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回到侯府后下意识寻找萧兰亭,想将温惜朝的事情告诉他,可明明已经到了下朝的时辰,萧兰亭还没回府。
寻思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云卷耐心等了半个时辰,却依然不见萧兰亭踪影。
她找来皎月:“皎月,你去世子下朝的路上寻一寻,若是没人便去镇抚司衙门外问问,看看世子在不在衙门。”
皎月应了声是,转身离开了,可没过多久她便跑了回来。
“夫人,世子已经回来了,奴婢在侯府门前看到世子的马车了。”
“回来了?”
云卷一直等在明间,若是萧兰亭回了逍遥楼她不可能不知道,若是他一个人去了书房,怎么没让下人告诉她一声。
云卷皱眉,起身朝书房走去。
长风受伤后,跟在萧兰亭身边的侍卫换了个人,是他在镇抚司的下属,侍卫颔首向云卷行礼。
云卷:“世子在里面吗?”
“在,但世子吩咐,不许夫人进去。”
云卷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她轻轻嗅了嗅,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云卷看向眼前的侍卫,在他胳膊内侧瞥见了血迹。
云卷脑中一震,“他是不是受伤了?”
侍卫一愣,还未回答云卷便推开他大步走进了院子,侍卫想要阻拦,迈出一步后又退了回去。
云卷闯进书房,血腥味和药香掺杂在一起,证实了云卷的猜想。
她走进屋,萧兰亭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太医将缠好的白布打了个结,转身向云卷见礼。
云卷视线落在萧兰亭身上,瞳孔颤抖说不出话。
“世子,那下官就先回去了。”张太医赶紧收拾好东西离开了书房。
屋内安静了下来,云卷声音有些发抖:“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受伤?”
“轻伤罢了。”萧兰亭语气平静,“徐睿民在押解途中跑了,去的是镇抚司的人,我自然要受罚,挨了二十鞭。”
“徐睿民……是徐家的人?他怎么跑的?徐家成年的男丁不是都死光了吗?”
“徐家是世家望族,即便本家的人死光了,依旧有旁系世族存活。有消息说徐睿民是被江湖人士救走的,若不是受雇于徐家的旁系的江湖人,那便是此前和徐家交好的人,想救下徐忠仅剩的后嗣。”
云卷眼圈泛红,她走上前隔着布碰了碰萧兰亭的伤,哑声问道:“现在还疼不疼?”
“……不过轻伤而已。”萧兰亭扯了扯嘴角,拉着她在身旁坐下,把玩着她的指尖漫不经心道:“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
云卷垂着头,片刻轻声问道:“萧兰亭,你真的把我当成你的夫人了吗?”
萧兰亭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眸色深不可测:“怎么这么问。”
“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是觉得我没用,还是觉得我不可信?”
萧兰亭笑容不改:“我只是不想你扯进这些事里。你只要专心做你喜欢的事就好。”
云卷倔强的抬起头,她眼圈微红,正想说什么,萧兰亭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云卷顾忌着萧兰亭身上有伤,不敢挣扎,萧兰亭的吻粗野又疯狂,云卷被逼出了眼泪,鼻息粗重,最后被放开时已经是晕头转向,她闭着眼靠在萧兰亭肩头喘息,早已忘了自己方才要跟他说什么。
萧兰亭抚着她的发,布满情欲的眼眸里藏着一抹算计。
他敛眸在云卷发间落下一吻,嗓音蛊惑,“绵绵,乖乖跟在我身边,我会护着你。其他事你都不必考虑。”
云卷侧着头伏在萧兰亭胸前一言不发,抓着他衣裳的手骨节泛白。
两刻钟后,萧兰亭穿上衣裳和云卷回了上房,云卷一路胆战心惊的盯着他后背看,生怕他伤口裂开。
回到上房就立即让他上床趴着,萧兰亭懒洋洋抓着云卷指尖不放。
“绵绵~我饿了~”
“我让小厨房做饭。”
“想吃你做的。”自从前阵子云卷跟李妈妈学会了做菜,萧兰亭就总缠着要吃她亲手做的。
萧兰亭歪着头盯着云卷,笑容好看极了。
云卷被他看的脸上发热,努力想把手指抽出来,“你放开,我去给你做。”
萧兰亭这才松开她,云卷:“想吃什么?”
