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这次战事比以往都要难缠些,倒不是守备军素质下降,而是敌人勾结了周边小国,兵力比以往那些个小打小闹大了不知多少。
况且也不敢正面对抗,烦人地很。
祁仞跟他们从年尾耗到了第二年夏初,始终没办法把对方铲草除根。
有时候他都恨不得干脆一举打倒对面王都,打到他们灭国得了!
没完没了地骚扰,恶心地不行。
但大燕祖训便是尚仁尚善,他朝陛下请了旨,但陛下却不同意主动出兵。
且不说失败损兵很容易让旁人有可乘之机,就算是成功,他们和大燕终年无甚往来,又是被亡国,定然是难以管教。
倒是有又得是诸多事端隐患,得不偿失。
祁仞气得不行,找了几回本州的知州大人,对方也一直打马虎眼。
那老头在这儿磋磨了三四十年,最是顽固,一点话也听不进去,说什么都是不懂不知道不行。
祁仞觉得他多少沾点违法之事,谁知查了半天也是清清白白,只是无能而已。
他当年奏请先皇弹劾他,先皇说他一个武将干什么管人家知州的事,最后也不了了之。
李柯从驿站回来,帮祁仞带了信。
小竹正在院子里修剪那些个花草,见他一脸开心地回来,还以为敌方终于是投降了呢!
李柯冲他扬扬手里的信封,上面赫然四个大字:“祁仞亲啓”。
“是殿下的字迹!殿下来信了?!可有给我的?”
李柯笑笑,从怀里掏出封别的递给她,嘴角压也压不住,捧着信给将军送去了。
祁仞正逗一只鸽子,看起来很是健壮的一只。
“将军,京城的信。”
祁仞以为是弹劾知州的折子有了回音,哦了一声,敲敲桌子示意他把信放那就成。
李柯很是诧异地看着他,张张嘴还是没说什么,放下信便离开了。
等祁仞逗够了鸽子,这才想起来那信来,心想可别是陛下那些个客套话,不够招人烦的。
他啧一声,动作粗暴地捞过信来,在看到上边那熟悉的字迹后却是一怔。
居然是予安给的信!!
他顿时有些后悔方才那般不小心地对它了。
这可是两年来他第一回给我写信。
祁仞上次憋着气,给他千里迢迢捎了信过去,结果也没多写,一句让人心暖的话都没有,硬邦邦地便装进了信封。
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信里阴阳怪气地骂我。
骂也就认了,总比闷着什么都不说强。
他怀着忐忑紧张的心情打开信封,依稀能闻到信纸上有些独属于傅予安的好闻味道。
可惜信上也只是寥寥几行,第一句问候小竹和小元宝,第二句说思齐学业顺利,第三句让他自已多加小心。
看起来倒没有什么阴阳怪气嘲讽的意思。
可那最后一句,却是让他恨不得激动大叫。
他很是直白,说“我很想你”。
祁仞简直要怀疑这是旁人伪造的信了。
他压着激动的心出去,看到李柯和小竹在院子里,于是故作苦恼地走上前,问道:“这信可是被掉包过?”
李柯拱手回道:“是从驿站拿回来的,看起来也是殿下的字迹,难不成是被掉包了?”
祁仞只盯着他不说话,脸上的神情看起来也不是生气着急。
倒像是……嘚瑟?
他奇怪地看他一眼,垂下头试探着问:“是不是信中字迹不对?将军何出此言?”
祁仞着急道:“字迹倒是一样,只不过这信的末尾……他何时这般坦率直白?这其中定然有蹊跷!”
“……啊?”
“你们看!”
他把信展示给两人,指着最后一行道:“他那个闷葫芦居然会说想我?怎么可能!”
小竹没忍住笑出声来,回道:“将军不必怀疑,这字是殿下的字,至于思念之语……殿下确实很想您,奴婢可以作证。”
祁仞得到满意的回答,嫌弃地看了眼还没反应过来的李柯,又朝小竹确定一遍:“真的?他真转性了?”
小竹察言观色,始终给出主子想要的答案:“真的!”
祁仞满意地回了房间,又把信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心里美滋滋地简直要冒泡。
太好了,他可算是想通了!
早这样多好,喜欢就说,想我了就写信,什么梁子解不开?
他磨墨执笔,找出张干净信纸,斟酌着给他回信。
他都不矜持了,祁仞想,那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了!
于是傅予安便收到了一封简直不忍直视的信。
他本来是期盼着祁仞能给回些什么东西,本以为照他上次那冷冰冰的样子,这回顶多也是让自已注意饮食穿衣之类的话。
可没成想这封信前半张还是正常的寒暄,到了后头便越发……信马由缰。
傅予安闹了个大红脸,实在是没看下去,叠了叠胡乱塞到枕头底下,捂着脸降温。
这混蛋说什么呢!这般不正经!
过了一会儿他又悄悄把信拿出来,关上门窗,忍着羞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看完整个人都像是只煮熟的虾子一般。
本以为两年了,早该心如止水了,没成想……唉!我可真是不争气!
不过他这算是原谅我了吗?
好像也没再刨根问底,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
傅予安松了口气,咬着唇把他塞回枕头下,准备着待会儿去给他写回信。
不过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京啊……还是再看看吧!
这么想着,他又把信拿出来,正要打开,外头突然传来思齐的喊声:
“公子!公子!我考完啦!”
声音越来越近,眼看着他便要破门而入,傅予安吓了一跳,手一抖把信掉在了地上。
“坏了!”
他暗道不好,正要捡起来,手刚碰到信,那厢门便被思齐推开了。
所幸还隔着道屏风,他手忙脚乱地把信收起来藏好,思齐也笑着走到了他面前。
“怎么不敲门?这么高兴啊?”
“我错了公子,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最近在翰林院累吗?有没有人带你?”
“还行,有些是国子监的师兄师姐,帮助了我不少。”
他笑着点了点头,领着他出去了自已房间,吩咐厨房给他做些好吃的。
当初众人都没指望他这一回便能入了殿试,思齐的样子也是嘻嘻哈哈,于是傅予安便只当他是开玩笑,还想着怎么安慰鼓励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