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大奎的话,老夏家人先是没反应过来,全都愣住了。
然后,夏晓禾一声冷笑,“你妈和你妹子这是疯了吧?”
“疯他娘的疯,这是欺负咱老夏家没人了?”夏老太一拍桌子,就叫骂道,“这婚都离了,孩子扔给我们晓菊,都半年了,现在还想把孩子要回去?我呸,要回去干啥?让你妈那死婆子再扔后山喂狼去啊?”
“就是,这女人不生孩子,你们怪,现在生了女娃,没生男娃,你们还怪,变着法子磋磨惯了,现在婚都离了,还想磋磨?你妈可真是丧尽天良啊。”夏春草从夏晓菊又联想到自己,不由悲愤起来。
周兰也跟着道,“你回去告诉你妈和你妹子,想要丫丫,没门,我们是不不会把孩子交给你们的,叫她们死了这条心。”
“还有。”夏晓禾重申,“回去告诉你妈和你妹子,想利用丫丫来逼迫,妄想让我招你妹子进厂当女工?我看她是异想天开。”
赵大奎见夏家人这么齐心,虽说骂的都是他妈和妹子,但是,他却松了一口气。
扶着门框站起来,他没再说啥,转身就走了。
其实,来之前他也很担心的,丫丫是女娃,他妈和他妹子万一用丫丫来逼迫,夏家人说不定真就将丫丫还回来了。
因为谁家大约也不会为一个女娃去费心或者愿意去舍弃点啥。
现在,他总算放心了。
看着赵大奎有些佝偻的背影,夏家人突然集体沉默了。
既有对赵老婆子的厌恨,也有对赵大奎的同情。
还是张月娥先开口,“老实说,赵大奎有这样的妈也是倒霉,晓菊跟他,之前也挺好的,完全就是他那个妈给搅和的。”
“也怪他自己没用。”夏晓禾道,“他妈想干啥那不都是他默许的?自己的媳妇儿和闺女都不护着,他妈只当他也无所谓,那不可劲的欺负?
但凡他从前也像今天这样,我姐和丫丫也不会走。”
夏春草点点头,随后又叹了一声,“不过,他比姓孙的强多了,他就是窝囊,护不住晓菊,但起码心里有晓菊,不像姓孙的那个王八蛋,在家里将我哄的团团转,在外头净背着我干些下流事。”
“所以啊,小姑,你将姓孙的那王八蛋踹了是对的,我姐离开赵大奎也没错。”夏晓禾道,“这男人,要是对自己没心没情还没担当,留着只能气着自己,早踹早解脱。”
“对,早踹早解脱,我这两天,心情就舒畅多了。”夏春草说话时,脑子里又去想了自己的那五百块钱,虽然花了一丁点的零头,可是,想想就开心啊。
以后,但凡遇着不开心的事,就想着自己有这笔巨款,心情就会莫名美丽起来的!
这俩聊的好,对面坐着的一直低着头的夏大江,却觉得心惊肉跳,他总觉得这姑侄俩是在点自己呢。
再一想到赵大奎下午蹲路边哭的惨景,还有刚才坐门槛时的苍老和无助,夏大江内心翻江倒海般。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夏老头和夏老太道。
“爸,妈,你们,你们以后不许欺负周兰还有晓禾她们姐仨,否则,我不答应!”
众人一阵磋磨的看向夏大江。
夏老太更是瞪大了眼睛,“你小子,说的是什么混话?我跟你爸啥时候欺负过她们了?”
夏大江闷声闷气,“反正以后不许。”
说完,猛地又坐下。
夏老太一阵莫名其妙,“你脑子被驴踢了?咱家这在说赵大奎的事呢,扯上我跟你爸干啥?”
周兰也嫌弃的白了一眼。
夏晓禾更是低头想笑,她这个爸啊,这个耿直憨厚的近乎傻气的人,是从赵大奎身上嗅出了同类的悲惨气息,这是想要抗争?想为自己争取了?
她都能知道,就刚才那几句话,怕是要花费夏大江所有的气力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从她爸嘴里听到过对夏家老两口‘不许’两个字。
张月娥见气氛尴尬,忙岔开话题,“那个,咱先吃饭,菜都凉了,对了,晓禾,家里还有些番茄,一会给致远那送过去?”
“他跟周鹏他们不知上哪儿去找那个材料了,也不知道晚上啥时候回来呢,明天再给他们送过去。”夏晓禾道。
张月娥便没了话。
这时,夏老头轻轻哼了一声,“大江啊。你刚才那话,爸听懂了。”
若搁以前,他也觉得是老大这小子脑子被驴踢了,可现在,尤其这两天发生的事,他觉得有些话是必须得当众说明白的。
“这些年,你跟你媳妇儿为了这个家,确实辛苦了,也受了许多委屈,爸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哟?这老头要打感情牌?夏晓禾抬眼看了下夏大江和周兰。
夏大江头快低到桌子上了,周兰还好,面色平静,看来她进城的这一个多月,自己对她的教育和熏陶还是很有效果的。
“可是,以前那是啥日子?就算勒紧了裤腰带去不一定能吃饱肚子,咱要不苦干,一家子就等着饿死啊。
你是家里长子,是老大,我跟你妈你对确实苛责了一些,你身上的担子也比大海和春草要重的多。
你妈这人,是个嘴碎的,有时确实话多了些,对老大媳妇儿,还有晓禾她姐三个,也确实苛刻了些。
大江,不怪你这么说,以后我跟你妈,我们改。”
“爸。”没想到父亲会跟自己道歉,还会说改,夏大江当即鼻子一酸,心里懊悔极了,他刚才那么说是不是过分了?
其实,这么些年,爸妈也不容易,他们也没过过啥好日子啊,都是穷给闹的。
“爸,是我不好,是我没用,没能让你跟妈享福。”
“爸,你哭啥?”夏晓禾在旁瞧着微微蹙眉道,“这个家里谁不知道你是最孝顺的,以后我们都进城了,爷奶在家都要靠你来照顾呢,你可千万别说自己不好,自己没用的话哦。”
夏大江一愣,脑子里似乎有啥突然劈了过来,“我,我留下?”
“当然啊。”夏晓禾无奈道,“你是最孝顺爷奶,又是爷奶的长子,他们最信的过你,我倒是想带你一起进城,可是,我真要那么做了,岂不是断了你要孝顺爷奶的心?那你不得在心里骂我啊?
再说了,爷奶也舍不得吧。
所以,爸,你就放心好了,以后妈跟晓花,我都带进城,这家里爷奶这边就靠你了。”
夏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