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五老太爷看了几瞬,苏子衿突然道:
“五老太爷,你难道就不害怕么?”
五老太爷:“我有什么好怕的?”
苏子衿缓缓道:
“宗族里发展的最鼎盛的就是侯府,而我是侯府的夫人,是秦淮唯一的正室,你如今这般得罪我,我是弄不死你,但你还能活多久?
你就不怕几十年之后,我还在你们秦家宗族当中,而且我还成了长辈,我因为今朝的事情,对你的子孙辈怀恨在心。”
五老太爷登时大怒:
“你说谁活不了多少年呢!”
至于苏子衿说的报复他们家子孙,五老太爷也是不怕的。
因为他是男人,能够成为宗族长老的也只能是男人,苏子衿一个女人对他们构成不了什么威胁。
但是这个话五老太爷不会直接说出来,免得苏子衿想出什么别的办法对付他们家。
苏子衿叹了口气:
“五老太爷,我说的是事实,你如今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好吗?我猜你有陈年咳疾,而且近来咳嗽中已经有了血丝。”
五老太爷有点不耐烦:
“年纪大了有点小毛病不是很正常?”
这苏氏如此大逆不道,五老太爷暗暗下决心他一定要给她一个教训。
苏子衿自顾自说道:
“这病,叫肺痨,刚开始只是咳嗽,等到有血丝了就药石无医,慢慢的会咳出越来越多的血,最终人会活生生咳死,过程不会超过一年,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毕竟五老太爷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活够了,最重要的是这病和瘟疫是差不多,会染给家里的子孙。”
五老太爷微微一愣。
说起来自从他开始咳嗽,他那第八房小妾好像也有点这样的征兆,只是还没有开始咳出血丝。
难道这病真的会祸及子孙?
五老太爷瞪着苏子衿: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如你这般不安分又大逆不道的女子,我见得多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苏子衿很坦然:
“你不信我也随便你,等到你们一房全部得了这病的时候,不要来找我就行。今日你为难我,那我也不会救你们!”
五老太爷不敢置信道:
“难道你真不怕我们对付你,要你的主母对牌钥匙,过继你的儿子,不过是我们族老一句话的事情。”
苏子衿视死如归:
“你们若要拿去,那你们拿走便是!只要你们不怕沦为笑柄!”
表面上,她的表情无懈可击。
但在秦淮和秦夫人的目光看过来时,苏子衿刻意调整神态,伪装出几分惊慌的模样,停留在面上良久不曾散去。
甚至在对上秦淮目光的时候,苏子衿还流露出淡淡的哀求。
秦淮被苏子衿的眼神看的一震。
原本秦淮也怀疑苏子衿对秦家已经彻底没了任何眷恋,自从他纳苏绾绾进门,便是要报复秦家所有人,让他们所有人都不好过。
包括秦若轩。
但如今,他们都认准了苏子衿应该是在虚张声势。
因为此时此刻,秦若轩没有从苏子衿脸上看出来任何破绽。
夫妻八年,他自认为自己是了解苏子衿的,她那般懦弱胆小又带点同情心的性格,即便是剑指脖颈,她也做不出杀了仇人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要苏子衿的命。
思及此处,秦淮缓缓收回了目光。
苏子衿约莫是演悍妇上头,认为自己一直演下去,就能够拿捏住秦家众人。
当务之急,还是要她打消这样的念头。
如今和苏子衿通晓道理没什么用,最有用的只有——
强权镇压。
秦夫人看苏子衿这神色,也以为苏子衿是装的强悍。
刚要说话,苏子衿便神色有些怅然道:
“秦淮,我与你成婚已有八个年头,为你侍奉祖母双亲,为你生下一个孩子,为你们全家倾尽所有,你说不纳妾,我信了,
可没想到如今你竟是这般的薄情,不仅真的打算要妾室掌管秦家,还要将我的孩子也过继给妾室,人怎么能如你这般无情无义?”
秦淮怔住。
这段时间以来,苏子衿强势无比,还是第一次流露出这般带点软弱的模样。
秦夫人满脸防备,低声道:“淮儿,这女人如今肯定是害怕了!咱们不能心软,就要趁着她如今害怕我们过继,把她那捏住,不然以后这秦家她还真当她做主了!”
此时在场所有的秦家人都是一个想法。
从前拿苏子衿没办法,是因为不知道苏子衿到底害怕什么,没有拿捏住苏子衿的软肋。
如今既然已经知道了苏子衿是装腔作势。
当然一举将苏子衿拿下!
只有这样,苏子衿往后才会对他们言听计从。
秦夫人当场拍板道:“苏子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交出十万两银子,让我们把族里的供奉交上,我们就不对你动手!
还有只要往后家里需要银子,你都必须要给!你是秦家的儿媳,秦家有困难你自然要为了夫家考虑,这是你身上的责任!
若是你不给,那往后管家权是我的!若轩我也过继给绾绾了!等你晚景凄凉没有儿子傍身的时候,你不要再来求我!”
人和人之间的情意是非常虚无缥缈的东西,全部取决一念之间。
当初秦老太侯爷迎苏子衿进门的时候,的确是真心,可当年的这份情,随着秦老太侯爷的去世,也随之烟消云散。
如今只剩下算计和凉薄。
比起情谊,二老太爷更看重人品。
可秦家人的人品?
从前因为是自家人,看着觉得还行,如今看着就十分靠不住了。
二老太爷和三老太爷虽是收了苏子衿的礼,答应会帮着她一些。
可他们到底是秦家的人,不会完全罔顾秦家人的利益。
见此情形,二老太爷喃喃道:
“升官发财死老婆,小人都是得志之后开始猖狂的。”
像秦淮这般亏待发妻之人,即便宗族帮了他,他也不会记得宗族的恩和义。
更何况,若是此时拨乱反正,反而容易遭到秦家众人的反噬。
秦夫人还在唾沫纷飞地说着:
“你方才说族老不能干涉秦家的事情是吧?如今我是你的婆母,我完全有资格决定你的亲生儿子养在谁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