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坚持不肯认错,“娘,真的,错不在我。”
旁边的梅笙顿感解气,落井下石道,“呵呵,少夫人怎么可能有错呢,在你眼里,怕是错的是大太太呢。”
汪海梅的火气瞬间炸开,“沈氏!你给我听好了,我这第三鞭,打你执迷不悟,直到认错为止。”
呼啸的鞭子落下。
瓶儿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扑在沈听晚身上,替她结结实实挨了一鞭。
她疼得闷哼一声,连忙跪下给汪海梅磕头,“大太太,您是菩萨心肠,可千万别被梅笙给骗了啊!”
“是她故意撞翻了我家少夫人的早餐,然后就去小厨房拿了份新的过来,奴婢亲眼看到,她往那些饭菜里吐了口水。”
“是……是奴婢实在气不过,才打了梅笙。”
“千错万错都是婢子的错,要罚,还请大太太罚我。”
自从瓶儿被调来伺候,沈听晚从来没苛待过她。
而且从不颐指气使,指派她去做东做西的。
这让瓶儿十分感激。
再加上沈听晚是她的主子。
主子受罚,大太太要是追究下来,她这个伺候的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倒不如豁出去,拼着挨上一鞭,也要帮沈听晚摘掉苛待婢妾的大帽子。
瓶儿这番机灵的举动,着实令汪海梅愣了一下。
旁边站着的陆明很疼这个还不满十三岁的外甥女,直接红了眼睛,连忙高声呵斥,“傻孩子,你既然知道真相,怎么不早说。”
“少夫人的身份是何等的尊贵,怎能任由她被一个婢妾诬陷?我看你是皮痒了,该打!”
说着,陆明就来到汪海梅面前,深深弯腰,“太太,是我没教导好瓶儿,要抽,你就先抽我几鞭,消消气。”
汪海梅这才回过味来。
之前梅笙捂着脸进来,哭得呼天抢地,说自己被沈听晚不问缘由的一番暴打。
这会儿细细推敲,还真有些说不过去。
沈听晚虽说刚嫁进来几天,却很是乖巧,言行举止都不像是个刻薄的性子。
而后宅里那些腌臜手段,汪海梅见得多了。
稍微一品,她就明白过来,自己这是被梅笙当枪给使了。
她自然不会去鞭打陆明,而是冷眼看向梅笙,“梅笙,你说少夫人无辜打你?好好想清楚,真是无缘无故的打你吗?”
“我向来眼睛揉不得沙子,要是查清楚是你的错,哼!”
后面的话,汪海梅没说。
梅笙却吓得一哆嗦,扑通跪在地上。
她是在总督府里长大的,自然知道汪海梅的手段。
平时见到就像老鼠见了猫,头都不敢抬。
这会儿被厉斥,更是吓得连忙磕头,“是……是婢子的错……”
“婢子不小心碰翻了瓶儿端来的早餐,路上脑子一犯浑,就……就……”
梅笙支支吾吾半天,始终说不出,自己往沈听晚饭菜里吐口水的事。
只重重磕头,求汪海梅宽恕,“大太太,是婢子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还请您饶了我。”
“好,很好。”
汪海梅捏紧了鞭子,反手抽在梅笙身上,“都骗到我头上来了,你好大的胆子!”
梅笙被抽的浑身一缩,更是连连磕头,“我错了,求您饶了我一次。”
“错?你身为婢妾,竟然敢去挑衅少夫人,尊卑不分,该打!”
“本就是自己的错,却又跑到我面前搬弄是非,该打!”
“少夫人辩解时,你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该打!”
“被揭穿还不肯认错,百般借口,该打!”
“错不知悔,还想求饶,更是该打!”
汪海梅每厉斥一句,就狠狠落下一记重鞭。
六道重鞭下去,梅笙被抽的后背鲜血淋漓,当场昏死过去。
屋里少了梅笙的抽泣声,总算安静下来。
汪海梅收起鞭子,把跪在地上的沈听晚扶了起来。
“听晚,你受了委屈,怎么不早点给娘说?”
“你之前打梅笙打得好,这些小蹄子,给点好脸色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以后啊,千万要谨记府里的规矩,不能让这些婢妾越到你头上去。”
沈听晚乖顺点头,心里却渐渐发冷。
她初嫁入陆家时,还以为
汪海梅是真心疼惜自己的长辈,很有些感动。
如今看来,不管谁嫁进来,只要是陆沉霄的妻子,汪海梅都会善待几分。
她之前的那些好,仅仅是因为少夫人的身份罢了。
等遇到正事,汪海梅就像恪守教条的执法者,无论谁犯了错,她都会严苛对待,绝不轻饶。
汪海梅也是自知有些尴尬,看向一旁的瓶儿,“你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不错。”
“陆明,赏她二两银子,回去勒令下面那些人,只要忠心为总督府,我都会看在眼里,绝不亏待。”
“大太太英明。”
陆明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瓶儿,“还不快谢大太太赏赐?领了钱,扶少夫人回去吧。”
“谢大太太赏。”
瓶儿磕了个头,站起身扶着沈听晚离开。
等回到东厢房的小院,瓶儿已经攥着那二两银子,哭成了泪人。
“少夫人,你疼不疼?我这就去拿些伤药来,给你擦擦。”
“我药箱里就有,把紫色那瓶拿过来就行。害你也挨了一鞭,等会我要给你擦点。”
沈听晚笑得豁达,并没有瓶儿那么伤心。
在她嫁进来前,就知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是被鞭打两下而已,不妨事。
就是之前被汪海梅暖过的心,悄然凉了些。
以后她自然会认清自己的身份,再不会行差踏错。
春末的衣衫已经有些薄了。
那两鞭在沈听晚背上,留下了狰狞的痕迹。
瓶儿给她擦拭伤口时又哭了一场。
沈听晚笑她爱哭鬼,明明背上的伤痕比自己还重,这就开始哭鼻子,说等会上药的时候可不许喊疼。
等收拾好两人背上的伤,沈听晚带着瓶儿让小厨房做了些好的吃食送来。
自己难得有个忠心的小丫鬟,可不能苛待了。
天色渐晚。
等总督府亮起了烛火时,陆沉霄回来了。
他刚进门就听陆明禀告了今天的事,眼神有些微凝。
然后寒着脸,来到了东厢房的主卧。
上来就把沈听晚推到床上,抬手掀开了她的后背。
看着如玉般娇嫩的脊背上,那两道交错纵横的鞭痕,陆沉霄的眉头皱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