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胜之所以着急回家,原因在于家里只有杨艳秋和金晓霞两人,金晓霞下月就要临盆,现在挺着大肚子能干啥活?弯腰都有点费劲,就只剩下杨艳秋自个了,她自个根本整不过来,所以孙连胜急着回家买点菜、烧个火啥的。
二人驱车离去,徐宁转身招呼关磊、孙莲芳和孟紫烟上车,随即启动老解放朝着大商场驶去。
关磊说道:“真没想到取了灯笼挂,这头大猪还能有700多斤。”
“确实挺沉的,它活着前儿应该能有750斤左右,而且标本馆给的价也挺高,一头大猪买了360,还有点朱砂呢。”
关磊呲牙笑道:“老舅他们卖野猪肉,要是每斤能卖上5毛钱就妥了,一头200斤的黄毛猪就得值个100块钱。”
“想啥美事呢,野猪肉本来就没有家猪肉吃着香,价格便宜是正常的,这要是能卖5毛,咱屯子的老少爷们都得进山打野猪,用不上半年西马垛子附近的野猪就得绝种,你信不信?”
“信!”关磊重重点头。
确实是这么个理,换句话说,标本馆敢用5毛的价格收野猪肉,完全是看在大猪王够沉、有研究和观赏价值,另外也少不了人际关系的作用,没听王主任说再往后不收700斤以下的野猪了么,再想拿到5毛的价格,就得打800斤的猪皇了!
老解放行驶到市中的大商场,将汽车停在路边,徐宁四人就下车走进了商场内部。
一楼是卖钟表和饰品、肉类蔬菜的,二楼才是卖衣裳、鞋靴和帽子的,三楼则是卖布匹、被褥等东西的。
孟紫烟和孙莲芳挽着胳膊,小声叽叽喳喳的唠着嗑,徐宁和关磊则是跟在两人身后,慢悠悠的朝前走着。
“你俩要买啥啊?要不然我和石头先去二楼逛逛,你们……”
孙莲芳急着跺脚:“诶呀,哥,你着啥急啊,我嫂子正愁手表呢。”
徐宁走过去见孟紫烟低头瞅着柜台里展示的手表,问:“你要买手表啊?”
“给你买,你相中哪个了?这个是上海牌吧,我瞅宝哥戴的就是这个。”
“我有手表,你快别花冤枉钱了,这手表才买了不到一年。”
孟紫烟转头说:“就买这个,行不行?”
“不行,赶紧走得了。”
徐宁拉着她手走了,而售货员一直在旁边瞅着,根本没过来介绍的意思,这很正常,反正手表店不是她家开的,挣那么点死工资,谁能费劲巴拉的介绍啊。
孟紫烟一步三回头,略有些不舍,她出门前戴着自个的小钱包,里边有她自个攒的300多块钱,还有刘芬芳昨晚给的200块钱,拢共500块钱在钱包里揣着,有句话咋说,兜里有钱心不慌,底气十足!
孙莲芳捂着嘴笑,拍打着关磊说:“你瞅瞅哥和嫂子,再瞅瞅你,连我手都不敢拉。”
“你少放屁,这么多人,我咋拉?”
“就这么拉着呗!咱俩不吭声,谁能知道咱俩没结婚?”
孙莲芳嘴角上扬,有意让关磊害臊红脸,她凑到关磊跟前,抓住他的手就十指紧紧相扣,任关磊如何挣扎她都不撒手。
果然,关磊瞅着路过的人群,注视着两人,就感觉有股热气从胸口上涌,很快流到了脸上。
“你快松开!这老些人都瞅着呢。”
“诶呀,没人瞅你呀。”孙莲芳得逞后,心情极好。
这时,徐宁拉着孟紫烟走来,回头观望眼同样红着脸的孟紫烟,淡定道:“赶紧走吧。”
“哥,咱们直接去二楼呗。”
“嗯呐,买点衣裳啥的。”
随即,四人来到二楼,红脸的两人已经恢复如常,待瞅见人群没有眼光打在他们脸上之后就放下了心。
他们找到卖衣裳的店铺,在里边挑了两件红色外套和红色裙子、以及红色高跟鞋,孟紫烟和孙莲芳试了试,非常合身。因为两人的身材都很好,虽说不是前凸后翘,但也像个葫芦蜜桃。
“不错!你觉着咋样?”徐宁询问道。
孟紫烟点头:“挺好的。”
“那就这套,再去一楼买个头花。”
孙莲芳说:“哥,还得买口红呢!红色的手套。”
“买!”徐宁点头道。
孟紫烟抬头说:“还得给你买身衣裳呢。”
“慢慢逛,咱还能逛俩点,咋着都能买齐了。”
市里的大商场是明码
标价的,所以无法讲价,若是小摊小贩自个经营的店铺,才能够讲价。
最后,徐宁给孟紫烟买了两套结婚时穿的衣裳,一套红色的,一套花色的,另外还买了手套、头花、口红、雪花膏等等,以及买了个棕色的牛皮挎包,拢共花了80多块钱,其中挎包就要了20块。
