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予安伸脚踢他,不痛不痒的,语气有些委屈:“你怎么……你在哪学的这些!是不是又偷偷找虞夫人要书了?!”
他眼角还含着泪,只是被亲亲就这样一幅水光潋滟的样子,祁仞舔了舔唇,眸色又暗了几分。
祁仞一脸不解:“不是啊!不是这么亲的吗?我没找她要书,是我自已找到的!”
傅予安心里涌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在哪找的书?”
“就是你放在那屋里的那个大箱子呀!我看没上锁,就打开看了看。”
傅予安千算万算实在是没想到竟是自已挖坑埋了自已。
“你生气啦?”祁仞小心瞧他脸色,“我亲得不好吗?我看你好像很舒服啊——”
“闭嘴!”傅予安被他这幅不知羞的样子煞得不行。
祁仞见好就收,见他实在是生气便立马乖乖认错:“我错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不亲了还不行嘛!”
末了实在是不甘心,没忍住又追问:“真的不舒服吗?”
“出去!”
傅予安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口让他走。
祁仞再不敢触他霉头,慌忙跑了出去。
外头传来小竹一声惊叫,傅予安这才想起来他没穿衣服。
屏风上挂着几件衣物,不知道是换下的还是新的,傅予安没去拿,心想反正天热,打赤膊也没什么关系。
小竹一进来便看见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时不时摸摸嘴唇,一脸复杂的神情。
“殿下?”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您怎么了?方才将军又跑出去了,这晚膳还是照旧给他留一份?”
“他亲了我。”
“……什么?”
“他亲我了……”傅予安眼里有些无措,像个孩子一样拉住小竹的袖子,“怎么办?他怎么能亲我……他……他明明不是断袖……”
小竹这才发现,殿下的嘴唇确实有些异常。
她心里也是一惊,但眼下明显殿下比自已要更加害怕。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说是他的婢女,其实平日里在冷宫相依为命,倒更像是他的姐姐。
“您别害怕,他如今神志不清,许是一时冲动……是不是前一段时间看那几本书看得?殿下您别害怕!”她也慌得不行,但眼下只能强迫自已冷静下来。
傅予安摇摇头:“他说是从库房那个箱子里又找的新的,都怪我,我该把它锁起来的。怎么办,他要是真成了断袖……他不能这样!”
“您别担心,他现在害了疯病。坊间都说这疯了的人所作所为多有悖常理,或许等他病治好了,就又像往常一样了。”
傅予安现下什么也听不进去,喃喃自语道:“珏妃让我好好照顾他,他应该带着二夫人去江南,在那找一位姑娘成亲,然后抱孩子,建功立业光耀门楣,为世人称颂……他怎么能走上这歪路呢!”
小竹说:“那您怎么知道他不是本来就喜欢男子?再说了就算他是断袖您又不是,这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您不愿意他也不能怎么着不是!”
傅予安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已对他的诸多纵容。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让他亲,有了第一回就有第二回,食髓知味,他正值壮年,早晚会……
傅予安不敢想,痛苦地闭上眼,心里满是愧疚。
小竹轻声安慰:“依我看,是您过于担心了,说不定他一开始喜欢的就是男子,跟您没什么关系也说不定啊!”
傅予安摇摇头否认:“不是的,他应该是喜欢女子的,我知道。”
这下就是陷入个死胡同了,小竹问他怎么知道的,傅予安支支吾吾不愿意说。
见劝不动,她也只能叹口气退下,留他自已慢慢想,顺便去找李柯问问他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其实傅予安之所以笃定他不是断袖,是因为五年前也被他亲过。
那时候祁仞当他是个女子……
当年才十二三岁,正是敏感的年纪,傅予安自从那次偷偷溜出去被祁仞撞见后,行事便更加谨慎。
小竹当时也年纪小,又瘦又小,根本翻不了墙,所以找书店的事他便没让她代劳。
祁仞在书店认出他,一把便薅住了他的领子:“买胭脂?”
傅予安当时只长到他腰上边多一点,被小鸡崽似的拎起来,还被抖了抖。
怀里的银子都被抖出来,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傅予安吓坏了,踢了他一脚堪堪脱身,忙蹲下捡银子,生怕被旁人捡走。
“你不在宫里过节?”祁仞抱着胳膊站在一旁,问道。
傅予安吸吸鼻子,不理他。
“这姑娘脾气还挺倔!”祁仞哼一声,“快别捡了,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当年的他也只不过二十出头,最是恣意潇洒的年纪,容貌俊朗,几乎没有什么姑娘能拒绝。
可惜傅予安本就不是姑娘。 他翻了个白眼,根本不理他,捂紧银子掉头就跑。
祁仞在后头哭笑不得,也没去追,进书店找老板去了。
于是下个月,他刚出书店便被人给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祁仞不是个怜香惜玉的,傅予安被他带着在屋檐上左跳右跑,几乎难受地要吐出来。
起初还有力气捶祁仞,后来便是彻底蔫了,但是忍住恶心便要用掉他所有力气。
不知颠簸了多久,两人在一处酒楼停下,傅予安这才知道,原来真是要带自已吃好吃的。
一个月了还没死心!
祁仞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上了楼,楼上雅间早就上好了一桌子菜,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
傅予安食指大动,心想他这么大个将军总不能骗人,但还是不放心地问:“这些都是给我的吗?”
“当然!都是你的!不够还可以再上!”他财大气粗,以为这样便能得到青睐。
多可怜一小宫女,看这打扮,多半小主也不是什么受宠的,都沦落到出来买画本了,想来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傅予安确是没这么奢侈地吃过,当下食指大动,又问道:“可以打包回去给……给我家主子带吗?”
“……”
祁仞点点头,看他这副欢喜的样子,愈加感到心酸。
真可怜一对主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