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正在上菜,停下手:“参见王爷。”
燕寻安看向温瑶玥轻笑:“上一个不对本王行礼的,是本王的王妃。”
温瑶玥还真就不爱规矩来规矩去,但眼下她是丑沙琪:“参见王爷。”
燕寻安见这故作不知礼义的四不像丫鬟礼,眉头微蹙:“余大夫,给她把个脉。”
“是,”余大夫转身对温瑶玥道,“请姑娘将手腕伸出来。”
温瑶玥将没被山猫咬过的手伸了出来。
余大夫仔细把了很久:“能否看看姑娘的另一个手腕?”
温瑶玥不动。
燕寻安二话不说拿起温瑶玥手腕,疼得温瑶玥痛呼:“轻点啊。”
燕寻安立即轻柔了力道,拉开了温瑶玥手腕衣袖,看见了又厚又肿的血痂:“这是野兽咬的吗?”
“嗯,是的。”温瑶玥要将手腕收回。
燕寻安不让,将袖子挽到上面,看见了将落未落的血痂,布满了皙白如玉的手臂。
他的心抽痛:温瑶祖和温瑶玥避开他,是责怪他没有保护好他们吗?
“谁伤的你们?”
温瑶玥在燕寻安宠溺和心疼的语气里,迷失了神智。张嘴之际,缓过神:“一介民女而已,受伤不足为奇。”
温瑶玥心道祁司南必须折损在她和琴师手里,才能消除恨意。
余大夫忙打开药箱帮忙处理:“姑娘这咬伤极为严重,需要一日一换,不能惫懒,以防后期筋脉无力,您这手便废了。”
温瑶玥不咸不淡地解释:“我本来是日日勤换药的,只是被歹人掳劫才会错过换药时间。”
燕寻安轻笑:“你意在说本王是那个歹人吗?”
“你多虑了。一般既得利益者,便为那歹人。”
没称他为王爷,而称呼‘你’,让燕寻安笑意加深:“那你认为是谁得了利益呢?”
温瑶玥直言不讳:“大家都知道王爷在找美人,我等身形如所寻美人的女子,皆被掳,还偏偏被关在曲将军营地附近。
若曲将军正是掳走我们的人,那曲将军将会成为劫持王爷美人的仇人,只会得到王爷的兵戎招待。
所以曲将军不可能是歹人,还会是受害者。”
燕寻安盯着温瑶玥眼眸,深问:“所以依你分析,谁是真正获利的歹人呢?”
温瑶玥看向燕寻安,意思再明显不过:燕寻安能借此对曲焰名正言顺地发兵,削弱曲焰兵权,当然就是受益者。
燕寻安不怒不恼,笑容坦然:“别忘了,是我将你们救出来的。”
温瑶玥反驳:“王爷随时可以再将我们送回那个营地附近。”
燕寻安勾了勾手指,示意温瑶玥贴耳来听。
温瑶玥不动。
燕寻安看了眼余大夫。
温瑶玥明白燕寻安是在提防余大夫,于是附耳靠近,听燕寻安道:“是祁司南抓的你们。”
燕寻安即使要削弱曲焰兵权,也不至于殃及一群姑娘,当然,也为了看看所抓之人里,有没有瑶玥,这才火速解救了姑娘们。
温瑶玥恍然大悟,是啊,祁司南嫁祸曲焰,坐等曲焰被削兵权,不就是坐等成为南辰之王吗?
她只想到了燕寻安是要曲焰兵权的最终人,忽略了这期间衍生的利益,正是祁司南所要的。
燕寻安又勾了勾手指。
温瑶玥再度附耳而上,听燕寻安轻笑:“本王的王妃,也如姑娘这般对政治敏感。”
温瑶玥咻的弹开,只觉得耳朵被燕寻安的气息灼烧得发烫。
燕寻安嘴角肆意扬起。
余大夫也包扎好了手腕:“姑娘可中过毒?”
温瑶玥眼神飘忽,她中的梅花印毒,独一无二:“没,没有。”
余大夫摸着胡须肯定:“不可能。姑娘的毒由来已久,又混合了新的毒,是以老夫有些摸不清是什么毒?”
