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骗,因为这小子是以她闺女要嫁人了把人请回来。
为玉每次想起这件事,都觉得张淮危蠢呼呼的贼可爱。
大概是怕他自个简单的一句要张淮慎回来,不能让他动摇,因此说了个回来喝喜酒。
不过,闺女的缘分还真就在这次的科举上了。
一甲的探花郎。
众所周知,探花郎除开要有文采,那必定还得是样貌出众。
早在开始科考之前,为玉记得自个还打趣过张淮慎,说他哪怕得不了状元,榜眼也是极好到了,这样好亲事自己就送上门来了。
气得旁边才把哥哥盼回来的张淮危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到底是从张淮慎的嘴里听说到了,还有个模样俊俏家世不错的孩子也是这一次的黑马。
只不过,是个庶出,听说在家里不怎么受重视。
游街的当日,闺女真就是一眼把人看上了。
这门婚事就在所有人的帮忙下成了。
当然了,张淮危也被张淮慎说了两句。
日子慢慢悠悠过着,留给为玉的都是好日子了。
等着闺女出嫁,儿子婚事定下后,谢与归就说带着她去北地走走。
说是谢双给平阳侯府写信了,让张淮慎回去相亲,说是已经写了好几次了,张淮慎得回去了。
谢与归张罗人收拾箱笼,这次是铁了心要去北地。
自打他承袭了承国公这个爵位后,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城郊外,连着雍州都去不来。
现在好不容易儿子的婚事敲定了,他也预备做个甩手掌柜,把肩上的担子一股脑地都甩给儿子去。
“咱们跟着一起去,要是打起来也好拉架,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挺想回去看看吗,现在孩子们都长大了,咱们也乐得清闲。”
为玉看自个收衣裳的谢与归,“淮慎是想等着淮危有了家室再考虑自己。”
谢双逼着张淮慎快点成婚,张淮慎则是在给张淮危到处相看。
这两三年张淮危的风评好了许多,京城上下提着他也是有点世子样了。
只是在婚事上,张淮危宁可被张淮慎打死都不妥协,就一句实在话,他说死就去投胎了,何必惹这些业障出来,毁了女子终身不说,到时候还拖上个孩子。
但是张淮慎非常执着,就是要把弟弟婚事给办了,连着赵茹慧在中间帮忙说话,都被他骂了一场。
“淮慎不也觉得,淮危若是在世上多点牵挂能够待得更久吗。”为玉谁都不帮,说了句良心话,“再则这次能够顺利去北地,淮危是不闹了吧。”
张淮慎没少起回北地看看的念头,次次都被张淮危闹了下来。
最离谱的一次,张淮慎偷摸摸跑了,张淮危嗷嗷大哭在后面追,最后给自己哭厥死过去了。
好了,张淮慎再也不动念头了。
“看看,咱们现在也成了孩子们最讨厌的长辈咯。”谢与归唏嘘起来,“催催催,整日催他们,我也烦得很。”
只是侯府两个犟骨头,谁的话都不听,他若是不多多上心,张争鸣、张争流还不得来索命。
为玉只是想着北地。
很快,为玉就动身启程了,一行人没有赶路的架势,也没有走官道,反而是边走边玩。
谢与归、张淮慎都想到了一出去,想要为玉、张淮危看看路上的好风光。
“舅母,我们到的时候正是夏天,北地夏天一点也不热,塞外的风景也好,绿浪随风浮动,您肯定会喜欢。”
为玉嗯了一声,看倒在她膝头睡觉的张淮危。
张淮危还是第一次出远门,沿途就是睡觉,到了风景好的地方看一眼就进来。
一开始大家还紧张,生怕他是不舒坦了,后面才发现,他就是觉得赶路无聊。
“淮危,要不要出来骑马?”
