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小憨憨 作品

第339章:来到小窝棚

“啊,后半夜才到家,现在困不困?”

沈小花倍感震惊,落座后,注意力很快被冒热气的丸子汤吸引。

“这...这是小美送的丸子吗?”

“不困,精神好的狠。没错,是小美送的,尝尝看。”

“好。”

沈小花持勺舀了一颗丸子。

外层,软糯多汁,自带一缕焦香味。

内里,有萝卜丝、肉粒、葱姜沫,层次丰富,食材之间不串味,还能互相中和。

比如,葱姜作用于肉粒,去腥增香,肉粒又中和了萝卜丝的辛辣,格外的好吃。

“哥,下水煮了一遭的丸子,比炸好直接入嘴的,更好吃欸。”

“吸了肉汤,味道自然更好一点。”

沈青拿起一个白面馒头,接着,熬丸子配馒头,吃得倍香。

馒头松软,肉片咸香,丸子软韧,木耳爽脆,菠菜滑嫩...

总之,这一顿饭吃得倍舒爽。

饭罢!

沈小花背上书包,往许家寨走去。

沈青寻两张牛皮纸,装一些蚕豆米,连同‘治树工具’一同放进挎包内,叮嘱大黄看好家后,骑车离开了。

……

大清早的,煤渣路上没啥行人,两旁的村庄,烟囱升起炊烟,还不时传来犬吠声。

雾,尚未完全散尽,令空气潮湿阴冷。

风,吹在脸上,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刀一般,又冰又锋利。

且骑车时,吹来的风,力道会更大些。

好在,沈青穿的厚,帽子、口罩、羽绒服、手套、护膝、加绒棉鞋。

是以,他并未感觉有多冷。

值得一提的是,口罩,是沈小花缝的。

她寻一块质地偏厚、却又透气的布,剪成两个五边形。

用细线将二者缝在一块,两侧,各缝一个皮筋,还用黑布条,沿着口罩边缘缝上一圈,给它锁了个边。

类似的口罩,沈小花一共缝了六个,三大三小,能轮换着用。

车轮转动,碾着碎煤渣,向西驶去。

良久!

薄雾散尽,阳光呈现出明光质感时,沈青进入玉城地界,他拐过一个大弯,骑到了大桥上面。

向下望去,河道蜿蜒,河面没有结冰,停着数量未装货的轮船,河岸杏树...灰扑扑的,明年开春了,才会变得绿油油。

沈青穿过大桥后,往东拐上了土坝,风更大了,空气,却不怎么阴冷了。

辘---

大坝的路面上,积了一层细沙般的浮土,车轮一碾,便会溅起一阵阵土雾。

沈青一边蹬脚蹬,一边观察土坝北边的景色。

如!

连成一长排的门面房,骑着三轮车,上门送煤球的小贩,摞得高高的、冒着热气的包子蒸笼、麦地、远处村庄等。

他记得乔宇说过,梅林入口处,有一株垂柳树。

眼下,树木光秃秃的,无一丝绿意,没法从叶片、花朵、果实,分辨树的品种。

不过,垂柳比较特殊,概因它的枝子是往下生长的。

阳光愈发明媚,刺得人下意识眯起眼。

忽的,沈青睁大眼睛,他于一‘丄’字路口处,瞧见一株垂柳。

树旁,有一个小窝棚,门口停着一辆...秀气的摩托,往北一百多米,是望不到尽头的树林。

那辆摩托,个头偏小,比爱玛电动车大不了多少,通体正红+乳白。

车头前面,安了个车篮。

车座和自行车一样,没有和车头连接着。

车座,呈三角形,后车座,呈长方形。

咚---

沈青跳下脚蹬,沿着斜坡,下了大坝,推车来到路口。

“喂,屋里有人吗?”

“有,稍等,马上出来。”

一分钟后,打窝棚内,走出一位男子。

那男子,约摸三十来岁,剑眉大眼,长相白净。

上半身,浅棕色短款羊毛衫,下半身,浅灰色绒裤,气质偏向于温润、随和形。

沈青打量男子的同时,男子也在悄摸观察来人。

年龄...估摸二十出头,个高腿长,眼眸深邃,长相英俊,身上的棉服,微微发鼓,瞧着很蓬松,没在商场里见过这个款式呀。

“您是?”男子问道。

“哦,我叫沈青,乔宇喊我来梅林看看,说承包人会在路口等着,你是...李佑吗?”

