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王虎和关磊有些胆色,面对大猪王的横冲直撞丝毫不惧,但两人的枪法实在难以启齿,这两声枪响对大猪王根本没造成致命伤害。
由于距离得有三四十米,有花草树叶遮挡视线,王虎响一枪只打中了野猪的前肢,关磊那声响则擦着野猪头皮掠过,将野猪脊背粗糙的毛发犁了一道沟……
大猪王身躯壮硕、獠牙寒凛、凶狠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前方三人,然而在两声枪响过后,它却如同受惊的猪,受伤的前肢向前一跪,脑袋直接扎进了地面,整个身躯朝前滑动两米才停下。
它摇晃着脑袋、嘴里发出刺耳的惨叫,四肢连续扑腾、挣扎两三秒钟才站起身,嘴和鼻子吐出粗气,尖锐惨叫在山林中响彻,本就被枪声惊走的鸟,吓得更不敢飞回来了。
此刻,这头大猪王身上有8个枪眼,除了王虎和关磊的两枪,剩下6个枪眼全是徐宁打的,可惜由于角度原因,均未击中要害!
“躲喽!”
躲在树后的李福强高喊一声,提醒掰开枪把填弹的王虎和关磊让开,他提着扎枪朝前窜去,吓得大猪王全身一颤,转过头‘哇哇’叫唤两声就拔腿跑了。
只是它跑动的姿势有点怪异,左前肢被王虎打中,所以跑动的过程中左前肢根本不敢用力,只抬着瘸腿用后腿发力猛冲。
“诶我艹,强哥,你慢点。”
关磊笑道:“哈哈哈,强哥真是急眼了。”
徐宁和刘大明已经跑到了三人身后不足30米的地方,瞅见李福强提枪冲上前,他俩也有点热血上涌,但依然出声提醒:“大哥,你瞎整,加小心!”
李福强大笑两声,举起扎枪喊道:“哈哈,你瞅瞅大哥搁梦里练的飞枪咋样!”
说罢,李福强单臂用力朝前一抛,扎枪顺势而飞,笔直朝着大猪王后屁股飞去,顿时被李福强磨的锃亮尖锐的扎枪,呲溜一下扎进了大猪王的后腚!
嗷哇嗷哇……
大猪王惨叫声四起,声音回荡在山谷之中。
徐宁见状大笑:“尿性!”
王虎笑说:“这家伙给它扎的,一蛄蛹一蛄蛹的,哈哈……”
刘大明瞅见四人如此惬意的猎野猪,心里有些畅意和无奈,他想起以前和徐老蔫几人费劲巴拉的跑山,有时候空手而归、有时候为了猎野猪、狍子等牲口,不是腿摔青了,就是脚脖子崴了,再瞅瞅徐宁四人,太流畅、太简单了。
当然,徐宁、王虎和李福强在近一年的跑山过程中经历了许多,比如猎600斤的猪王、大棕熊、六匹狼、老虎崽子,后来关磊加入又猎了许多野猪和狍子、鹿,最拿得出手的当属勒死老豹子!
这些经验汇集到一处,才让四人变得如此默契。
但是!当李福强扔出扎枪后,大猪王的速度就更快了,它不顾受伤前肢的疼痛,四蹄刨地噌噌往前蹽,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待李福强跑到前方不见野猪踪影时,脑袋有些懵了,他捡起被野猪摔到地上的扎枪,转头就瞅见徐宁、王虎四人奔来了。
“诶我艹!完犊子啦,让这大野猪跑了!”李福强懊恼不已。
徐宁接过关磊递来的水壶,仰头灌了一口,道:“没事,咱捋踪往前撵。”
刘大明说:“你们四个也太牲口了,我都没瞅着野猪正脸呢,你仨连响了八枪,强子还给它一扎枪,诶呀我滴妈,可不能跟你们打围,心脏都受不了。”
“哈哈哈,老舅,你就说刺不刺激吧!”李福强笑道。
刘大明笑道:“确实他妈刺激!”
“哈哈,那还说啥了,兄弟,撵它啊?”
“撵!”
随即,五人拔腿朝前奔去,由于花草中有血迹,所以徐宁将猪踪掐的很准,基本没走啥冤枉路。
不过追了得有半小时,徐宁抬起手表瞅了眼,故作为难道:“这都快3点多了……”
刘大明已经上头了,说道:“还管啥几点呐?赶紧给这头大猪整死,别他妈让到手的猪跑喽啊。”
李福强搓着下巴道:“咱要是晚回家,没赶上晚饭,那我老婶老叔不得急眼啊?”