孙莲芳的消费和她差不多,然后孟紫烟和孙莲芳又给徐宁、关磊买衣裳和鞋、里边穿的衬衫等等,各自花了70多块钱。
兴许有人觉着价格有点贵,但这是市里的国营商场,而市里的平均工资哪是农村能比的?比如说现在白布,1米要1块零2分,那么制作衣裳的成本就需要5块多,工厂和商场都需要挣钱,一件卖20块钱很正常。
临到晌午时,徐宁去二楼又买了双黑皮鞋和秋衣秋裤、衬衫,这是给马六买的,下个月就该凉嗖了,马六岁数太大,经不起寒风吹,而他常年在山里住,肯定没有啥好衣裳,孟紫烟给做了身外套,本是想着昨个给他送去,奈何被大猪王耽误了。
正好今个来市里,再给他买身秋衣秋裤和皮鞋,到时候马六穿着下山参加他婚礼也有面子。
给马六买的东西拢共花了不到四十块钱,然后四人去往一楼买烟酒糖茶和徐凤要的巧克力……
“我想买手表!”孟紫烟站在糖果摊位前说道。
徐宁弯腰捡着巧克力,说:“我不要,你爱给谁买给谁买。”
“那……”
孙莲芳笑说:“嫂子,要不然下回再买吧,我哥脾气不好,你就别说啦。”
“谁脾气不好?”徐宁直起腰瞪眼佯装生气。
“你瞅瞅,我哥都生气了。”
孟紫烟见他瞪眼缩了缩脖子,“那我不买了,你别生气。”
“哥,我嫂子也是好心。”关磊提醒道。
徐宁说:“我知道她是好心,但我现在不需要,你咋不说给你爸买块手表呢。”
“他有。”
“我也有,钱不是这么花的,咱往后日子还长着呢,知道不?”
“噢噢,知道。”孟紫烟点点头。
孙莲芳拽着她,以徐宁、关磊听不见的声音,悄声说:“嫂子,咱俩去那边买两条袜子,咱结婚前儿肯定降温了,穿双袜子不冷。”
“那我跟二哥说一声。”
“你别说,我说……”孙莲芳转过头说:“哥,你和小石头在这等会,我和嫂子去那边转转,马上就回来。”
徐宁嘱咐道:“别瞎跑嗷,有事你喊一声。”
“知道!”
随即,孙莲芳和孟紫烟就跑到了卖袜子的区域,这摊位上摆着许多棉袜、尼龙袜,还有红色的连裤袜……
“这袜子咋卖的?”孙莲芳指着红色连裤袜。
售货员抬起眼皮,道:“你要啥样的,这样式儿的有薄有厚的,薄的3块、厚的5块。”
孟紫烟瞅着连裤袜有点发懵,这袜子咋是连体的啊,瞅着像秋裤、又有点像袜子,而且有点透,穿上之后有些难为情。
“莲芳,我不要。”
“诶呀,嫂子,咱穿的裙子是到脚脖子的,旁人瞅不着啊,再说穿上这个不冷。”
孙莲芳说:“拿四双薄的……”
说罢,她就要掏钱,孟紫烟抓着她胳膊,说:“我真不要!”
“咱俩一人两双,嫂子,你信我,到时候我哥肯定稀罕!”
瞅着孙莲芳挤眉弄眼,孟紫烟有些将信将疑,最终她掏出12块钱,说:“我花钱。”
“咱俩各掏各的。”
买完红色连裤袜,两人将袜子塞进了兜子底部,生怕徐宁和关磊发现,然后她俩就回到了糖果摊。
“走吧,眼瞅着都快11点半了。”
徐宁拎着装有衣裳的兜子,关磊则是拎着烟酒糖茶罐头等东西,四人便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商场里边有扒手和小流氓,不过他们并没有遇到,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别的原因。
将东西扔进车内,三人钻进副驾就有些拥挤了,但就几分钟路程,忍耐一会就到了。
抵达老孙家时,刚好11点半。
孙连胜瞅见有车停下,便招呼孙继善和杨艳秋,三人走在前方迎去,身后跟着挺大肚子的金晓霞。
徐宁跳下车打声招呼:“大爷、大娘!诶呦,嫂子,你快别出来了,用不着迎啊,都是自个家人。”
“哈哈哈,
没事,大夫说她得多动动,你们买完东西了?”孙继善笑着问道。
“买完了,结婚穿的红色衣裳和鞋啥的,我没给你们拿啥东西,就拿两条烟两瓶酒。”
“诶妈呀,你说你跟我还用这么客套啊?买了就拿屋去,下回别瞎买东西了嗷。”
这时,关磊下车拎着东西绕了过来,道:“大爷,大娘。”
“诶!我说啥来着,这小子肯定得拿东西。”孙继善笑说。
杨艳秋说:“给你买,你就收着呗,往后都是自个家人。”
关磊听闻相当轻松,这说明真拿他当自家人了。
孙莲芳和孟紫烟走过来打声招呼,她见过孙继善和孙连胜,但没见过杨艳秋和金晓霞,徐宁为孟紫烟介绍一番。
“这姑娘长得真水灵,二宁有眼光!”