“啊?”男子当场怔住。

他原以为乔宇口中会给树看病的能人,是个上了年纪、阅历丰富的中年人呢。

不过,乔宇介绍人时,说了很美赞美的话,想来,对方还是有点真本事在身上的。

须臾,男子回过神来,笑道:

“嗯,我是李佑,想不到呐,乔宇嘴里的治树能人,竟如此年轻。哦,对了,乔宇跟你说过梅林情况吗?”

“说了一点,详细情况,还得劳你再说一遍。”

“成,外头冷,进屋说吧。”

沈青停好车,随李佑走进窝棚。

窝棚,由毛竹+茅草建成,摆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矮款桌椅,以及一些厨具。

墙上没有积灰,床褥、家具也很新,应该是新建的。

“别客气,随便坐。”

沈青落座后,李佑倒了两杯红茶。

“骑一路,渴了吧,来,喝杯茶润润嗓子。”

沈青接过,轻抿一口。

不涩,很顺滑,香味比较淡,且以果香、花香为主,余味又有一丢丢甜。

李佑:“这茶怎么样?”

沈青又连喝几口,“不赖,润滑回甘,还有一股花果清香。”

自己珍藏的茶,受到别人夸赞,令李佑心情大好。

“这才滇红,从南边儿来的。

采用优良的大叶种茶树鲜叶,经萎凋、揉切、发酵、干燥而制成。

以汤色红亮、苦轻回甘、香气清醇而闻名。”

大叶种,是大叶类茶树品种的总称,特点为...树冠高大、树叶侧脉明显,厚而柔软。

“苦轻回甘?”沈青轻笑,“怪不得,我喝了好几口,都没尝到苦味呢。”

待两个玻璃杯都见了底,李佑又给满上,道:

“我和王威,是一个大院长大的。

两家长辈,曾因一个晋升机会,发生过龃龉。

当年,王叔又是送礼、又是上眼药,末了,那个领导因受贿,被抹掉职务,送去当劳改犯了。

新来的领导,注重能力,将晋升机会给了我爸,还把王叔通报批评了,勒令单位内部不许再送礼,逢年过节也不行。

王叔自诩送礼一事做得很隐蔽,认为新领导拿他开刀,是同住一个大院、并竞争同一个岗位的我爸告密了。

打那以后,他逮着机会,就给我把使绊子。

当然,我爸也不是吃素的,每一次反击,都够王叔喝一壶了。

在这种‘你使绊,我反击’的相处模式中,两家关系越来越差,我和王威也成了死对头。

几个月前,上头开房田、塘、林承包政策,我和王威都相中了东郊的梅林。

我出价高,外加保证不会砍伐梅树,才拿到了承包权,王威不服气,每次见到我,非得阴阳怪气的说几句话。

如,用啥肮脏手段,打败了一众承包申请人,问过大师了,梅林风水不好,谁沾上,谁破产,后面,哪怕远离梅林,仍霉运连连,赚不到钱,甚至...殃及家人得病。

阴阳我,我能忍,咒我家人,我绝对不能忍。

于是,我抄起了木棍,我的体格和力量,都比不上王威,胜在手中有武器,还抢占了先机,成功将人打趴下。

王威好面子,没把被揍的事,捅到王叔和派出所去,但是每一次遇见,他的眼神都阴鸷的很。

前段时间,我来梅林巡逻,撞见王威领着几个男的走出梅林,他们长得痞里痞气,还用或嘲讽、或嫌弃、或看好戏、或做坏事得逞的目光,盯着我看。

当时,我顾不得和他们掰扯,冲进梅林查看,除了无数雪脚印外,没有任何发现。

可是,我的直觉告诉我,王威和他的狐朋狗友,铁定对梅林做了什么,而且,八成与花朵有关。

下个月,梅花就上市了,我怕生意出问题,找了几波人来梅林查看。

掰花、剪枝、扒土,全整了一遭,没发现一点问题,还劝我...称对方是在打心理战,只是在林中乱走一通,并未对梅树做什么,不要太焦虑,安心联系收购商吧。

我...我没联系,害怕签了合同、收了定金,到期交不出梅花,被人索赔大笔违约金。

我在路口建了一个窝棚,打算开春之前,都住在这儿,守着北边的梅林。”

吧吧说了一大堆后,李佑唇干喉燥,忙喝完杯里的红茶。

“沈青,你听我讲完,会不会也觉得我疑心病太重。”

也?