“急眼能咋滴?打猪不也是挣钱么,怕啥啊,有事老舅兜着!”
徐宁大笑:“哈哈,听着没有?出事有老舅兜着,那咱们还怕啥啊?赶紧撵吧!”
关磊、王虎和李福强咧嘴大笑,刘大明反应过味来,道:“诶我艹,你们几个臭小子,搁这忽悠老舅呢?慢
点跑……”
五人急匆匆往前追撵,又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已经是满头大汗,全身都被汗水再次淋湿了,行军水壶里的水早已见底,然而依旧不见大猪王的踪影,咋整?都撵到蛇塘沟中段了,还能回头咋滴?继续撵吧!
打围最辛苦的活,不是下套子、掐踪,而是追着猎物的屁股捋踪,因为猎物是活的,它们在山里跑动速度很快,无论体力、耐力都特别强,所以捋踪追猎物才是最累的。
这也是徐宁每次打牲口时,都追求一击必杀的原因,如果一枪打不死猎物,那就得拔腿撵,累成王八犊子样儿,也不能放弃,否则之前的下的苦工夫全白费了,肯定不能半途而废。
“我艹,我都多大岁数了,你们不能慢点啊?”刘大明无奈喊道。
李福强回头说:“老舅咱俩没差几岁,快跑两步……”
徐宁笑道:“大哥,我老舅能跟你比么,你全身都是虎劲。”
“哈哈哈,埋汰我,是不?”
这时,王虎指着前方大黄色石头,说道:“二哥,你瞅瞅咱们都跑哪来了?”
这是蛇塘沟后段,再往前边走二里地就是徐宁救常家兄弟,猎黑瞎子的石滩。
“跑出来得有30多里地了。”他低头瞅了眼手表,道:“现在4点10分,再有20分钟家里就开席了,咱们是赶不上了。”
刘大明说:“赶不上就拉倒,饭吃不着,牲口得整死啊,总不能两头都抓不住吧。”
“那还说啥了,必须得给它整死!”
徐宁瞅了眼地上的踪,说道:“这大猪的速度下降了,现在应该是在慢慢溜达,咱再撵撵。”
说罢,五人继续朝前奔去,跑了能有一里多地,便瞅见一座黑色小山趴在了草丛当中,前方不远处就是石滩了,两侧是斜坡……
“二哥……”王虎瞅见大猪王后,拽着徐宁朝前一指。
徐宁眯眼瞅见大猪王的腹部在起伏,提枪说道:“它应该没咽气,咱们五个从两边迂回过去,慢慢往前走。”
“好。”
当他们走到大猪王跟前儿的时候,这大猪王只是晃着脑袋用眼睛瞥了一下,却没有挣扎的迹象。
刘大明说道:“这身上全是窟窿眼,我觉着是流血过多,跑没劲儿了。”
徐宁低头仔细瞅着大猪王,它的脖子有个枪眼,应该是他打的,而脑瓜顶和前肢的枪眼应该是老撅把子枪打的,因为弹丸型号不同,产生的伤口也不一样。
李福强提着扎枪,说:“我给它放放血啊?”
“我先送它走吧,这大猪得送去市里,放不放血都行。”
徐宁端着56半往前走了两步,枪口对准大猪王的脑袋就扣动了扳机。
枪声过后,大猪王已然没了呼吸,徐宁转身没吭声,王虎已经掏出了侵刀和绳子,将绳子递给李福强和关磊,他就上前给大猪王开膛破肚了。
刘大明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彻底放松下来,道:“往后我可不跟你们打围了,哪有这么打牲口的。”
“你就说刺不刺激吧,老舅。”
“刺激……但我肺都快炸了,现在就想喝点水。”
徐宁笑说:“忍忍吧,待会回黑石塘再喝吧。”
突然,王虎大喊:“二哥!快过来!你瞅瞅这是啥玩应?”
徐宁跑过去蹲下瞅了眼,拍着大腿道:“猪砂!我艹……”
“啥玩应?猪砂?搁哪呢?”刘大明闻言起身走来,杵着膝盖一瞅,道:“诶我艹,还真是!这不发了么。”
“瞅着还不少,血呼刺啦的!虎子,你给它胆管都割下来系个扣。”
“好嘞!”
关磊瞅着猪砂疑惑道:“猪身上咋能有这玩应呢?”
“没消化干净的东西都积攒到胆囊里了呗。”
李福强说:“我以前听说牛胆囊里也有东西,叫牛黄!这野猪砂比牛黄贵吧?”
