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黄宗羲叩见陛下！”
跪在地上的黄宗羲激动的全身都在颤抖，哪怕他已经在殿外平复过了，但依然难掩心中激动。 陛下给他的信只有一句话：大风已起，卿可愿往。 大风让黄宗羲联想到汉高祖刘邦的一首诗。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陛下曾言，要废除八股举士。 黄宗羲有预感，就是今日！ “爱卿平身，卿与朕上一次见面，差不多正好是一年前，朕想知道，爱卿的初心是否还在？” “在！陛下可是要废除八股文？” 八股文？ 那自然是要废的，不废八股文怎么为民开智。 不过，朱律健此次诏见黄宗羲可不是为了八股文。 “八股文是毒瘤，自然是要废除的……” 只听这一句话，黄宗羲便已是潸然泪下。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此刻的他，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还有一腔抱负终于得以施展的酣畅，虽未饮酒，人已迷醉。 “来人，取朕的毛巾来，给爱卿擦擦脸。” 毛巾？ 黄宗羲呆愣的刹那，脚步迅疾的亲兵就已经将纺织厂制造，纯棉的毛巾取来了。 “啊不是，你取一个朕没用过的啊，朕用过的给人这算什么？原味啊？” 现场到底没有能接住朱律健的梗的，要是群友在这能笑疯。 很快全新的100%纯棉白毛巾就取了来。 黄宗羲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叩谢还有就是为殿前失仪请罪。 朱律健简单将人安抚了下，重新掌握节奏，将谈话引回正题。 “爱卿，朕以为，读书明理这件事不该只是那几家世家大族，又或者破落寒门所独有的权利，朕不仅要废除八股文，还要新建新型的学堂，让我大明百姓，人人能识文断字，当然这绝不是朕一拍大腿就能完成的事，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来逐步完成，而要执行这件事，还有个重要的前提。” 黄宗羲本以为自己那废除八股文的思想就已经是这个时代的顶点，是开万事先河的壮举，然而在听到陛下所言，黄宗羲只觉自己曾经看到的那方天地，在陛下的天地面前，小如一口枯井。 “陛下，臣惭愧，臣……臣……什么前提，陛下您需要我做什么？” 黄宗羲不知道用何言语能说明白此刻心里的震撼。 但他灼热的目光，与满腔的热血已经彻底的被点燃了。 为了那个伟大的未来，他发誓！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跟着陛下的脚步去瞧见一眼！ 陛下此举定引来所有门阀世家的反扑。 激动与恐惧交织成难以言表的兴奋。 黄宗羲有种此刻才是真正活着的充实感。 朱律健亲眼目睹一位36岁的老男人在自己的面前燃了起来。 那种感觉很奇妙。 冷知识，人的眼睛是发不出光的。 但此刻，黄宗羲的眼里真的有光。 整个人也是容光焕发，须发皆张，给人放荡不羁的狂放感。 “这个前提就是治安，要有好的治安，百姓才能安心学习。” 黄宗羲若有所思，激动道：“陛下要发动总攻！一统山河？臣愿往！” 朱律健：？？？ 统一山河叫你来干嘛？ 这孩子看着也不怎么聪明啊。 “这倒不是，只要朕想，区区清军，弹指可灭，可灭了又如何？真正的统治不是打下多少的地方，而是有多少地方愿意追随朕的意志，现在还不是统一的时候，朕也有自信守好防线，让清军寸步难进，朕所说的治安是内部的治安，是后方。” 君臣俩剖心相交。 朱律健将近况一一介绍。 官员罢官成匪，意图以清君侧之名，挟私报复，逼迫皇帝，将政策都改回去。 归还降清大臣的祖产。 归还所有人的土地。 并将谗言惑主的“奸佞”曾皇后，废后。 总之就是，贵族阶级集体跳反，要清君侧。 黄宗羲激动亢奋的脸瞬间就白了。 他看向陛下，看到陛下竟能一如既往的从容。 此等定力，当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注意到自己险些被吓死过去，黄宗羲为自己的怯懦，感到羞愧。 “请陛下示臣如何做，哪怕八股文只废除了一日，臣纵死也当是青史留名！死得其所！” 很好！上劲儿了上劲儿了！ 有点言官的那股劲儿了。 “朕不会让你死的，朕需你召集志同道合之人，巡检各地，重整秩序，这些人要有忠心，也要有武力，这可以是两个人，彼此监督，这些人的身份暂定为临时的衙役，其他的部门关了就关了，先将治安网铺洒出去，分区管辖。” 黄宗羲认真的听着。 此刻的他还没意识到这权利是何等的大。 只有一颗忠心，强撑着他不去恐惧世家大族的倾轧。 朱律健继续道：“此事需要周全的因素太多，最难的是对贪婪的把握，朕对人性从来没有不切实际的期待，在利益面前，人是只要有空子就会钻的，不钻的人只是看不上，有更好的选择，所以，你要想尽办法，让这件事不要变成生意，为此朕也有一个想法，供你参考。” “陛下谦虚了！您的胸襟臣难不及万一，您的智慧……” 朱律健连忙一抬手，他哪有什么胸襟智慧。 不过是早知道三百年后的惨案，知道如若不给百姓开智，那三百年后又会是另一场屠戮。 “好了，别拍马屁，朕的想法是，不设工资，每一地朕会设置一处衙役社区，定期发粮票、布票、肉票等，这些衙役可以在社区凭借票据换对应的东西，至于住宿问题，暂住抄家抄来的，后续朕会给他们建房子，重要的一点是，所有临时人员，为官期间名下不准有任何的私产，挂在别人名下也不行，当然这并不是长久之际，三十年，朕可以承诺三十年后分房、分地，以此弥补他们在经济上的不足。” 黄宗羲无比崇拜的盯着他的陛下。 兑换票，不是钱，绝对的掌控。 外加三十年后分房分地，也能留住人！ “陛下！可行！” 可行吗？可行就好。 朱律健继续道：“当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一直守住这个差事，将治安整治好，朕打算在各地开办成人学校，这些临时衙役要转正要学习知识与思想，通过考核，才能转正，到时候才是你一展才华的时刻。” 黄宗羲煞白的脸再次涨红。 躁动不安着的狂放血液再次奔腾了起来，心中仅剩的一点恐惧也不见了，只留下殉道般的豪情壮志！ “可行！陛下！这计策绝对可行！” 可行吗？可行就好。 朱律健拍了拍黄宗羲的肩膀：“你就是朕选出的忠心，光有忠心没有武力不行。” 朱律健对亲卫道：“传朕的武进士郑鸿逵。”
召弓 作品
第135章 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