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官吧。”林月娇说道。
确定了这一点,她心里也有数了。
“好。”叶云清收回匕首,翟进驰立即把萧尘岩送到了卫所,让官府的人押送他们入京。
解决完了这最后一宗事,一行人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依旧是一盘玲珑棋局,两人对弈,黑白双子,你来我往。
“我和雪家不熟。”容毓说道。
林月娇拎起一枚白子,抿唇,“看出来了。”
容毓对雪家人,就跟普通人一般,很是淡漠。
很显然,容毓不是一个被血缘亲情束缚的人,他把谁当成他的亲人,那人才配当。
反之,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也和他没关系。
“我和容家,也不熟。”容毓顿了顿,沉声说道。
林月娇心底无奈,高冷世子跟谁都不熟,但不等于她林月娇,就能拿这些人,不当亲戚。
不过她清楚,容毓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他和那些人都不熟,不管那些人顶着他什么亲戚的头衔。
“万事有我。”容毓看向她,伸手覆上了她刚刚落子的手。
林月娇心底微暖,“嗯。”
有他在,够了。
不管还有多少魑魅魍魉,不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亲戚,他们是站在一起的。
心底一直悬起的和容家人见面之事,好像也放下心。
暮春月上旬,林月娇一行人返回京城。
离京一月,京城比以往更热闹。
各地公子闺秀纷沓而至,以年轻人居多,亦有拖家带口。
“也就一个月没回来,京城的人怎么比以往翻了倍。”叶云清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疑惑道。
翟进驰点头道,“巡城的士兵也变多了。”
叶云清以前每次和翟进驰说什么,都你一句我一句的热络,但是这次从营州回来,总有种避着翟进驰的感觉,不怎么搭话。
“朝凰书院小选临近,想必都是来看热闹的。”林月娇算了算日子,说道,“三月十五开始,也就两三日了。”
朝凰选秀,三年一大选,从大昭各地招符合的闺秀。
一年一小选,仅限于京城和京城直辖的六个州郡。
比如叶云清就是林月娇入学的前一年,小选进来的。
“对啊。我怎么忘了小选,这可是朝凰书院一年一度的大事,凤凰宫有的忙了。”叶云清恍然大悟,突然笑道,“不过月娇你也没法轻松,你执掌的六司,尚礼司、尚簿司、尚乐司,都和朝凰小选脱不了关系,到时候主考,皇后肯定要你协助。”
林月娇抿唇,“所以这掐着时间赶回来,也算没误了大事。”
众人正事办完,本可以游山玩水休息几日,不过因为林月娇惦记着小选,还有为容家亲族准备接风宴,也没休息,便一路赶了回来。
“小姐,白虎军于昨日抵达京城,听说雪小姐的伤彻底溃烂,熬到京城,御医也没办法,把她的腐肉都挖了,才把莲花钩取出来。”鸢尾轻声说道。
林月娇黛眉一挑,“青龙军什么时候到呢?”