徐宁笑道:“应该是她有眼光,大娘你不知道是她追的我啊?”
“哈哈哈,这家伙真能吹,你除了长得俊点……诶呀,这还夸上你了。”
徐宁等人咧嘴大笑,杨艳秋拉着孟紫烟和孙莲芳,说:“快进屋吧,饭菜马上就好。”
孙继善说:“晌午跟大爷少喝点?”
“成,但我只能喝两杯,让石头跟你多喝点。”
“妥!你家房子盖的差不多了吧?”
“嗯呐,现在打水磨石地面呢,完事就扣棚、抹墙……”
孙继善坐在沙发上,关磊和徐宁将东西放在了柜台上,杨艳秋让孟紫烟坐下,便去外屋地扒拉菜了。
“少喝点茶水,待会就该吃饭了。”
徐宁灌了杯茶水,道:“渴了,忙活一头午,我们四个谁都没想起来买瓶水喝,这家伙逛的……比跑山都累。”
“哈哈哈,你跟莲芳去逛商场,她能溜达一天,我前年跟她逛一回,印象太深刻了。”孙继善笑说。
孙莲芳跺脚说:“诶呀,大爷!商场就那么大点地方,你不经常活动肯定累。”
“你哥经常跑山,那他咋还说累呢。”
关磊扯了下孙莲芳,她噘嘴说:“哼,我可不跟你犟犟。”
孙继善冷不丁说道:“磊子真不错,自从莲芳跟你认识,性格变化太大了……”
关磊笑说:“大爷,我这算是管教有方呗。”
“哈哈!算,那咋不算。”
孙莲芳嘀咕道:“不是你今个闹红脸的时候了。”
而后,孙莲芳跑外屋地忙活去了,孟紫烟坐在徐宁身旁,听着他们和孙继善唠嗑,如今关磊登门比上次轻松许多,毕竟他俩的事已经定下,金晓霞没在屋里坐着,她虽然行动不便,但也能拌个凉菜啥的,倒不是孙继善和杨艳秋不心疼她,而是她自个闲不住。
孙连胜说头些日子晚间黑,她还自个挺着大肚子出去溜达呢,说屋里边闷,喘不上来气,其实就是怀孕闹的,情绪自然有些变化。
“你爸买了台拖拉机,知道不?”孙继善问道。
孙莲芳进屋一愣,笑道:“诶妈呀,啥时候买的啊?我爸真给办事啊!”
“买半个多月了,但不是新拖拉机,送到市里维修厂收拾收拾,过一阵让你大哥直接送庆安去。”
“妥啦!”孙莲芳拍着手激动道。
孙继善扭头问:“你俩在庆安的房子收拾没有呢?”
关磊说:“正收拾着呢,我嫂子父亲的徒弟,我得叫宝哥……”
“张金宝。”孙继善知道他,之前老徐家上梁时,虽然没坐一桌,但一块喝过酒。
“嗯呐,我宝哥给收拾,家具啥的做个翻新、棚顶用木板封上,电线换成铜线,窗户啥的都重新做。”
杨艳秋进屋说:“莲芳,你妈给拿钱了么?你俩整房子啥的,手里钱够用不?”
“够用!我妈给1000块钱,我又讹我爸500……嘿嘿!”
“这丫头连亲爹都坑,那你俩自个研究,我们就不掺和了,有啥事二宁帮着整呗。”
徐宁笑说:“莲芳挺有能耐,我瞅她自个就能张罗,现在我们屯子里的人,大多数都跟她熟悉了,人情还挺好的。”
“那可不咋地,莲芳到哪都招人稀罕,我可稀罕我大侄女!”杨艳秋笑着说。
孙继善问道:“这回到家了,啥时候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