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屹立于云雾氤氲的青岩峰巅,凛冽的山风如猛兽般呼啸而过,肆意地拉扯着他的衣袂,发出猎猎声响。他的目光穿透层层云雾,望向那连绵起伏、隐没在云雾之中的崇山峻岭,然而,他的内心却被一团浓重的迷雾所笼罩,那是对生死与道的深深困惑,如同解不开的谜团,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
“师父,究竟何为生?何为死?”往昔,在道观那昏黄摇曳的烛火下,林帆目光中满是虔诚与执着,向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玄清真人发问。玄清真人静静地坐在蒲团之上,缓缓抬起手,轻轻抚着那长长的胡须,目光深邃得仿若无尽的夜空,其中闪烁着洞悉世事的光芒,他缓缓开口:“生死,就如同昼夜交替,是自然的常理,莫要过度执着。”玄清真人的话语低沉而平和,带着一种历经岁月沉淀的沧桑感。然而,林帆心中的疑惑并未因这简短的回答而有丝毫的消散,他渴望探寻到更为深邃、更为本质的答案,这种渴望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的胸腔中越烧越旺。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而空灵的钟声,从山谷的深处悠悠传来,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打断了林帆的思绪。他缓缓转过身,目光中还带着一丝尚未完全消散的迷茫,随后疾步沿着蜿蜒曲折、被青苔覆盖的山路而下,朝着那座隐匿在山林之中的道观走去。
踏入道观,庭院中一片热闹景象。弟子们正全神贯注地修炼法术,一时间,各种法术光芒交错闪烁,煞是好看。林帆刚一踏入,便听到一阵激烈的争执声传入耳中。
“此术必须这般施展,方能将其最大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弟子陈宇大声说道,只见他手中法术光芒大盛,周身灵力激荡,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他的气势所压迫,发出轻微的爆鸣声。
“不对!你这完全是舍本逐末,应先平心静气,凝神聚气,让自身与天地灵气相融合,而后再巧妙地引动灵力,如此才能发挥出法术的真正精髓。”另一名弟子李强急切地反驳道,他神色焦急,额头微微沁出细密的汗珠,一边说着,一边还比划着各种手势,试图向陈宇解释清楚。
林帆静静地看着他们,微微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思忖:“他们为了法术的施展方法争论得面红耳赤,却似乎完全忘记了修行的本心究竟为何。”想到此处,他深吸一口气,稳步走上前,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师兄,修行之道,在乎一心。切莫因为外在的法术形式,而迷失了内心的宁静与本真。”
陈宇闻言,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上下打量了林帆一番,嗤笑道:“林帆,你整日思索些虚无缥缈、不着边际的道,连最基本的法术都不努力精进,又有什么资格在此对我们说教?”
林帆神色平静如水,不卑不亢地迎上陈宇的目光,缓缓回应道:“法术,不过是道的外在显现形式罢了。倘若心中无道,即便拥有再强大的法术,又有什么真正的用处呢?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众人正争论得不可开交之时,玄清真人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来。他的身影仿若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玄清真人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声音低沉却极具穿透力:“莫要再争论了,随我来。”
众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跟随着玄清真人,来到了后山的一处静谧之地。此处仿若与世隔绝,古木参天,粗壮的树干直插云霄,繁茂的枝叶相互交织,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洒在地面上。周围花草繁盛,五彩斑斓的花朵肆意绽放,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微风拂过,花草轻轻摇曳,仿若一片绿色的海洋泛起层层波浪,这里仿若世外桃源一般。
玄清真人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平和地看着众人,说道:“今日,我便带你们体悟这自然之道。”话音刚落,他双手迅速结印,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花草树木竟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缓缓舞动起来,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那光芒仿若带着一种治愈的力量,让人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
林帆见状,缓缓闭上眼睛,摒弃一切杂念,用心去感受着这一切。他感受到了花草蓬勃的生机,那是一种对生命的热爱与渴望;他也感受到了树木坚韧的意志,无论风雨如何侵袭,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位置。在这一刻,他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他的呼吸与花草的呼吸同步,他的心跳与树木的心跳共鸣。他似乎领悟到了,生,是自然的慷慨赋予;死,是回归自然的怀抱,不应有喜恶之分,一切皆是自然的安排。
然而,这份珍贵的感悟并未持续太久。不久之后,山下的村庄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群魔道妖人仿若从地狱中涌出,肆意地在村庄中肆虐。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熊熊大火迅速蔓延,将整个村庄吞噬,百姓们的哭声、喊声震天动地,仿若一曲人间的悲歌。
林帆与陈宇、李强等弟子接到玄清真人的命令,火速前往救援。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触目惊心。整个村庄已是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刺鼻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房屋在大火中轰然倒塌,百姓们四处奔逃,却难以逃脱魔道妖人的魔掌。
“杀!”陈宇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猛兽,率先冲了上去,手中的法术毫不留情地攻向魔道妖人。他的法术带着强烈的愤怒与力量,每一击都仿佛要将敌人撕成碎片。李强也紧跟其后,施展浑身解数,各种法术层出不穷,试图阻挡魔道妖人的暴行。
林帆看着眼前这血腥残酷的场景,心中一阵刺痛,仿佛有一把利刃狠狠地划过他的心脏。他深知魔道妖人作恶多端,罪无可恕,但此时,他的心中却没有被仇恨所占据,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悲悯。他缓缓抬起手,施展法术,每一个动作都沉稳而坚定,他尽量以制服而非杀戮为目的,在他看来,每一个生命都有其存在的价值,哪怕是魔道妖人。
战斗进入白热化阶段,突然,一名魔道妖人眼疾手快,挟持了一名孩童,将利刃架在孩童的脖子上,疯狂地威胁道:“你们再敢上前一步,我就杀了这孩子!”
