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好几息,才抬头看向皇后。
“老四媳妇儿,我求你一件事。”
“贤母妃尽管吩咐。”
低头再次看了看手中那张羊皮小卷,贤太妃的嗓子眼抖动了好几下。
“如果这份藏宝是真的,八九不离十应该就埋在贺氏家庙下面。你让老五带人去挖行吗?
贺氏纵是有再多的不是,也总归是我的母家。
如今,那些小辈们也没有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求皇上皇后看在本宫的这点薄面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贤太妃到底还是那个精明了半辈子的人,以最快的决断做出了取舍。
当初贺氏舍了她攀上了义淮王,如今她又舍了贺氏保了自己的儿子,一来一回恩怨两消。
但是贺家总归养大了她,无论如何她也不可能任由那些无辜小辈们丢了性命。
“您想哪儿去了?”
皇后无语的看着贤太妃。
“我难道是什么很嗜杀的人吗?
这份财物几乎算是过了明路的,不仅你我知道,丞相大人和户部尚书礼部尚书都知道,安亲王那边皇上也递了消息。
您放心吧,只要贺氏一族不从中作梗,我保证他们一根毫毛都不会掉。
不过既然您提出来了,那我就跟皇上和诸位大臣们商议商议,便让五弟领下这份差事也无妨。”
“多谢皇后!”
贤太妃终于放心的舒了口气。
这下她儿子这辈子的身家性命富贵日子,便算是彻底的稳当了。只要老五他不脑子抽抽的干出通敌叛国谋逆造反的事情,想来老四和老四媳妇儿一定会好好的养着老五这一脉。
便是以后自己眼一闭腿一蹬的走了,也不用再挂记自己这不着调的儿子,会不会哪天犯了忌讳,被人从后头一刀子给捅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皇后能明白贤太妃的心思,也乐意成全她的慈母心肠。二人又聊了一些具体细节,在起身相送的时候,皇后才状若喃喃自语的嘀咕了几句。
“听说那位皇贵妃生的亲儿子,不是被封到了长乐府吗?庆帝为何会把财物都往贺家藏呢?真挺奇怪的哈。”
贤太妃眼底眸光一紧,脸上倒是看不出丝毫的不对劲,嘴里轻声地解释了一下。
“当初皇贵妃本该是皇后的,只不过家世不如人罢了。中宫所出的太子又过于优秀,根本没有乾王上位的可能性。
皇贵妃死了以后庆帝消沉太久,被太子抓住子权柄。所以他护不住和皇贵妃所生的儿子了,就只能把乾王改封为东陵王。
至于后面做出的这些事情,全是出自于为人父母的一片私心罢了。若不是东陵王死的早,当初那世道且还有的乱呢!”
“哦。”
没有说信还是不信,皇后只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然后客客气气的让江晗把贤太妃送回顺亲王府去。
看着那两道渐渐远去的身影,皇后站在那里没有挪动脚步。
“主子?”
红袖跟随着打量了一眼,然后抽回视线来看着皇后。
“您怎么了?”
“没什么。”
皇后收回目光,手指无意识的捻了捻拢在袖中的那张羊皮小卷。她知道贤太妃并没有把一切都坦诚相告,但是这确实没什么,谁还能没有个秘密呢?
只要今天得到的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便可以给顺亲王府狠狠记上一功,这足以让自己的妹妹嫁过去以后,能安稳一生。
够了,人不能太过于好奇。
揉了揉有些胀的额头,昨晚上忙了一夜没睡,今天又忙到现在,她感觉自己脑子有些昏。
“皇上是休息去了,还是批奏折去了?”
“都没有。”
红袖笑的有点欢乐。
“听说大黎人到宫里告状来了,皇上说他过去看热闹,不是,他过去处理一下。
让奴婢伺候主子您歇下先睡一会儿,暂时不用过去忙活了,有什么话都等皇上他回来之后再细聊。”
皇后伸出手指头点了她一下。
“你就跟着一块儿看热闹吧,越学越没个正形了。”
“哪儿啊,奴婢可端正的一个性子了好吗?咱家夫人现在每回看见奴婢都夸,说红袖啊如今真是又能干又稳重,是大小姐的得力帮手来着!”
“我娘忽悠人的话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啊?咱家夫人从来不说瞎话,老爷子和老夫人都开口肯定过的。”
“就跟我顶嘴吧,越来越不听话了你。当心你红珠姐姐生完孩子回来以后,见天的罚你。哼,你就看到时候我帮不帮你说话就完了?”
“别呀主子,我不辩理了还不成吗?红珠姐姐还有挺长时间才能回来呢,您就将就着先可着奴婢使唤吧!”
“哟,你还这么怕她呢?有个怕的人就好。少跟我打嘴皮子官司了,阿茁喂过了没有?”
“肯定的呀,小主子比我的命都重要,奴婢还能让小主子饿着了吗?早已经让乳母喂过两遍了,奴婢刚才给换过尿芥子才哄睡了的。要不然这就扶主子您过去瞧一眼?”
红袖上前扶着皇后的胳膊,主仆二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寝殿的方向走。
“用不着你扶我,咱们过去看看阿茁,然后我也得休息休息了,困。”
“还是扶着您吧,奴婢看您好像走路都要打飘了。”
“真夸张,我就是有点头晕。”
“对对对,困了嘛。看完小主子咱们抓紧休息休息吧。”
“嗯,你也睡一会儿,也跟着从昨晚上忙到现在了。”
“奴婢不困…”
“瞎说,瞧你那俩黑眼圈…”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走进内殿里去,旭日早已高高趴在天上,光明正大的偷瞧着人间这一幕幕。
顺亲王府的门口,停下了一辆装饰不算招摇的马车。
江晗从车上打开门先跳下来,然后小心的扶着贤太妃踩住车凳。
“师父,你可踩稳当了再下车,千万别摔着。”
如此孝顺的小姑娘,却被她那可恶的师父反手弹了一个脑瓜崩。
“少在我面前装乖卖巧了,我哪是你师父啊?我分明是你的冤大头!”
“您看您这话说的,多伤徒儿的一片真心呐?我这明明全都是发自心底的孝顺来着,一丁点儿假都不带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