刚才那是……肖筝的记忆？
但为什么是从这具身体上来？
圈着肩膀的力道加重了，凌涟这才发现她搂得更紧了，是保护的姿势。
转眸就看到傅宁昔面色纠结地望着这边。
那么是肖筝的意识在这身体里？
凌涟伸手回抱住她，她又喊了两声：“小安……凌儿……”
凌涟觉得自己猜的没错，刚想开口，她却一下抵住了凌涟的额头，说了句：“回。”
一阵眩晕，凌涟感觉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她拽进了某个地方。
傅宁昔错愕地看着白衣的她逐渐变得透明，“凌儿！”
他疾步跑向她，握紧手里的剑。
若身体和魂魄选一，他要魂魄。
她的魂魄若是没了，那就什么都没了。
黑衣的她倏然睁开眼，茫然地举起双手。
傅宁昔举剑刺向她。
她说：“傅宁昔，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当啷，剑砸在了地上。
“凌儿？凌儿，是你吗？”傅宁昔扑跪到她面前，握着她的双肩，目光急切地探寻。
“我都记起来了……”她指着胸口，“这里有个伤口呢……你那一剑……真痛啊……”
傅宁昔张了张嘴，他该说什么？
那不是他的本意，那不是他想做的，那是师父逼他的！
她抬眸盯着他，幽黑的眼冷冽，“我的夫君杀了我。他成了长老，收了徒弟，成了古桓派的栋梁。”
一字一句锤在傅宁昔心间，利如刀刃，冷如冰锥。
苦，比黄连还苦，说不出的话全哽在喉间，化成了苦汁。
双手颤抖，傅宁昔勉力镇定，“凌儿……你现在是……”
击退一波攻击后，慕明诺急得大喊：“傅宁昔，你在做什么？！快杀了她！”
没看护法大阵的灵气正散成怨气吗？没看到她周身浓厚的怨煞之气吗？
叮叮咚咚几声响，四把小刀连成了一把短剑，肖策在空中划了几下，“难得你这么失控。怎么，看到徒弟不省心，气得？”
“闭嘴！”慕明诺失态地大吼，“这孩子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她，我的道途不会止步于此！”
肖策冷笑，拿着短剑攻向慕明诺：“你的道途和她有什么关系？你自己不争气，怪得了旁人？你走岔了道，怪得了谁！”
玉拂尘格挡着短剑，慕明诺不断看向底下的阵法，喊着：“傅宁昔，快杀了她！”
肖策沉了眼，“纳命来！”
短剑的攻势更凌厉了，慕明诺不得不专心应对。
其他长老们忧心却分身乏术，跟着慕明诺喊话：“傅师侄，快杀了她！”
“快杀了她！”
“杀了她！”
傅宁昔嘴里呢喃：“不……不……”
她幽幽地看着他问：“他们要你杀了我，你杀吗？”
傅宁昔一下抱住她，摇头：“不，不，我不要！我已经错了一次，不能错第二次！”
“呵。”她在他耳边轻笑，“你会后悔的。”
傅宁昔紧窝在她肩头，眼眶发热，“不。我已经后悔了！不能再后悔！我想这么抱着你想了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不知道……”
凌涟抬眸看向空中，慕明诺和肖策打得难舍难分。一茬一茬的魔修扑向那些长老。
这具身体里的怨煞之气向着阵法消散，护法大阵的灵气正溃散成怨气，黑红之气在阵法下蔓延。
不远处，那个叫常睿的长老盘坐着。而后又多了几个蹒跚而来的人，是那些受伤为怨气所缠的长老们。
“他们怎么会？！”半空中与魔修缠斗的长老们惊骇不已。
“肖策，你做的？！”慕明诺喘着气，这话完全是废话，只不过是想套话。
“知道还问！”肖策又送上一剑。
护法大阵里，那些长老各自盘坐下来，位置与他们的山峰完全对应。
原来如此！
这就是肖策的阵法。
利用古桓派的护法阵法，逆转成聚怨阵，古桓派的灵气将全部被污染，修士无法修炼。
若修炼，就只有成为魔修。
釜底抽薪的一招，够狠。
可亦太狠厉，阵法不断运行，怨气不散，最终这里将寸草不生，落得和天乾谷一样的下场。
看来原主这个舅舅对古桓派恨之入骨。
凌涟想推开傅宁昔，傅宁昔收紧了手臂，“不要，我不放。”
“我已经死了……我没有活……”
傅宁昔沉默了一下，“我知道……你还是冰冷的……但至少现在你是你……”
“我全想起来了……你杀了我……那伤口永远都在！”凌涟抓住他的肩膀，手指掐进皮肉，“我永远记得是你杀了我！”
“嗯……”傅宁昔还想说什么，空中降下四刀。
傅宁昔抱起凌涟避开，那四刀调转方向追击而来。
同一时刻，玉拂尘挥向傅宁昔怀里的人。
刀是冲他来的，玉拂尘是冲凌儿去的，避了一个避不过另一个。
傅宁昔半转身，背朝玉拂尘，抬手掐诀，风刃自周身旋开。
风刃阻慢了玉拂尘和四刀，却没能打断两者来势。
“放开我！”凌涟直接送出一掌，拍向傅宁昔胸膛。
那一掌远比傅宁昔想得要迅疾，他根本不及反应，胸口重重一震，手蓦地松开，她已顺势离开他的怀抱。
“凌儿别！”傅宁昔以为她怕连累自己，便要去拉她回来，却不得不闪避夹击而来的玉拂尘和四刀。
那四刀嗖地贴着他身侧过去，撞上了玉拂尘。
砰砰砰砰，连着四声，玉拂尘被四刀击打着后退。
慕明诺已至，一把拿住玉拂尘，想再次灌输灵力发招。
未曾想，四刀从拂尘丝里窜出，钉入他体内。
“噗……”慕明诺喷出一口鲜血，倒退数步。
四刀倏地自慕明诺伤口钻出，回旋冲向凌涟。
傅宁昔即刻闪至凌涟跟前，却被一股力推开数步。
等他踉跄着站稳，发现肖策已在凌涟身旁，那四刀安稳地落在肖策掌心。
“好孩子，做得不错。舅舅很是欣慰。”肖策说着，视线扫过慕明诺和傅宁昔。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慕明诺捂着伤口喘着粗气，凶狠地盯着肖策。
傅宁昔望着凌涟，想着同样的问题，什么时候？又怎么会呢？
她魂魄才醒，记忆全无，怎么可能和肖策一起？
她从未说过有个舅舅，可见她自己都不知。
恐怕肖策在骗人，骗慕明诺。
那他要拆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