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凤拿着过去的那点子情谊,胁迫着林翠芬让步。
但这却是要牺牲张朝威一年的时间,这代价太大了。
这还是张耀阳做村长的时候,特意把守孝时间给缩短的缘故,不然的话,按照习俗,李家人得守孝三年。
林翠芬素来是个心软的,此时李玉凤披麻戴孝跪在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让她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
陈玖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一幕,先是震惊这个要求,后又感觉很不舒服。
这完全是在道德绑架张家人。
别人都如此哀求了,若还不答应,张家也太冷血绝情了一些。
张光祖不一样,他作为男人,总归是要冷静几分。将话头接了过去。
“李玉凤,很抱歉哈,因为不知道你搞这一出,所以,我这大娃,送小娃进山后,去他未来的丈母娘家帮忙去了。”
“这一次去,大概要三天才回来,到时候都错过下葬时辰了。”
“快别在我这里耽误时间了,赶紧的找人去吧!”
……
李玉凤这一次是真的小脸煞白,后悔得要死了。
前几日她作天作地,一味沉浸在悲伤之中,哪里有想那么多。
此时没有想到,竟然是晚了。
她不知道张家人是不是在忽悠自己,就算是,她头都快磕晕了,别人都不正眼瞟一下,那可真是想和她撇清关系的。
李玉凤泪眼婆娑的看向陈玖,对方嗑着瓜子,只一味看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对于现场发生的事情,直接来了个充耳不闻。
她跪在那里,只感觉周身寒凉,连怎么离开的,都忘记了。
她只知道,有的人如果真想帮你,那是排除万难也要为你达成目标。
人不在又如何,总能找回来的不是吗?
却连找都懒得找,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家中,看着灵堂上双亲冰冷的棺材,这才恍惚间觉得,这世间真的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没有人再惯着她,宠着她,从此以后,她不要再去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早就哭的没有眼泪了,然而此时还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灵堂里,也随父母一起离开这绝望的人世间。
她没有去找村子里面别的男人,她心里膈应那些外人。
似乎,只有张家,才是她最想的。
这一哭,一直哭到送葬。
最终,白事先生抓了一只黑色的大公鸡,绑在了棺材之上,就当是有女婿送葬了。
一行人穿着白色的槁素,手持着白幡,向着那茫茫雪原行去。
张家就张光祖参与了送葬仪式,他很低调的走在最后面,手里拿着纸钱,沿路抛洒着。
林翠芬领着陈玖,站在家门口看着这长长的送葬队伍叹息不已。
村民们做的够好了,让李家的丧事很体面。
基本上很多事情都没有麻烦到李玉凤,就有人替她完成了。
可以说,大喜村人对她仁至义尽,是她欠了村民们才对。
想到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的,林翠芬自然是感性的抹了一把泪。
陈玖对于这些,很难感悟到,只一脸冷漠的看着,全程不发一言。
她不是个在爱里长大的姑娘,对父母双亲感情很淡。
而且就算是她父母去世了,也很难像李玉凤这般要死要活的。
躺几滴泪,已经是她最大的孝顺。
这些年,她挣的钱,自己一分也没攒下,大部分都拿去给父母家人了,小部分给了姑姑一家,只有最后一点点,是自己的平时生活费。
所以啊,在孝顺父母这种事情上,在她看来,她已经问心无愧。
相反,如果换做是张家人出事,她想,她是会很难过的吧。
特别是这个婆婆,那是真的把她当个女儿一样的疼。
平时给张宝芹买什么,也必然不会忘掉她。
几户不让她下厨,连洗个碗扫个地的活儿都不让她做,就让她咋舒服咋来,真是养个公主也不为过了。
婆婆给了她新生,让她补全了缺失的母爱,在这里,她越来越融入,也越来越喜欢。早已经把这里当做自己唯一的家。
甚至,她都不想回京都了,那种地方干冷干冷的,还是个美食荒漠之地。
不像这山旮旯里,空气好,山山水水最是滋养人。
听说,这附近的山脉,都是各种各样的果树,一到春天的时候,漫山遍野开满了花,能把人醉死。
到时候,会有很多游客来他们村子免费开花。
只要不攀折花枝,是不收费的。
但察觉到有人折花了,那可就是要重罚的事,一枝花,就要罚五块钱。
但如果真心喜欢这个花,村子里会有专门的人来卖花束,包装得很漂亮,关键是价格很便宜,才5毛钱而已。
能来玩的人,那也是有钱有闲的,不在乎这些毛毛钱了。
这花,也不是乱卖的,是村民们修剪花枝的废品回手而已。
还别说,买的人络绎不绝,村子里的小姑娘们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小小的赚上一点零花钱。
陈玖很喜欢花,她在京都四合院里无聊的时候,就养了很多。
但是那里气候不好,花很难养好,需要付出的代价有些大。
不像这乡下,村子里面种的花也不少,家家户户门前,据说都有漂亮的花种植。
可惜,此时寒冬时节,看不到什么花。
也不对,她有自己的花。
张耀阳从山上挖下来的几种花,白的绿的紫的,她都想办法种到花园里面了。
目前看来,长势挺好,花朵还是很新鲜,极大概率已经种活。
就在婆媳二人准备回屋时,却见张朝威急急赶了回来,面色跑的潮红,可见有些着急。
林翠芬看到他这样,自然是要过问。
“大冷天的,你跑啥啊,万一摔了可咋办?”
“娘……不好了,出……人命了……”
张朝威这话,把林翠芬唬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
幸好陈玖就在其旁边,牢牢地将人扶住。
林翠芬定了定神,有些吃惊,道:“什么人命?谁死了?怎么死的?”
“哎哟我的天呐,大过节,咋尽出这些事儿……”
她在那里唉声叹气,张朝威则有些扭捏的低下头,嗫诺了好一会儿,这才憋出一句。
“是芳草……她……吐了,会不会是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