张淮危捂着耳朵拒绝大哥,“真是为难你以前年年这样回来看我。”
他前面跟着骑马疯乐了几天,现在屁股都还疼着了。
他又冷哼起来,“难怪后面张大公子不肯回来了,什么血浓于水,我看就是淡薄了,你觉得没必要来回跑来,多折腾。”
张淮慎早就习惯了弟弟的阴阳怪气。
都回来十年了,这小子还是气他在北地过好日,不将他放在心上。
真是遇到活的白眼狼了,他流水似的东西送到京城是给狗了吗?
为玉拍拍张淮危的脑袋,“怎么和你哥哥说话的,难道以后对你媳妇孩子也这样。”
“我慌什么,大哥都有着落了再说我。”张淮危打哈欠,是真的困了,“等我睡醒了,看我今晚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张淮慎摇摇头,扯着缰绳去找谢与归了。
谢与归可是多年没出来溜达了,为了这次就夫妻二人单独出游,还把儿子闺女都给骂了一顿,不许他们跟着来。
“舅舅,等到了北地,你可要帮我说说话。”
“我?先看看你老师到底是什么算盘吧,难不成还想把你留在北地?那你弟能把他小院子哭没。”
张淮危打不过就闹,真是不要脸的在地上给你滚。
“不清楚,也有可能就是单纯地想要我回去吧,倒是哪位姑娘我也不清楚,若是很好,我听老师的话就是,只是,就怕那臭小子觉得我看我成家了,他能够舒舒服服去死了。”
谢与归自明白。
张淮危就是想要跟着去看看,他始终都担心自己的身体,打的主意也是日后把爵位给张淮慎的儿子。
“去了再说,你要是真不乐意,你老师肯定不会逼你的。”
为玉听着二人絮絮叨叨,“先去看了再说,难不成牛不喝水硬摁头。”
“夫人说得有道理。”
“还是舅母高瞻远瞩。”
四个人一路游山玩水,等到了北地时已经用了一个月。
为玉有些陌生地看着城中街道,张淮慎也有点陌生,“和我离开时候变了许多。”
“自然,陛下可给北地拨了不少银子,边城这边还扩建了不少,现在游商特别多。”谢与归附和,瞧着人群里乐呵呵朝着他走来的人,“大哥!”
谢浮光穿着随意,不过他笑起来尤为好看,“可算来了,多留几日,等着今年和我们一起回京城吧。”
“你小子还知道回来,你自己说说看,你多少年没回北地了,京城到底有谁在啊,让你十年都不舍得回来看看你老师和我的。”
“有小爷我在,什么十年,大舅舅你说话忒夸张了些。”张淮危不知从哪里已经弄来了果子,正啃着,觉得味道好,非要张淮慎也尝尝看。
“我看你是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谢浮光白了张淮危一眼,“你这吊儿郎当的德行最好收起来,不然谢双瞧着你门都别想进。”
“不进就不进,我住客栈!”张淮危一副天不怕地不怕。
谢与归小声说:“我赌他看着谢双是最听话的。”
倒是张淮慎紧张地问,“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什么姑娘?”谢浮光眨眨眼,“哦,是你老师和别人吃饭,说你在京城没成家,肯定是京城没喜欢的姑娘,因此让你回北地看看呢。”
张淮慎心中的大石头放下。
谢浮光看在街上边走边看的为玉,“先回去吧,谢双和谢游做了饭!”
为玉点点头,周遭的一切都让她觉得熟悉又陌生。
等到了小院子吃了饭食,为玉就想着出去走一走。
谢与归露出心疼的神情,谢游的崽子真是狠心,居然把我的钱都抢走了。
为玉看院子里一张外邦模样的脸,这女子身份到底是什么她不关心,总之能够活着北地,说明谢双已经将他查清楚了。
只是谢游也因此不能在军中当差,只能去做些生意,他倒是挺开心的。
刚刚吃饭时,这女子明显是有点害怕谢双的,谢双对这女子的态度也很微妙,大概就是我能忍。
这院子不大,瞧得出经历了些岁月,为玉就说:“我以前跟着丁瑕瑜的时候,住着的地方比这里要大些。”
“宁家宅邸重新修了,你们可以去看看,现在是善堂。”谢浮光抱着谢游的闺女走了出来、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谢浮光解释,“这孩子喜欢好看的人,见天的喜欢去要谢双抱,不巧,刚刚谢双才和淮危吵嘴,这小妮子就上去要抱,被瞪了一眼,委屈的很呢。”
“你们真是在折磨表哥。”为玉好笑,“他那么喜欢清静的人,你们非要成日闹着他。”
谢浮光抱着小姑娘哄着,“有张淮危闹不是!”
