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言在见到方张氏和方正天等人之后就知道。
她是方家的人,错不了的。
她跟这些人,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凌妙言的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方张氏低着头,脸色晦暗不明。
她坐月子的时候,无意间听奶娘说隔壁那家是富商,家财万贯,生意遍布大江南北,她就动了歪心思,花大价钱买通了奶娘,将两个孩子调换。
她是想着,等亲生女儿长大后,她悄悄找到亲生女儿说明原因,与女儿里应外合骗取富商家的钱。
至于换过来的那个孩子,随便给口饭吃死不了就行。
若是事情不穿帮,他们就将那个孩子换个高价彩礼。
若是事情穿帮,他们就咬死不承认,只说是无意间混淆了,再哭哭穷,让富商付这些年的抚养费。
横竖,他们绝对不会亏。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富商是东麟国人,出了月子之后就回了东麟国。
她想见亲生女儿也见不到,更别提跟女儿里应外合。
所幸,富商的女儿出落得倾国倾城,容颜绝美,随便嫁给普通人太浪费了,他们就将富商的女儿送到宫里,富商的女儿凭着绝世容颜,很快就成了宠妃,他们一家也跟着水涨船高。
这些年一直相安无事。
就在他们险些将这些事忘掉的时候,事情暴露了。
方张氏早在三十多年前就想好了说辞:孩子不是她换的,是无意间抱错的。
那个奶娘已经死了,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也奈何不了她。
不仅奈何不了她,
她辛辛苦苦将凌家的亲生女儿养成身份尊贵的太妃,她劳苦功高,凌家若想要认回去,必须要补偿方家这四十几年的损失,按照一年一万两银子算,最少也得补偿四十万两。
凌老太太见识过凌妙言的不讲理。
凌妙言的不讲理和方张氏的无赖如出一辙。
她很生气。
谢莺眠递给老太太一杯茶:“为了这种事生气不值得当的,事情不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我们再想想办法。”
老太太摇了摇头。
她眼中闪着寒光:“我能解决。”
凌家若是连这种无赖都解决不了,怎么能将生意做的这么大?
她从十几岁开始做生意,暗杀,明杀,圈套……她什么都经历过。
像方张氏这种货色,都不够看的。
“这是我与她的事,不需要你们这些做小辈的插手。”
老太太依旧慈悲善目。
但,慈眉善目之中,还带着一股子杀气和狠劲。
老太太冷冷地看着方张氏:“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这是最后的机会。”
方张氏翻了个白眼。
一个快死的老太太而已,她不放在眼里。
方张氏敷衍道:“我说老太太,我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你不信我也没办法,真的是不小心弄错了……”
老太太打断方张氏的话,语调幽幽:“先从哪个开始呢?”
“就先从你大儿子开始吧。”老太太指着年纪最大的方正天,“小花。”
“在。”老太太身边的花嬷嬷站出来。
花嬷嬷走到方正天跟前,一脸慈祥地看着方正天。
“可惜了,如果你母亲早点说实话,你可以多活至少二十年。”她神情如佛陀,说出来的话却如阎罗。
方正天不以为意。
一个年过半百,身形都有些佝偻的婆子,难不成还能杀了他?
方正天这个想法还没落地。
花嬷嬷抬起手。
一阵寒光闪过。
砰!
有重物从方正天脖子上掉下来。
脖子处,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涌而出。
重物在地上滚来滚去,滚到方张氏跟前。
方张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下意识低头看去。
看到方正天那瞪大的眼睛,染血的头颅,脸色在霎时变得惨白如雪。
“啊啊啊啊!”
“你你你你。”
“你杀了我的天儿。”
“你怎么敢,我的天儿是朝廷命官,你谋杀朝廷命官,我要去告你。”
老太太道:“我不是你们大裕国人,你们大裕王朝的律法对我不适应,更何况,大裕王朝会不会为了你们方家得罪凌家还是未知的,我猜,大裕皇室不会为了一个废物跟凌家闹翻。”
“你,我……噗!”方张氏又气又急,狠狠吐出一口血来。
老太太声音如从地狱里传出来的:“这只是开始。”
“你可以继续嘴硬。”
“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们方家人的命硬。”
方张氏被吓坏了。
她这些年仗着太妃的势力作威作福,也暗地里弄死过不少人。
弄死别人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
别人弄死她儿子,还是在她跟前砍掉她儿子的头颅。
这种可怕的冲击,瞬间就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我说,我说。”方张氏颤抖着匍匐在地上,一五一十将她当初是怎么换孩子的事告知老太太。
一旁,有人完整记录了这些。
等方张氏讲述完毕,老太太命方张氏签字画押。
“去,拓印一万份,张贴到大街小巷。”
方张氏口述如何换孩子,如何利用太妃谋前程,如何压榨太妃的事,短短几天功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凌王府也很快给出回应,太妃将改方为凌。
太妃的名字为方迎宛,改成凌的话,凌迎宛不顺口,太妃便改名为凌宛。
太妃的改姓,等于告诉世人,太妃与方家再无任何关系。
整个上京传得沸沸扬扬。
茶楼酒肆,大街小巷,人们闲谈起来都是方张氏换孩子的事。
一些人骂方张氏心狠,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富贵人家,留下别人的女儿磋磨。
还有一些人觉得太妃和凌王府过于小题大做,方张氏虽然做错了事,但也养大了太妃,太妃如今过得不错,身份也尊贵,方张氏对她没有生恩但有养恩,两家和和气气当个亲自走该多好,为什么非要弄到尽人皆知?
骂方张氏心狠的多半是妇人。
她们同是母亲,女儿,能够共情太妃。
那些觉得太妃小题大做的,多半是读了一些圣贤书却不懂变通的书生或者跟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圣母婊。
刀子没扎在他们身上,他们不觉得疼,还以太妃是皇家人要为天下做表率为由,斥责太妃无情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