沈青惊讶挑眉,想来,之前被请来的人,没少劝李佑啊。

“不会。”沈青摇了摇头,“我呢,不认识王威,不清楚他的秉性,你呢,看起来也不像...武断的人。不过,梅林有没有被王威搞破坏,实地查看一番,才能够知晓。”

李佑感到一丝安慰。

近些天,不仅前来治树的人,就连爸妈、媳妇,都认为王威在搞心理战。

“梅林,离这儿只有几百米远,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李佑起身,寻一空挎包,往里头装了水杯、钱包、钥匙等物件,便背上它,同沈青离开屋子后,锁好竹门,再往北边走去。

至于摩托和自行车,仍旧在门口停着呢。

风,仍旧很大,吹得土路两旁麦苗乱晃,还从领口、袖口、下摆、裤腿,嗖嗖往里灌。 李佑不得不把裤腿往下捋一捋,系紧领口,双手插兜,探究地看向沈青的棉衣。

领口,露着高领毛衣,袖口,自带有松紧性的布,款式,虽是短款,下摆却是内收型,如此,保暖又挡风。

“沈青,你这身衣服,在哪里买的?我平常挺爱逛商场和成衣铺的,没见哪一家店卖这款棉服啊?”

“哦,我妗子亲手做的,在外面自然看不到。”

“原来如此。”

李佑点了点头,他还想再问点什么,却发现...再走几十米,就到梅林了。

很快,二人往东一拐,进入了梅林。

沈青凝眸,扫视四周,这儿的梅树,粗如大腿,高约5米,主干...皆在1米之下,它们在距离地面很近之处,产生了分杈。

侧枝蜿蜒,分杈、细枝数不胜数,且,枝条上布满或大、或小的花苞。

李佑:“看出问题了吗?”

沈青:“树皮,呈灰褐色,无洞眼、腐块,枝梢,没有干枯,花苞,稳当当长在枝条上,从表面上看,是什么问题,不过---”

李佑疑惑,“不过什么?”

“气场不对,林子内的梅树,株距和行距,都为3米多,树枝虽然茂盛,但没长叶子,遮挡不了多少阳光,然而,一进林子,气温就下降了好几度。”

李佑从兜里掏出手,还撸袖露出手腕,热意散去,寒冷来袭,手指头都快冻僵了。

“咦,林内是比外头冷一点,会不会是落叶的存在,令这儿太湿的缘故?”

沈青蹲下抓一把落叶,哗,落叶一揉即碎,手一松,尽数往下落,只在掌心留下一点碎屑,拨开落叶,土壤硬硬的,用手一抠,能抠出沙样的细土。

梅林离沙谷河很近,土壤呈沙样化,实属正常。

“叶子、土壤都很干,林内气温降低,不是因为空气太湿了。”

李佑:“那是因为什么?”

“还不清楚,我再检查检查。”

“成。”

林内的梅树,并未显示出具体的病症,于是,沈青随意挑了一株树检查。

叶子,一揉即碎。

土壤,一抠成细沙。

主干,摸着有点凉丝丝的。

侧枝,踩上去,往外挪几步,再屈膝晃荡几下,脚心能感受到一股股反弹力。

细枝和花苞,咔嚓,剪下一节,横截面,浅黄之中,夹着一缕绿意,使劲按一下,指腹上会晕出一小片薄如蝉翼的水渍,掰开花苞,花瓣,粉红袖珍,花蕊...怎么是黑色的?

静下心来,鼻尖凑近花蕊细嗅,没有花香,却有一丝淡淡的、难以被闻到的泔水味。

沈青又掰开十几个花苞,花蕊有灰有黑。

“李佑,你猜对了,梅树的确出了状况。”

咚---

李佑闻言,跳下梅树,适才,沈青忙活时,他也挑了一株梅树查看来着。“什么状况?”

“喏。”

沈青摊开掌心,露出一小堆花苞碎片。

“梅花的花蕊,一般为黄色、红色、白色,你这...灰色为主,偶见几个黑的。

而且,花蕊还泛有...夏天泔水桶般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