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突然安静了下来,这两秒的死寂让人感觉比恐怖片里突然黑屏的瞬间还要惊悚。
空调外机的嗡鸣声在这片寂静中被无限放大,章小娴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后槽牙因为紧张而打颤的声音。
就在这时,小李那带着哭腔的声音终于从听筒里挤了出来,仿佛是被什么巨大的压力给挤出来的一样。
章小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直接撞翻了旁边的青铜香炉。
只听“叮铃”一声脆响,铜铃发出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刺耳,惊得方大明在展柜那头猛地回过头来张望。
“姐!你可算回魂了!”小李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哭腔,“现在整个展位都在刮龙卷风啊!”
章小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小李吸鼻子的声音,这声音和背景里嘈杂的人声以及展板摇晃时发出的吱呀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觉整个场面都混乱不堪。
“大粒麦今天带了五个保镖杀过来,那五个保镖一个个西装笔挺的,看上去就跟黑帮电影里的打手一样。而且大粒麦的脸色黑得像刚从地下挖出来的煤炭似的,他死死地盯着我看,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扫描二维码一样,我感觉自己的cpu都要被他干烧了!”小李的语速很快,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章小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顶直灌而下,仿佛天灵盖被人猛地泼了一盆冰水,她浑身一颤,手指不由自主地在花瓶冰凉的龙纹上打滑。
那花瓶的釉面有些剥落,露出的粗糙质感如细针一般,刺得她的指尖一阵发麻。
“然后呢?快说啊!”章小娴的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但其中蕴含的急迫却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随时可能咆哮而出。
她的喉咙却像被塞进了一团浸满辣椒水的棉花,火辣辣的刺痛让她难以发出更大的声音。
“马应雄下午杀疯了!”小李的尖叫声突然在电话那头响起,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让章小娴的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花瓶上,一阵剧痛袭来,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晕眩。
恍惚间,章小娴仿佛看到了洽谈室的玻璃门被踹得粉碎,玻璃碴子四处飞溅。
深褐色的咖啡像一道狰狞的伤口,泼洒在那张写着“娴”字号的宣传海报上,将原本精致的设计变得面目全非。
“他把样品册甩在我脸上,纸页像刀子一样割得我颧骨生疼!”小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突然又压低了下来,似乎生怕被什么人听到。
背景里却传来了展板倒塌的轰鸣声,那声音震耳欲聋,让章小娴的心跳都不禁漏了一拍。
“他把我堵在墙角,领带夹死死地硌着我的锁骨,说要让方大明好看……”小李的话语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章小娴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正瑟缩在墙角,满脸惊恐的样子。
“临走时,他还掀翻了展示台,高跟鞋踩碎了咱们限量款的香薰瓶,那味道混着血腥味,现在整个展厅都像屠宰场一样!”小李的声音最后几近呜咽,而章小娴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满地狼藉、血腥弥漫的场景。寒意像一条冰冷的蛇,顺着章小娴的脊椎蜿蜒而上,所过之处,带来阵阵刺骨的凉意。
她的后颈上,汗毛像是被惊扰的士兵,集体站立起来,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巨大的威胁。
她的眼前,突然浮现出马应雄那张布满青筋的脸,他的眼睛瞪得浑圆,充满了愤怒和怨恨。那扭曲的面容,仿佛要从黑暗中扑出来,将她撕碎。
展厅里此起彼伏的\"娴\"字号品牌宣传语,此刻听起来却像是一声声无情的嘲笑。
这些原本是她事业成功的象征,如今却成了对她最大的讽刺。
而那本样品册,在马应雄的手中,被狠狠地撕裂,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声音在展厅里回荡,与那些宣传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怪异的交响乐,仿佛是为她的事业举办的一场葬礼进行曲。
就在这时,玻璃展柜里的青花瓷瓶,突然发出了一阵细微的嗡鸣。
这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展厅里却异常清晰,仿佛是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而哀鸣。
“撑住!”章小娴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甚至已经掐出了月牙形的血痕。
那股血腥味在她的口腔里弥漫开来,让她感到一阵恶心,但她强忍着没有呕吐出来。
她的目光瞥见方大明正端着紫砂壶,不紧不慢地朝这边踱步而来。
他的皮鞋踏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这声音在空旷的展厅里回荡着,越来越近,仿佛是死神的脚步,一步一步地逼近。
“你先把备份方案拿出来,能拖一秒是一秒!”章小娴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吼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绝望。
挂断电话的瞬间,她手中的手机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顺着她的掌心滑落,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冷汗痕迹。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了方大明皮鞋踏地的“哒哒”声,这声音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她的心上。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仿佛那声音是来自地狱的倒计时,每一声都在宣告着她的末日即将来临。
而在她的面前,那高达三米的景泰蓝花瓶宛如一座巨大的墓碑,静静地矗立着。
花瓶上精美的龙纹此刻看起来却异常狰狞,张牙舞爪地仿佛在嘲笑这个即将破产的“女王”。
展厅的角落里,那台古老的留声机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像是在为她的绝望伴奏。这声音在寂静的展厅里显得格外突兀,让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