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州进门的时候,恰好看见段雪在炫耀无名指上的钻戒。
他很肯定,这不是他送的。
要么是段雪自己买来瞎吹的,要么是谈百川送的。
宋语禾发现傅闻州到了,起身迎接。
“闻州,你来了。”
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扑进傅闻州怀里。
可现在,她不敢。
从桑拿房出来后,她就莫名对傅闻州感到畏惧。
“嗯。”
傅闻州冷淡地点头,示意徐城递上礼物。
亲戚们看见傅闻州带来的东西,各自交换眼神。
刚刚段雪吹得那么狠,让他们更加好奇傅闻州今年送的又是什么好东西。
段雪的舅妈季秋当场就怂恿:“哟,外甥女婿,这是给姐姐买的生日礼物吗?”
“赶紧拆开看看。”
从国外赶来给老婆过生日的宋华,对傅闻州带来的礼物价值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厚底眼镜,神色不太愉悦。
他始终不喜欢傅闻州,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太阴冷。
不好接触。
“傅总啊,你和我们家语禾也订婚这么久了,究竟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
宋华拿出长辈的威严,向傅闻州施压。
宋语禾暗暗一惊,额头出了层细密的汗。
这么多亲戚在呢,他爸居然直接逼问傅闻州,回头傅闻州生气了怎么办?
宋语禾的其他亲戚跟着起哄。
段霜说:“对啊,姐夫,我姐现在也不怎么工作了,不像以前一样那么忙,没时间顾得上终身大事。你们如果现在结婚,她可以尽心尽力照顾家里。”
段雨说:“语禾也老大不小了,拖不起了,现在外面也都以为你和语禾隐婚了,不如顺水推舟,赶紧把事情给定下来。”
段雪见时机正好,于是也借着自己生日的当口逼傅闻州一把。
“闻州,亲戚们说得没错,你和语禾……”
“天哪,这是什么!这、这、这……姐,你……”
段雪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季秋的惊呼声。
季秋捂住嘴,一会儿看看段雪,一会儿看看手里的东西。
原来在大家说话的功夫,季秋已经自作主张把傅闻州带来的礼物给拆了。
那些袋子里装的不是什么昂贵的珠宝,也不是什么高档的奢侈品,而是一摞照片。
照片被整整齐齐归置在一个纸盒子里。
季秋起初去拆的时候,还以为是包包,妒忌得很。
等打开看到里面的内容,她眼珠子都要惊掉出来了。
这里面每一张拍的都是段雪和谈百川幽会的画面。
有他们亲昵搂腰的,有他们在墓园见面的,也有他们进出酒店的,甚至还有一张在车里就……
原本热热闹闹享受亲戚追捧和祝福的段雪,笑容疑惑地凝在脸上。
“怎么了?”
她走到季秋身旁,看到季秋手里的东西,两眼一黑,扶着额头站都站不稳。
“傅闻州,你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来砸场子的吗?!”
宋语禾也去看季秋手里的东西,然而她还没碰到,照片就已经被宋华抢了过去。
宋华手抖得厉害,呼吸一阵比一阵急促。
“贱人!”
啪!
一个耳光重重甩在段雪脸上,打得她眼冒金星。
这是结婚这么多年,宋华第一次对段雪动手。
他再没用,再窝囊,也是个男人。
他把照片甩在段雪脸上,“你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我怎么就看走眼了,你居然能做出偷人这么丢人的事!”
照片洋洋洒洒掉在地上,宋语禾这才清晰地看到里面的内容。
虽然早已知道妈妈背叛了爸爸,和谈家那位二伯有不正当关系,但亲眼看到这一切的冲击力,和想象还是不一样。
宋语禾眼泪夺眶而出,愤恨地看着傅闻州:“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伤害我还不够,还要伤害我妈妈吗?”
“今天是我妈的生日,你为什么要毁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傅闻州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双腿自然交叠,一身气场压得在场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这就要问你妈了。”
“她想通过你,从我手里获得什么。”
段雪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问我什么?”
她转头去拉宋华的手,被宋华嫌恶地躲开。
“老公,这照片是傅闻州p的,不是真的,你要信我。”
宋华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上的水汽,却好像怎么也擦不干净。
脏了。
镜片脏了。
他的婚姻,家庭,都脏了。
“段雪,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特别蠢?”宋华抖着声音问。
“你在外面有人,以为我一点都感觉不到吗?”
国内国外隔着时差,宋华偶尔往家里打电话,半夜总是没人接。
虽然已经是老夫老妻,但他毕竟很久才回来一次,段雪也基本不让他碰。
他心里一直有预感,又一直不断告诉自己,他已经亏欠老婆孩子太多,不能连信任都不给。
当一个老实人的自尊被当众撕成碎片,剩下的就都不重要了。
“段雪,我们离婚吧!”
宋华重新戴上眼镜,佝偻着背,转身要离开。
段雪却砰地拿起一个玻璃杯,砸在他脚边。
“是,我是出轨了!但那又怎么样?”
“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你的世界整天就只有那些学术研究,根本不管我和女儿的死活。”
“家里的柴米油盐有没有,你不管,孩子有没有钱上学,你不问,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
“你装什么清高啊!”
段雪骂着骂着就哭了。
“他对我好,比你对我好一万倍,要不是看在女儿的面子上,我早就和你离婚了。”
“你个窝囊废,钱赚不到,情绪价值和陪伴也给不到,我要的名牌首饰和包包你能给我吗?女儿要当明星,你能出钱给她铺路置办行头吗?”
“就连那方面你都满足不了我,让老娘守了多少年活寡了!”
“宋华,你今天要是敢走出这个门,就再也别想回来!”
宋华顿住脚步,看了脚边的碎玻璃一眼,满身的精气神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
宋语禾泪眼朦胧地去拉他:“爸,你也不能全怪妈吧?”
“上次我出事,全是那个伯伯帮我和妈妈摆平的,不然我们早就坐牢去了。”
“你也体谅体谅妈。”
宋语禾话音一落,宋华便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眼中有惊愕,有失望,还有意以言状的疑惑。
他似乎是在疑惑,这样的话,是出自他亲生女儿之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