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淮安忙于登基事宜,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朝政之上。
他召集了朝中大臣,商议登基大典的筹备工作。
虽然他的心智仍停留在十九岁,但自幼在何太妃的教导下,他对治国之道早已烂熟于心。
如今朝堂之上,他侃侃而谈,将国家大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令一众大臣刮目相看。
起初,还有几个老臣对谢淮安有所质疑,但见他如此胸有成竹,便也渐渐放下心来,转而对他心生敬佩。
“王爷英明神武,实乃我大姜之福啊!”一位老臣激动地说道,其他大臣也纷纷附和。
谢淮安心中得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了句:“诸位过誉了”。
然而,登基并非易事。
如今最大的难题,便是玉玺的缺失。
那日蛊虫作祟,玉玺很有可能被苏锦月带走,这使得谢淮安的登基师出无名。
一位大臣忧虑道:“王爷,玉玺一日不寻回,恐难服众啊!”
另一位大臣则大胆提议道:“不如,打造一枚新的玉玺?即便苏锦月拿着旧玉玺回来,也可宣称她那是假的!”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议论纷纷,气氛一时凝滞。
伪造玉玺,这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做法。
然而,谢淮安环视一周,见大多数大臣都面露赞同之色,心中已有了决断。
“准奏!”他语气坚定,不容置疑,“传旨下去,寻一位技艺精湛的工匠入宫,立刻打造新的玉玺!”
此令一出,朝堂之上如同炸开了锅,众臣反应各异。
有人暗自欣喜,觉得此举可解燃眉之急;有人面露担忧,深知此举风险极大;也有人眼观鼻鼻观心,暗自揣测着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思。
处理完政务,谢淮安揉了揉眉心,正欲起身,何太妃领着一位身着桃红衣裙的女子款款而来。
“淮安,你看谁来了?”
女子盈盈下拜:“婉珍见过淮安哥哥。”
何婉珍一袭桃红,格外鲜亮。
谢淮安目光在她身上淡淡扫过,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苏凝芷的身影。
同样的颜色,穿在苏凝芷身上,却更显明艳动人,丝毫不见俗气。
看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将桃红色穿得如此赏心悦目的。
他收回目光,淡淡道:“表妹来了。”
何婉珍见他神色和煦,心中暗喜。
看来姑母所言非虚,他真的失忆了,连之前的不愉快也一并忘了。
她得趁他还没恢复记忆,赶紧为自己谋些好处。
“淮安哥哥,待您登基之后,婉珍想请您……”她斟酌着开口。
“本王知道了。”谢淮安打断她的话,“你的夫君陶明川如今只是个户曹参军,等本王登基为皇,定会给他加封进爵的!”
“不!淮安哥哥!”何婉珍脱口而出,语气急切,“我不要他加官进爵!我要和他和离!”
谢淮安剑眉微挑,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和离?为何?”
为何?
还不都是因为你!
为了给苏凝芷出气,竟设计我嫁给陶明川,让我活在痛苦中!
尽管何婉珍心里满是幽怨,但面上却只是幽幽叹了口气:“淮安哥哥,你有所不知,婉珍并非自愿嫁给陶明川……如今我们已成一对怨偶,若再不和离,怕是这辈子都要在相互折磨中度过。”
谢淮安剑眉微蹙:“既然不愿意,当初为何要嫁?”
他记忆中,这个表妹自小被何太妃娇宠长大,骄纵任性,从不做自己不愿之事,更何况是嫁人这样的大事。
听到这话,何婉珍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哽咽道:“不瞒淮安哥哥……这都是因为……表嫂……”
“苏凝芷?”谢淮安眉心拧得更紧,“跟她有何关系?”
“当初……姑母本想做主,让婉珍给淮安哥哥当侧妃……”何婉珍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可苏凝芷善妒,为了不让婉珍进门,竟……竟在婉珍的酒里下药,害婉珍不得不委身于陶明川……”
她哭得那样伤心,那样真切,就连自己都几乎被这临时编造的谎言说服了。
“什么?”谢淮安猛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为了独占本王,竟用如此卑劣的手段?苏凝芷她……当真如此痴迷本王?”
何婉珍眼角抽搐,她怎么觉得谢淮安关注的点完全不对?
“……淮安哥哥,你不觉得她很恶毒吗?”
“恶毒!简直恶毒至极!这种下作手段都使得出来!”谢淮安嘴角上扬,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兴奋。
所以,苏凝芷这段时间的冷淡疏离,都是装出来的!
果然是苏丞相这个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女人,惯会耍心机!
他眸光闪烁,仿佛洞悉一切:“表妹放心,本王这就去找她,定要为你讨回公道!”说罢,他便要转身离去。
何婉珍连忙拉住他:“不必了,淮安哥哥,婉珍只求您下旨,让陶明川与我和离便好!”
谢淮安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没问题,本王今日就下旨,让你和陶明川和离,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何婉珍见他如此爽快,心中欣喜若狂。
果然,没被苏凝芷迷住的淮安哥哥真好说话!
何太妃趁机试探:“淮安,你表妹和陶明川和离后,怕是不好再嫁。等你登基,后宫空虚,不如……”
谢淮安不等她说完,便打断道:“表妹与儿臣从小一起长大,在儿臣心中,她就如亲妹妹一般。等儿臣登基为皇,自当以公主之尊待之。母亲放心,她若为大姜公主,求娶之人定会踏破门槛。”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走出御书房,留下何氏母女面面相觑。
才出御书房,谢淮安便见乘风端着药迎上前来。
“王爷,药来了,趁热喝了吧。”
谢淮安接过药碗,抿了一口,眉头紧锁:“这药怎么一股子腥味儿?”
乘风解释道:“王爷,您蛊毒入体,五脏六腑皆受损,王妃为了给您解毒,不惜日日以自身之血做药引,佐以珍稀药材,这才堪堪压制住您体内的毒性。之前王妃为了遮掩这血腥味,特意在药里加入了含香草。只是如今入冬,含香草凋零,这腥味才遮掩不住的。”
谢淮安闻言,心头一震:“她竟以自己的血为本王做药引?”
“正是。”乘风答道。
谢淮安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看来,苏凝芷对自己的情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他嘴角勾起一抹得意。
苏丞相已死,她又有一身医术,不如就利用她这份痴心,将她彻底收为己用。
想到这里,谢淮安放下药碗,转身朝太医院走去。
踏入太医院,谢淮安一眼便望见苏凝芷立于窗前,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指,正往药碗中滴落鲜血。
她的指尖已是伤痕累累,殷红的血液滴入墨黑的汤药,宛如点点梅花盛放。
这一幕,看得谢淮安心口莫名一紧,隐隐作痛。
为了他,她每日都要放如此多的血,想必很疼吧?
他正欲上前温言几句,却见苏凝芷端着药碗,走向屋内另一侧的一名男子,柔声道:“来,把药喝了。”
她一勺一勺,极其耐心地喂那男子喝药。
看到这一幕,谢淮安顿时妒火中烧,一脚踹开房门,脸色铁青地走到苏凝芷面前,怒斥道:“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谁准你用自己的血喂别的男人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