温瑶玥手心冒汗。
燕寻安笑着提议:“余大夫不若按照梅花印毒来查看一番。”
温瑶玥猛然对上燕寻安洞察一切的眼神,心颤了一瞬,很快又释然,不就是被发现吗?燕寻安又不会杀了她,顶多被燕寻安的规矩教育一番。况且有许缘缘在。
她定能成功得一个普通人的身份,便能和温瑶祖去游历山水。
余大夫按照燕寻安指示,仔仔细细把了脉:“像,又不像。”
燕寻安刚扬起的嘴角,立马垮了下来:“你自己研制的毒药,你搞不清楚像还是不像吗?”
余大夫第一次见燕寻安语气带着恼意,有些被吓到:“实在是姑娘体内还有其它的毒,老夫要知道是什么毒,才能确定啊。”
燕寻安不悦:“那把她的脸治好。”
余大夫看了看温瑶玥的脸:“姑娘用了什么药?”
温瑶玥摇头,她不知道弟弟配的药方。
余大夫为难:“不知道姑娘所用之药,老夫便得多配几个方子,挨个试一试。”
燕寻安不乐意:“不行,要快。”
余大夫头大:“王爷啊,实在是老夫从未见过既能治疗伤口,又能引起肿胀的药。所以姑娘所用的药,分明半是解药,半是毒药啊。”
温瑶玥心道瑶祖果然还是半桶水,不过也够了,挺好的。
燕寻安责问:“丑姑娘你一时半会治不好,很开心吗?”
温瑶玥收起笑意。
燕寻安摆手:“罢了,去配药方,尽量温和些的,别让人痛苦。”
余大夫如释重负地退下。
“等等,”温瑶玥喊住余大夫,“我家夫人收留了一位伤重垂危之人,能否请您去尹琴师家看诊?”
从王爷这里出去的大夫,为曲怀枫看诊,自然不会引起祁司南的怀疑。
燕寻安见过温瑶祖,不像垂危,疑惑道:“是谁?”
温瑶玥心知尹夫人和弟弟定会掩藏曲怀枫和瑶祖相貌,避免被发现身份,是以大胆言明:“一个青年男子。”
燕寻安音调拔高:“男的?”
“嗯。”温瑶玥慎微,不会又要说教妇德之类的规矩了吧?
然燕寻安问得牛唇不对马嘴:“和你是什么关系?”
“是我的,我的义兄,我唤他哥哥。”
燕寻安气压很低。
余大夫有些进退为难,见没人发话,试探性地挪出了屋子。
温瑶玥正等着被训斥不可以随意男女结义,然见燕寻安拿起了筷子,敛了情绪道:“吃饭吧。”
温瑶玥的确饿了,吃着吃着,见燕寻安看着她:“你吃啊。”
“我不是很饿。”燕寻安微笑放下筷子,他的心疼终究多过了责备所谓的义兄一事。
妈妈立在一旁,王爷腹部伤还没好,只能吃软烂粥汤。桌上大部分微辣,甜腻的糕点,都不是王爷能吃的。
温瑶玥放下筷子,妈妈要收拾桌子,被燕寻安制止,问温瑶玥:“吃饱了吗?”
“嗯。”
燕寻安指着桌上的糯米蒸糕:“为什么不吃?”
“因为容易梗得慌。”
燕寻安轻笑:“本王的王妃也不爱吃这个,还曾将这糕点特意打包给了钱神医,把钱神医噎得够呛。”
温瑶玥想起她为了算计钱神医免了黄川十五万两的药材钱,不仅让钱神医吃了一路,还把钱神医气紫了。
燕寻安温声发问:“想起什么,这么好笑?”
温瑶玥回神:“能和您的王妃有相似之处,感到荣幸。”
“哦,是吗?本王的王妃还擅长信口说谎。”
“我没,没说谎。我不像您的,”温瑶玥意识到自己刚刚说过,‘能和您的王妃有相似之处,感到荣幸。’
这话,左右是说不通了。
燕寻安笑着拿了漱口水。
温瑶玥故作平静,也开始漱口。
妈妈见状,收拾完桌子,离开。
屋内只剩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