“就……阳春面吧。”
不一会儿,云卷端着两碗阳春面回到了上房,萧兰亭吃面的动作慢条斯理,优雅又矜贵,常人吃面总会发出不雅的声音,他就安安静静的,也不知是怎么办到的。
云卷总忍不住看他,被抓包后又红着耳朵敛下眸。
萧兰亭放下筷子笑道:“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
“……没想看,是我盐放多了,怕你觉得咸。”
“挺好吃的。”
“你为什么总想吃我做的阳春面?我明明做的没有李妈妈好。”
萧兰亭搅着面条,眼里多了几分他自己也想不通的迷茫。
“合胃口吧。”
萧兰亭也不知为何,云卷的手艺给了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种安心……
萧兰亭不愿多想,嘴角笑容也敛了下去。
他淡淡转移话题:“今天出门都做什么?”
“我今天在水云涧遇到温惜朝了。”云卷总算想起了正事,眉头轻皱。
她把来龙去脉和萧兰亭讲了一遍,烦躁的撂下筷子。
“温惜朝想买下水云涧,我不想卖给她,也不想和她联手做茶叶生意。可她现在知道我有曼松茶,我担心以后她会怀疑到我是水云涧的东家。”
萧兰亭淡淡道:“你安心做你的生意,只要你不承认,她不能拿你怎样。”
“如果她使阴招……”
萧兰亭笑道:“你身后有我,若真使阴招,你也不必怕她。”
二人四目相对,云卷浮躁的内心被萧兰亭抚平。
她郁闷的搅着手里的面条,嘟囔道:“你总是能帮到我,却不让我也帮你做点什么,甚至不肯让我知道你的事。萧兰亭,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说过,你只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好。保护你是我要做的事,你要做的就是陪着我。”
云卷见说不通,抿唇撂下了筷子。
萧兰亭不乐意说就算了,让他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去吧。
五月底。
商队回到了燕京,云卷当天晚上就乔装来到了水云涧。
沙棘一路风尘仆仆,但精神状态极其高昂,见到云卷后二人立即来到库房,沙棘将带回来的曼松茶交给云卷。
云卷一一检查确认无恙后说道:“下月北郊有场万人品茶大会,京内及附近州府茶商都会带自家最好的茶叶前去,到时沙叔你带着曼松茶,借品茶大会趁机将曼松茶的名声打出去。”
“就按东家所言!”沙棘摩拳擦掌,激动不已,他已经看到燕京为曼松茶狂热的场景。
他这辈子好茶爱茶,能将茶道发扬光大是这辈子最大的期望。
沙棘只觉得这几月奔波劳累的日子都值了!
虽然有所预料,但当云卷真的同他说出这句话时,萧兰亭仍然觉得灵魂颤动了一下。
云卷的眼睛太亮,恍若星河,她把自己的一切秘密剖开放到萧兰亭面前,直白、热烈的爱意让人动容。
萧兰亭沉默了。
他这人很少回头去检讨自己做过的事。
他做的事不管好坏从不后悔,但现在他竟然会莫名想到忠禄伯府、嘉妃、甚至他谋划到一半的那些事。
云卷真的很蠢,如果让她知道那些都是假的,她还笑得出来吗?还会这样看着他说喜欢他吗?
萧兰亭看着云卷,仿佛看到一只正在扑火的飞蛾,翅膀已经被火星点燃,却还不知情的汲取温暖,甚至感恩即将会把她吞噬的烈火。
萧兰亭嘴角抽动,扯出一抹不知是嘲讽还是感慨的笑。
这时,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云卷羞赧的长睫打颤。
“我是不是说的太直白,吓到你了?”