为玉好笑,不过问了地方,就和谢与归走出门了。
到了宁家宅邸,为玉站在门口仿佛有些记忆彻底苏醒了。
“就是这里,我当时就是在这里回头最后看了眼宁家。”为玉指着一处地方,又望着巍峨的宅邸,“真的一模一样呢。”
“可不是,这里面现在当差做事的都是宁宅的旧人,现在这里面的长大的孩子们,都很感激宁家给了宅子,让他们有地方长大。”
为玉嗯了一声。
当年的事情,朱崇升并没有将矛头落到宁家,只是说丁瑕瑜是假的,北地的宁家人受了她的蒙蔽。
至于宁家案,朱崇升也以过都过了不再提了。
真相在活着面前显得不重要。
宁家有没有叛逆没人说得清楚,只是大家更加相信宁家绝不会做出任何伤害国本的事。
本说找人带路,结果为玉发现自己走进后,就能大概分的清楚方向了,甚至脑海中很有记忆都出现了。
“我在这里和人吃过饭。”
“我在这里和人玩过捉迷藏。”
“这里应该有假山的,我爬过。”
为玉一边给谢与归说着,一边走到一处院子停下。
“这里,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只是现在瞧着没人。
不,是有人的。
“碧草?”为玉认出提着灯笼的人。
当年碧草被救了回来,后面就跟着谢双回了北地。
谢浮光能够被找回来,碧草也在其中|出了大力气。
只是后面就没有再听到她的消息了。
“为玉?”碧草也有点吃惊,“你怎么……”他目光在谢与归脸上过了一下,“此前就说国公爷会来北地。”
“对,带着为玉来故地重来。”
碧草说:“那你们还真是来对了地方,这里有老爷、夫人、还有娘子的墓。”
为玉走了进去,就看着里面有三座坟。
“是谢双的意思,只是娘子的坟没有名字,到底她是不被所有人承认的宁家遗孤。”
坟墓上的名字是丁如故的。
“总归都是在一起,谢浮光瞧着我没事干,就让我在这里守着,说怕大半夜有人稀里糊涂地来了被吓着、。”
“谢谢你们,给了所有人善果。”
碧草说着,对着夫妻二人深深一拜。
为玉主动上香,拿着帕子擦拭着墓碑。
“每日都会有人来上香的,这宅子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落脚的地方,谢双、谢浮光将北地治理得很好,这些孩子们活得很好,不像我们曾经……”
为玉起身,“日子都会好起来的,你也可以好起来。”
碧草:“不了,我就想这样陪着娘子。”
为玉与她说了几句话,就跟着谢与归离开了。
“明日我们还可以来。”谢与归拉着为玉的手,看不停回头的人。
为玉摇摇头,“不用了,北地还有很多不错的地方,我们慢慢玩。”
她反握住谢与归的手,和他一起离开。
走在曾经她离开的路上。
这一次,她的身边有谢与归。
“谢与归。”为玉叫他。
“怎么了。”
为玉说:“谢谢你。”
“你我夫妻,说什么谢谢。”
“谢谢你从来都没有放弃过我,我骗了你很多,你每次都选择原谅我。”
“怎么说起来这些了。”
为玉笑了笑,眼中似乎有眼泪,“没有,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了。”
她与谢与归十指相扣,“谢谢你。”
谢与归亲了下她的额头,非常郑重地说:“是我谢谢你,对我不离不弃。”
为玉浅笑,嗯了一声,“我肯定对你不离不弃。”
二人就这样手拉手慢慢走着北地的街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