“明日上午。”
林月娇颔首,递给她一张清单,说道,“明日早上,按照这个菜单准备一份午宴。”
“是。”
这份菜单,是林月娇按照容家亲族的喜好准备的。
“侯府里的院子今晚之前必须收整出来。”林月娇说道。
留守在侯府的荼靡笑道,“小姐放心,早听闻夫人少奶奶要过来,都按照以往的惯例安排好了。”
容家本就是京城权贵,因为封地和四象军镇守东海,这才在十年前搬迁了近一半的族人去江东,早年他们也是住在忠义侯府,一切照旧安排,不用担心出什么差错。
次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四象军之青龙部抵达京城,一起来的还有容家的几辆马车。
皇帝为表示荣宠,特意派了几个礼部官员前去城门迎接。
“兄长!”容度看见容毓站在城门口,笑容灿烂的叫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抱拳对着容毓行礼,“拜见世子。”
容毓的面瘫即便是面对他,也没什么表情,“不用客气。”
容度和林月娇、容惜芸都见过礼,说道,“皇上还在宫中等我述职,我先去面圣。大娘他们在后面的马车,就劳烦兄长送到侯府了。”
容毓颔首,容度就跟那几个礼部的官员去皇宫了。
一路到了忠义侯府。
当先一辆马车里走下一个雍容的妇人。
忠义侯夫人,雪箐蓉。
搀着她的手站在一边的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子,梳着妇人髻,穿着一袭芙蓉色的白翎雀刺绣襦裙,模样生的好看,虽然比不上雪知愿那种绝色,但也是温柔的大美人,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儿子给母亲请安。”容毓躬身,对那中年妇人说道。
林月娇也跟着行礼,“儿媳给婆婆请安。”
“好孩子,起来吧。”雪箐蓉笑容温和,说道,“我在江东听说你们成亲,甚是欣喜,只可惜未能赶上。今日看见这么标致的儿媳妇,看来侯爷这挑选儿媳妇的眼光,还是和我一样的好。”
林月娇福身拜谢,“婆婆过奖了。”
倒是雪箐蓉旁边的女子看着林月娇,上上下下打量,眼神很不礼貌。
“你名月娇,我也这么叫你吧。”雪箐蓉一句话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笑道,“这是你二弟媳妇,九鸾,还不来见过你的兄嫂。”
程九鸾这才收回视线,很是规矩的行了一个万福,“妾身九鸾见过兄长,长嫂。”
林月娇也和她回了礼,脑中瞬间浮现资料。
“惜芸,你瘦了。是不是你哥没有照顾好你。”雪箐蓉看向一旁的容惜芸,嗔怪道。
容惜芸在雪箐蓉面前倒是很乖,“女儿给母亲请安。哥哥对我极好,照顾的很好呢。”
正在几人说话间,后面一辆马车也陆续下了两个年轻男子。
当先一个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唇红齿白,眉眼分明,模样周正,小白脸一般的好看,却是一股十足的纨绔气质,满脸骄横,一看就知道是被家里骄纵坏了的孩子。
落后他一步的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一袭毫无修饰的蓝衫,温柔安静,倒是有种书香气质。
三房嫡子容奇,三房庶子容远荇。
“都到了,先进屋吧。十年没回来,这里还是和当初一样。”雪箐蓉站在侯府门口,颇有些感慨说道。
正要进门,就听见一个哭腔说道:“姑妈!你要给我做主啊!林月娇欺负我!”
这话一出,容家的众人看向林月娇。
“雪菀儿,你怎么哭成这样?”容惜芸惊讶问道。
雪菀儿抹了把眼泪,泪汪汪说道,“林月娇害我受伤,还把我踹下河。姑妈你看我的肩膀,烂了好大一块肉,御医为了把暗器从里面挖出来,把我的血肉都挖了一个坑。”
“什么?暗器?”雪箐蓉一脸惊讶,转而看向林月娇,“月娇,这是怎么回事?”
不等林月娇说话,雪菀儿连忙抢着说,“姑妈,就是林月娇害我被暗器射中,还把我踢下江,都是因为她,要不然我也不会受伤,伤口也不会溃烂,姑妈你要给我做主啊!”
“好端端的,月娇为何拿暗器伤你,这里面怕是有什么误会。”雪箐蓉伸手拍了拍雪菀儿的后背,“先别哭了,进去说话吧。菀儿,你伤势严重吗?御医怎么说,赛神医给你看过吗?”
雪菀儿抽抽搭搭说道,“没有。菀儿受伤了,表哥都没看过一次,更别提找赛神医给我看病了。”
“毓儿。”雪箐蓉看着容毓,似有几分无奈说道,“去请赛神医过来,给菀儿瞧瞧。”
容毓依旧面无表情,冲着旁边的云谏看了一眼,云谏立即下去安排。
“月娇,这是怎么回事,还是你说吧。”雪箐蓉倒是没有偏颇雪菀儿,问道。
林月娇也没有隐瞒,将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菀儿,这等事怪不得月娇,谁也不知道莲花钩会反弹回来,倒是你,怎么能拿这个和你表嫂赌呢?要是有个什么万一,岂不是伤到了你表嫂,这可过分了啊。”雪箐蓉脸色有些不悦,责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