陈宇见状,怒目圆睁,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大声吼道:“放开那孩子!”说着便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林帆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拦住他,轻声却又沉稳地说道:“莫要冲动,以免伤了孩子。”
林帆神色镇定自若,仿若周围的混乱与他无关,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名妖人,缓缓说道:“你放下孩子,我以道心起誓,放你一条生路。”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混乱的战场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那妖人闻言,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怀疑与不屑:“你当我是傻子吗?会相信你的鬼话!”
林帆目光坚定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继续说道:“我以道心起誓,绝不食言。若违背誓言,道心破碎,永堕轮回。”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空气中回荡。
妖人犹豫了一下,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在林帆坚定的目光下,他缓缓放下了孩子。林帆遵守承诺,只是施展法术,巧妙地封印了他的灵力,并未取他性命。
陈宇对此十分不满,战斗结束后,他冲到林帆面前,质问道:“林帆,你为何放过他?这些妖人罪该万死,杀了他是他应得的下场!”
林帆看着陈宇,神色认真而严肃,缓缓说道:“我们身为修行之人,应以慈悲为怀。杀了他,不过是一时的痛快,却违背了我们的道心。道心若失,修行又有何意义?”
回到道观后,林帆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庄子所说的“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这句话,他的心中渐渐明晰起来。他终于明白,修行并非是为了追求强大的力量,去主宰他人的生死,而是要顺应自然之道,保持内心的本真与纯净。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帆依旧每日在道观中修行,用心体悟自然的奥秘。他的心境愈发平和,脸上时常带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看透生死、领悟大道后的释然与超脱。
又一日,阳光明媚,林帆来到溪边修炼。温暖的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仿若无数颗细碎的钻石在水面上跳跃。他静静地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心中一片澄澈,没有丝毫的杂念。此时,他终于彻悟,真正的自由与解脱,并非来自外界的功成名就,而是源于内心对道的坚守。他就像那随风而动的花草,顺应自然的规律,却又有着自己坚定的坚持。在这充满奇幻与挑战的仙侠世界里,林帆以自己独特的方式,践行着对道的不懈追寻,最终成为了众人眼中那个真正领悟了生死与道的“真人” ,他的故事也在这片仙侠大陆上,缓缓流传开来,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修行者去探寻那神秘而又深邃的道之真谛。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翛然而往,翛然而来而已矣。不忘其所始,不求其所终。受而喜之,忘而复之。是之谓不以心捐道,不以人助天,是之谓真人。若然者,其心志,其容寂,其颡頯。凄然似秋,暖然似春,喜怒通四时,与物有宜而莫知其极。故圣人之用兵也,亡国而不失人心。利泽施乎万世,不为爱人。故乐通物,非圣人也;有亲,非仁也;天时,非贤也;利害不通,非君子也;行名失己,非士也;亡身不真,非役人也。若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馀、纪他、申徒狄,是役人之役,适人之适,而不自适其适者也。
古时候的“真人”,不懂得喜悦生存,也不懂得厌恶死亡;出生不欣喜,入死不推辞;无拘无束地就走了,自由自在地又来了罢了。不忘记自己从哪儿来,也不寻求自己往哪儿去,承受什么际遇都欢欢喜喜,忘掉死生像是回到了自己的本然,这就叫做不用心智去损害大道,也不用人为的因素去帮助自然。这就叫“真人”。像这样的人,他的内心忘掉了周围的一切,他的容颜淡漠安闲,他的面额质朴端严;冷肃得像秋天,温暖得像春天,高兴或愤怒跟四时更替一样自然无饰,和外界事物合宜相称而没有谁能探测到他精神世界的真谛。所以古代圣人使用武力,灭掉敌国却不失掉敌国的民心;利益和恩泽广施于万世,却不是为了偏爱什么人。乐于交往取悦外物的人,不是圣人;有偏爱就算不上是“仁”;伺机行事,不是贤人;不能看到利害的相通和相辅,算不上是君子;办事求名而失掉自身的本性,不是有识之士;丧失身躯却与自己的真性不符,不是能役使世人的人。像狐不偕、务光、伯夷、叔齐、箕子、胥余、纪他、申徒狄,这样的人都是被役使世人的人所役使,都是被安适世人的人所安适,而不是能使自己得到安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