“那肯定贵啊,咱们今个是捡着了。大哥,记着之前打的那头600斤大猪不?它胆囊里啥都没有……”
“嗯呐,快放布兜子里,别整碎了。胃也留着,我去洗洗还能卖点钱呢。”刘大明说道。
“妥啦,老舅,磊哥搭把手,这肠子有点沉。”
何止是沉,还散发着臭气味道,呛的人直捂鼻子。
现在是8月份,正是山里牲口抓膘的时候,所以大猪王的胃里、肠子里有许多东西。
王虎和关磊将灯笼挂,挂在了树杈子上,剩下的猪心、猪肝等东西则重新塞回了大猪王的肚囊子里,带回去给狗帮尝尝鲜。
“今晚搁家放一宿,明个就得送市里去,要不然肯定臭了。”李福强说道。
“嗯呐,明个早点走,还得去借辆车。”徐宁点着头说道。
李福强说:“那得提前找车,今晚咱们还不能出门,兄弟,你给林场去个电话问问啊?”
“成,到家就打电话。”
随即,刘大明和李福强、关磊将大猪王捆了起来,五个人拽着四根绳子都有些费劲,最后关磊取出斧头砍了两颗树枝垫在了大猪王身下,如此拽着才省了点劲儿。
“到家得7点多钟,这回真完犊子啦。”徐宁转头对着李福强使眼神。
李福强笑说:“诶呀,老舅不是说了么,啥事没有,真要有事老舅兜着,咱们怕啥啊。”
刘大明蹬着地面,咬牙说:“你们是真损呐!怪不得我姐夫说,少让我跟你们混。”
“哈哈哈,老舅,你是长辈,就应该多承担点。”
“诶我艹……”刘大明彻底无奈了。
但他心里边却相当畅快,因为猎这头大猪王太顺利了,只付出了9颗子弹和体力,就将大猪王整死了,而且还没有啥危险。
若是跟徐老蔫等人跑山,指不定得搁山里转悠几天呢,备不住得转悠三天两宿,还不一定能瞅着猪踪……
他们拽着700斤的大猪王,走到黑石塘下游的水潭,各自蹲下洗了把脸,手捧着水喝了点,然后继续拽着大猪王朝西马垛子走。
除了需要翻过两座山,其他路况都是沿着沟走,虽说有些坡度,但不至于太累。
站在西马垛子山顶,徐宁卸下了56半,正准备鸣枪询问山下是否有人接应时,李福强将其拦住,从布兜里掏出了两颗麻雷子,他点了颗烟,将麻雷子点燃。
嘭嘭!
两声炸响之后,山下响起了细微的喇叭声。
“有喇叭动静!”王虎说道。
“真有人接咱们,快下山。”
下山拽着大猪王毫不费劲,即将走到山下时,迎面瞅见了徐龙和孙莲芳。
徐龙瞪眼道:“你……诶我艹,这猪咋这么大呢?”
“诶妈呀!真是大猪王啊!哥,这猪得有七八百斤吧?”孙莲芳激动道。
这时,山下另有一人探出脑袋,惊讶捂嘴:“妈呀!”
徐宁瞅见人影一愣,笑问:“你咋也跟着来了?”
孟紫烟说:“我瞅瞅你打没打着,要是没打着,我大娘肯定得削你,我寻思让你去我家躲躲……”
“嫂子,我说啥来着,我哥肯定能打着,要不然早都回家了。”
刘大明挥手憔悴道:“大龙啊,赶紧搭把手,我一点劲都没有了。”
虽然他体格不错,但也得分跟谁比,这种打围的强度,几个年轻人是能接受,但刘大明肯定接受不了,他平常跑山就是溜溜套子,哪像今个这么跑啊,山里空气又闷热,让人喘不过气来,他没中暑已经挺厉害了。
徐龙抓过绳子,一边往山下拽,一边说道:“搁哪打着的?”
“蛇塘沟,马上就到清茶罐了。”
“跑的挺远啊,那你明个就得送市里去吧?”
“嗯呐,你开谁车过来的?”
徐龙说:“李铁林的车,他从街里回来了,来咱家打个转,我说你去山里打牲口了,他就把车扔下了。”
“那他咋走的?”
孙莲芳说:“大龙哥说让他开吉普,他不好意思开,就开咱家倒骑驴走了,说明个再给送回来。”
李福强说道:“李哥挺讲究啊,想的还挺周到。”
孟紫烟缓慢走下山,转身说:“那明个几点走啊?”
“天亮了就走,差不多4点多钟吧,咋啦,你想去市里啊?”
孟紫烟紧忙摆手:“我不去,我就是问问。”
徐宁瞅着她脸蛋,笑说:“那明个你跟我一块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