云卷笑的眼睛眯了起来,“其实我这个人挺木讷的,你可能想不到,我以前在云家的时候,有时一天都不会说三句话。”
“的确想不到。”萧兰亭道。
从他认识云卷,这人话就不少,像只小雀整日啾啾的烦人。
云卷道:“因为在云家,我没什么能说话的人。姨娘陪着弟弟,云家规矩多,皎月不能跟我没大没小,她也有个妹妹,两人每日都在一起打闹,其实我本来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她一脸认真的看着萧兰亭,缓缓说道:“是你给了我一个家。我会喜欢你可能是命中注定的。”
否则怎么会错过了前生,还有今生呢?
“我知道你现在可能还不喜欢我。但至少你不讨厌我,萧兰亭,我会让你爱我的。”
云卷狡黠的笑着。
萧兰亭与她四目相对,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
回府的马车上,两个人都很沉默,云卷是迟来的害羞,窝在角落里默默自闭。
萧兰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背上,眼里各种情绪糅杂,那双桃花眸深谙如潭水,仿佛无形的大网将云卷笼罩其中。
后来的云卷才知道,她选择迈入的,是她在这世上最难脱身的泥沼。
……
夜半,逍遥楼的上房里暖玉生香,床边的青色床帐被带动出一次次浪波。
压在身上的人动作温柔的吻着她的肩颈,从颈窝舔舐过耳垂,再细细吻到她面上。
略微沙哑的嗓音满满都是性感:“小卷快钓死我了。”
云卷抵在他肩头,声音带着哭腔:“你别说了……”
“小卷,我喜欢你。”
云卷还在平复喘息,耳畔忽然响起这句话,朦胧的泪眼瞬间瞪大了。
她朝萧兰亭看去,夜色下,他的神情忽明忽暗,一半脸没在黑暗中,有些诡谲,可明光中的半边脸上却满满的深情。
“你说什么?”云卷颤声问道。
萧兰亭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轻的像羽毛点过,声音温柔深情:“我喜欢你。”
“下午没有回答你是因为我也需要时间想清楚,对你是不是喜欢。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也喜欢你,很喜欢。”
“真、真的?”云卷激动到眩晕,她虽然早已做好了拖长期战线的准备,但什么都没有喜欢的人刚好也喜欢她,这样双向奔赴的爱更令人激动欢喜。
“往后你我就是真夫妻,我会一辈子待你好。”
云卷贴在他肩头,眼泪不停往下落。
“萧兰亭,你别骗我。你说的是真的对吧?”
“是。”
萧兰亭先起床洗漱,吩咐下人准备了清淡的膳食,随后才回房叫云卷。
“起床吃饭了。”
云卷坐起身,捂着腰轻嘶了声,夹了萧兰亭一眼,“你真是牲口。”
萧兰亭笑着帮她揉腰,慢条斯理的说:“昨夜夫人太热情,一时没忍住。”
他搭手帮云卷穿衣,云卷身上哪哪儿都是痕迹,腿根还有手印,臊的她抬不起头。
下地的时候,云卷突发奇想,拉了拉萧兰亭的衣裳。
“萧兰亭,我们每天都这么勤,若是我有孕了怎么办?”
萧兰亭笑容散漫,“那便生呗。”
“生了孩子便没什么独处的时间了,还是等几年吧。”云卷用气声说道:“以后你不许弄在里面。”
萧兰亭顿了顿,笑着应了声好。
二人一起吃了饭,饭后参汤照例送到,云卷已经习惯了,接过来面不改色喝完。
萧兰亭盯着她喝药,眼底闪过一抹满意。
……
和萧兰亭两情相悦后的生活云卷充满了期待,但一段时间过去,她渐渐发现似乎和以前并没什么区别。
云卷自己也不知道,真正互相喜欢的夫妻是怎样生活的。
她和萧兰亭过得似乎也很幸福和谐,每天一起用午膳用晚膳,萧兰亭休沐时带她出门散心,每晚缠绵巫山云雨,似乎都是正常夫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