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钱谦益与柳如是
从各地采买来的棉花陆续送到纺织厂。 纺织厂也运作了起来——朱律健下令种的那些棉花要十一月份才能下来,暂时还指望不上。 这一日,风和日丽。 纺织厂看门的大爷无聊的看着书。 一辆马车缓缓行来,停在纺织厂的门口,走下来一位略显倨傲的美人儿,还有一位毛头小子。 “看什么,还不去叫门?” 少年人正意气风发,他有一个秘密要告诉父亲,他要让父亲知道,与母亲和离是何等的荒谬,然后再…… 再还没再出来,当头棒喝让这个少年人的心气不由一熄。 连回头瞪都不敢瞪一眼,只有老实的去叫门。 因为父亲的偏心,不只是他,他们全家都怕了这个女人。 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这个女人背叛了父亲,按理说……父亲不该再偏心了吧? “当当当。” 角门的门环儿被扣响。 “当当当,当当当。” 敲了十几下,门终于开了。 “你们找谁?” “钱谦益。”柳如是回的干脆。 开门的小厮回忆了下,眼前一亮:“哦!找钱老头儿啊,你是钱老头儿的闺女吗?想不到钱老头儿的闺女生的如此标致。” 柳如是也是气笑了。 “是啊,我是她闺女,快把我爹喊来吧。” “好嘞,我叫顺子,嘻嘻。” 嘻嘻的小厮,蹦跳的去报喜。 “钱老头儿!钱老头儿!你女儿来了!” 钱谦益:“???” 他的脑子还好使的话,没记错,他没女儿啊,只有一个不成器,长着榆木脑袋,根本指望不上的混账儿子。 “钱老头儿,看你长的不怎么样,没想到你女儿生的可真美啊,你女儿多大了,有人家没?咱俩认识也有些时日了,你看咱干活儿也麻利,为人也厚道,怎么样?让我作女女婿如何?” 钱谦益的胡子一抖。 就这……连个秀才都不是,也想做他钱谦益的女婿? 别说他没女儿,就是有,他也不会答应。 想入他钱家的门,最少也是个读书的,或者有功勋在身的将军。 “老夫没女儿,如是!一定是如是到了!” 钱谦益看似脆弱的身子骨瞬间挺拔了起来,两步合成一步,大步流星的往角门冲。 顺子还不死心,连忙追了上来,更是献媚的要搀扶钱谦益,被钱谦益一袖子拂去了。 “嘿!您还真有劲儿啊!您慢着点,您要是摔了,您女儿以后该怪罪我了。” 钱谦益的心要多腻歪有多腻歪,往外冲的脚步也更快了。 但当立在门前时,那薄薄的一层木门又仿佛有千钧之重,竟推之不开。 思念在此刻仿佛化作了实质,有了重量。 “别推了,门是往里开的,我来我来。” 钱谦益:“……” 顺子将门打开,门里门外两个世界合在了一起。 那高傲的女娇娘恰似人生初见。 她还是那般的年轻貌美。 而他也是如今这般的年老体衰。 “如是……如是!真的是你!你真的来了!” “父亲!” 同行而来的少年也是泪汪汪的走到前去。 钱谦益看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点了下头,“嗯,你长高了。” 然后就再看向自己的夫人,迈出脚步,来到佳人的面前:“如是!快让为夫看看!” 钱谦益捉住了那一双柔荑。 柳如是挣脱了一下,但没挣脱出去,老头子的手劲儿还挺大。 冷着脸回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你儿子有事要说给你,你且听后再决定如何处置我,我此次来,就是听你发落的。” 钱谦益的表情一呆。 隐约的,他有着不好的预感。 “如是,说什么傻话呢,陛下给了恩赏,让你成了我钱谦益的正房夫人,以后那些人再不敢浑说了。” 再抓,再躲。 柳如是绕过钱谦益,大步走进门中。 更是一眼都没瞧那已经傻掉了的顺子,就径直的走了进去。 “我是不会乞求你的原谅的,你也别太高兴,听完你儿子的告状再来与我说接下来的事儿。” 钱谦益的傻儿子也没想到,他父亲的这位侧室,都如今这般处境了,为何还如此勇,如此的不给父亲好脸色,她怎么敢的? “父亲!” “你住嘴!” 