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凝芷回到自己昭阳殿里,径直走向小厨房,唤来碧玉:“碧玉,帮我弄些苦丁茶粉来。”
碧玉脸上的笑容一僵:“王妃,您要做什么?”
“王爷说想吃我做的糕点,还让我教萧家小姐。”苏凝芷语气平淡,“我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是时候让年少的谢淮安吃点苦了,顺便磨一磨他傲娇的性子。
“可这苦丁茶粉做出来的糕点苦涩无比……”碧玉忍不住提醒道。
“无妨,他也没说一定得做得好吃。”苏凝芷满脸不在乎,只想尽快应付了事。
碧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劝阻的话咽了回去。
王爷啊,您怎么又得罪王妃了?
这回您还是自求多福吧!
碧玉按照苏凝芷的要求,磨了满满一碟苦丁茶粉,又让人把御膳房刚做好的各式糕点拿来。
苏凝芷接过糕点,毫不犹豫地裹上一层又一层的苦丁茶粉,那架势,仿佛要把糕点裹成一颗颗苦涩的药丸。
碧玉站在一旁,看着那颜色诡异、散发着浓烈苦味的糕点,只觉得头皮发麻。
隔得老远,她都能闻到那股苦涩的茶味,简直难以想象王爷吃下去后会是怎样扭曲的表情。
“王妃,你真的要让王爷吃这种糕点?这么苦,他怕是吃不下……”碧玉小心翼翼地劝道。
如今王爷失忆了,可不会像从前那般迁就王妃。
若吃到不合心意的东西,怕是会大发雷霆。
苏凝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吃不下不是更好?到时候他就只吃萧小姐做的糕点,我也乐得清闲!”
如今的谢淮安幼稚轻狂,若真让他喜欢吃自己做的糕点,往后自己哪还有时间研究医术,救死扶伤?
碧玉无言以对,只得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王爷用过糕点后,不要迁怒于王妃。
——
谢淮安刚从御书房回养心殿,眼底的疲色还未散去,便见苏锦月提着个精致的食盒款款而来。
“臣女做了香甜的糯米粥,特地送来给王爷品尝。”
谢淮安揉了揉眉心,语气中难掩不耐:“萧小姐,本王吃不下那么多东西,你还是先回吧。”
他心中暗忖,定要寻个由头,将萧婉的住处挪得远远的,省得她频频叨扰。
“臣女唐突了,臣女太想和王爷亲近,这才……”苏锦月察言观色,故作委屈道,“臣女到底不如王妃,王妃即便不做些什么,也能让王爷将她放在心尖上。臣女今日算是见识了,莫说是王爷,就连宫中其他的男子,对王妃也是倾慕不已,臣女实在自愧不如。”
谢淮安闻言,想起何婉珍曾说过,苏凝芷容貌出众,便是王府里的男子见了她,也难免会动心。
想到这,他不禁眉头微蹙。
莫非那破浪又起妄念,觊觎苏凝芷了?
“萧小姐指的是何人?”他沉声问道。
苏锦月眼珠子滴溜溜地转:“那做玉玺的工匠啊!王爷有所不知,那工匠看向王妃的眼神,满是痴迷。臣女瞧见他竟为王妃拭去嘴角的糕点碎屑,实在……有失体统。”
“大胆!”谢淮安脸色骤变,怒气上涌,“他竟敢如此无礼?”
苏锦月添油加醋道:“那工匠还唤王妃‘公子’,也不知是何用意,莫非是两人之间的昵称?王爷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暗中查探,看看他们私下是否……”
谢淮安怒火中烧,冷声道:“不必!本王亲自去瞧个明白!”
言罢,他拂袖而去,大步流星地朝昭阳殿走去。
此时,苏凝芷正提着食盒走出昭阳殿,盒中装的正是她特制的“茶粉糕点”。
她一眼瞥见立于殿外的花容,故意视而不见,径直从他身旁走过。
身后传来花容酸溜溜的声音:“公子这是要给王爷送糕点吗?”
苏凝芷停下脚步,转身瞪着他:“与你何干?”
花容一脸委屈:“公子息怒,花容只是艳羡王爷罢了。花容从未尝过公子亲手做的糕点,若是能有幸尝上一口,便是死也无憾了。”
“这有何难?”苏凝芷打开食盒,随手拿出一块糕点递给他,“拿去吧!”
花容受宠若惊,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公子赏赐的糕点,花容定会好好珍藏。”
苏凝芷勾起一抹冷笑:“不必珍藏,吃掉便是。”
心中却恶狠狠地想:最好能苦死你这阴阳怪气的家伙!
这一幕恰好落入不远处谢淮安的眼底,灼灼桃花眸中,翻涌着骇人的怒潮。
苏凝芷竟对着一个刚进宫的工匠眉来眼去,还将亲手做的糕点递与他,全然不顾他这个夫君的颜面!
“从前的自己,莫不是疯魔了?竟会对这等女子痴心一片!”谢淮安心下自嘲,拂袖而去,怒气冲冲地回到养心殿。
不过片刻功夫,苏凝芷便提着食盒踏入殿内,盈盈一拜:“王爷,您要的糕点。”
谢淮安想起适才她对那工匠的殷勤模样,妒火攻心,一把打翻了她手中的食盒,糕点顿时散落一地,狼藉不堪。
“你竟拿这等糕点拿来敷衍本王!本王在你心中,究竟算什么?”
他还没吃过的糕点,她竟先给了别的男人吃,丝毫没把他放在心上。
苏凝芷望着散落满地的糕点,心口一窒,只当他是猜出糕点中的苦涩,才发这么大的火。
果然,失忆后的谢淮安,与从前判若两人。
从前即便她做的糕点苦涩难咽,他也会笑着说“好吃”,如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动辄暴怒。
也罢,她又怎能奢望,将过往一切尽数遗忘的他,还会像从前那般温柔待她?
她低头默默拾起地上的糕点残渣,朝着谢淮安深深一拜,低声道:“是臣妾的糕点不合王爷心意,日后……臣妾便不做了。还请王爷恕罪。”
凝芷敛眸低眉,恭顺退下,却不知晓她这副模样,更激起了谢淮安心中无名之火。
他负手而立,胸中郁结难平,良久,才冷声吩咐乘风:“催促工匠,务必尽快将玉玺完工!”
语气中暗含杀机。
乘风垂首领命,不敢多言,心中却已明白,那位名从宫外来的工匠,怕是难逃一死。
花容接到命令,不敢耽搁,夜以继日赶制玉玺。
他幼时家境尚可,曾随家中老师傅学过些雕刻手艺,虽然后来家道中落,被卖入南风馆,但这门手艺却未曾荒废。
如今,这雕刻的技艺,竟成了成功混入大姜皇宫的敲门砖。
只是这玉玺雕琢精细,需得万分小心,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
数日后,玉玺终于完工,花容捧着玉玺,忐忑不安地来到养心殿。
殿内,谢淮安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阴沉,见花容入内,抬手便将一把匕首掷于他脚下。
花容望着寒光凛冽的匕首,心中惊惧,却强装镇定,恭敬问道:“王爷,此乃何意?”
谢淮安冷笑一声,语气森然:“雕刻玉玺,事关皇家机密,凡经手之人,皆不可留活口,这规矩,你难道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