钱谦益好像突然苏醒的老虎,一双眼睛瞪来,吓的傻儿子再不敢开口。 就这样一家三口,都进了门,门口的顺子才回了神。 “乖乖!那是钱老头儿的夫人?我的妈呀!钱老头儿还有这福气?难怪平日请他逛楼子都不去呢,好福气,当真好福气啊。” 感慨完,顺子也不由的八卦了起来。 偷摸的跟了上去,打算听听墙角儿。 “如是,如是!您走慢点,别摔倒了。” 此话,也不知怎地,就刺痛了柳如是的心。 她是有些愧疚的,但事都做了,再愧疚又能如何? 她是不信老爷子听了她做的事儿还能像过去那般宠她,她也不敢奢望,不会去奢望。 不过错在她,如何惩处她都认,无论是浸猪笼,还是杖毙,又或者打发人牙子卖了,她柳如是皱一个眉头,她都不是柳如是,那是她该着的。 只是可怜了这个小老头儿。 “行!你不让你儿子说,那我亲口告诉你!我有人了!” 钱谦益的手一紧,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某个刹那,有扇一巴掌的想法。 但很快就放弃了。 一是那美丽的脸蛋儿他下不去手。 二是他又有什么资格下这个手呢? “嗯,我知道了,这一路辛苦了吧,我这儿暂时也比较寒酸,不过以后会好的,对哦!你一定没见过灯泡!我开给你看!这东西可亮了,比咱家的油灯还好用。” 说着,钱谦益就去找开关儿。 柳如是一把将小老头儿拉了回来,将那几个字又重复了一遍,“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听清楚没,我有人了。” 钱谦益的呼吸又是一紧。 “你……可是要和那人走了?” 这是什么问题? 他不该是这个反应啊。 “不是,那人被你的好妻子送入监牢了,要不是顾及你的面子,我也会被她送进去。” 钱谦益又笑了:“不走就好,如是快来看看。” 柳如是:??? 这人怎么…… 第二次,柳如是再次将她的小老头儿拉了回来。 “你不想说点什么吗?我背叛了你!” 面子上强撑着,眼角已是止不住流出了泪水。 钱谦益的眼角也湿润了,但他在笑。 “你是想让我责备你吧?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责备你呢?你只是失贞,而我是失节啊。” 此话落入柳如是的耳中如闷雷轰鸣。 咬唇道:“你就该听了我的话,与我一起跳江,那样我也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会认贼做主。” 钱谦益拉着柳如是的手,“不,那样我就再见不到你了。” “你个怕死的老东西……” 两人相看泪眼朦胧。 柳如是所有的距离感在这一刻全散了。 两人就抱在一起,感觉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 站在门口的小子,与躲在墙根儿外的全都傻了。 心中百感交集。 …… 另一边,护送柳如是回来的将领正向朱律健汇报工作。 这小子出去一趟,竟还给他带回来一个惊喜。 “郑爱卿快快请起,定掳侯怎出现在此?” 定掳侯? 郑鸿逵心里腻歪啊。 苦笑道:“陛下,罪臣已经不是定掳侯了,罪臣此次前来是向陛下请罪的,罪臣辜负圣恩,有愧陛下信任,臣……有罪!” 这小子,确实有罪。 朱律健就要开口。 107yyds突然私聊他:你要液氮是做什么来着? 朱律健:降温啊,液化石脑油裂解液中的烯烃物质。 107yyds:那不用液氮,用半导体制冷片就行。 朱律健:详说! “郑爱卿啊,你的罪要论起来确实也不小,不遵守命令的将军,于国于民于朕都不是好的选择,你若想改过自新,重新来过,就去军营里从一个普通的大头兵做起吧,跪安吧,朕还有些要紧事要处理。” “谢陛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