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长白 作品

第29章

宋静一问,都说隻见书房火势燃起,不知是何时燃的火。

可衆人也知道,今日若找不出纵火的人,这院子裡跪著的,没一个逃得脱责罚。

院子重新安静下来,寂静的恐惧再次笼罩在衆人头上。

而李奉渊在问瞭那句话后,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锐利的目光一一扫视过低伏在地的衆人,最后锁定在瞭一名侍女身上。

忽然间,他抬腿动起来,步伐所至之处,怒从皆颤颤巍巍伏低瞭头颅。

那侍女望著最终停在自己面前的皂靴,本就惊慌乱跳的心髒瞬间震若擂鼓。

她心虚地压低瞭身躯,借力将自己缩成一小团,可冷如寒冰的声音还是从她头顶降瞭下来。

“火烧之时,你在何处?”

声音一出,冷汗瞬间湿瞭她一背,可她仍强装镇定,颤著声音道:“奴婢听、听桃青姐姐的吩咐,在房中喂狸奴。”

宋静猜得李奉渊看出这侍女有所不对劲,他问道:“桃青,可有此事?”

桃青声音也抖得厉害,立马应道:“回管事,奴婢的确吩咐瞭此事。”

那侍女稍稍松瞭口气,可下一刻却又听桃青快速撇清关系道:“不过那时奴婢并不在栖云院,并不知其中经过,等奴婢回栖云院时,火已经烧瞭起来。”

小侍女听得这话,不可置信地看向瞭桃青,似乎不明白她为何要将事情瞥得这样干净。

随即又忍不住多想桃青是否知道瞭什麽,才会多此一句。

李奉渊看出这侍女紧张得诡异,目光扫过侍女握在手中一直没有松开过的袖子,突然抬腿踢向瞭她的手肘。

这一脚踢在筋骨处,用力不重,却叫她瞬间失瞭平衡。

侍女痛叫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往旁边倒去,紧握的掌心一松,收在掌心的袖口暴露眼前。

她下意识拢住衣袖,慌慌张张就要爬起来,可左臂却麻痹不堪,半点使不上力。

隻得眼睁睁看著李奉渊用靴尖将她皱巴巴的袖口一点点碾开展平。

隻见雪白的袖口上一片擦地后留下的污迹,其中灰黑色的油污分外明显。

而这栖云院,隻有李奉渊的书房中有两盏油灯。油中添瞭驱虫的香料,为的是防书册生虫。

侍女眼见败露,面色惊惶地抬头看向李奉渊和宋静:“不是我,不是——”

李奉渊没心思听她辩解,转身冷声丢下一句:“杖三十!”

这侍女年不过十五,三十杖一受,怕是不剩多少气可活。

李姝菀闻言吃瞭一惊。她来将军府这麽久,府中向来一片祥和,从未有人受过罪罚。

更不知责罚如此之重。

侍女一听这话,脸上的血色顿时褪瞭个干净,她颤颤巍巍单臂支撑著爬过去抓著李奉渊的腿,求饶道:“少爷,少爷!奴婢冤枉!是小姐的狸奴纵的火,奴婢冤枉啊,奴婢隻是去将它抓回来啊!”

这话一出,李姝菀还未出声,李姝菀身后的柳素倒立马竖眉怒目地呵斥道:“放肆!竟然牵系小姐!这狸奴一直关在房中养著,怎会跑出来!”

侍女自然不肯认,她面若白纸地看著李奉渊,狡辩道:“奴婢并未撒谎!奴婢一时未看住这猫,叫它跑瞭出去,奴婢在书房外将它找回来,见它爪子上有油,便擦瞭一擦,当时并不知它烧瞭书房啊!少爷明察!”

李奉渊停步,垂眸看向趴在他脚下的侍女,侍女见此,以为李奉渊听信瞭她编造的谎话。

入府一月多,她从不少人口中听说过李奉渊厌恶李姝菀,也知道李奉渊并不喜欢这猫,不然李姝菀也不会将它常关在房中养活,连东厢的门也出去不得。

她忍不住心存妄想:若是她将过错全然推到那猫身上,或许就不会受罚瞭。

她看向宋静,楚楚可怜道:“管事救我。”

宋静轻叹口气,入东厢,将李姝菀的猫抱瞭出来。

他走到李奉渊面前,那猫一见侍女,却忽然嘶声叫著用力挣扎起来,险些从宋静手中逃脱出去。

宋静捏著它的脖子拖著它的后腿,抬起猫的后爪一闻,面色稍凛,下意识看瞭李姝菀一眼,随后才同李奉渊道:“少爷,狸奴的爪子上的确有膏油气。”

李姝菀闻言一怔,下一刻便见李奉渊回头,面色冷淡地睨向瞭她。

他面色冷肃,李姝菀迎上他的目光,情不自禁往后退瞭半步。

仿佛回到瞭当初在廊下被他羞辱那日。

杨修禅看李姝菀神色惶惶,似乎怕极瞭李奉渊,伸手撑著她的背,出声安慰道:“别怕,奉渊是你兄长,他明辨是非,不会错怪你的狸奴。”

虽这麽说,可谁知道狸奴是否被错怪,倘若当真是它无意打翻瞭油灯,还有的活吗?

那侍女心生希冀,继续为自己辩驳:“少爷明察,奴婢冤枉——”

李奉渊看著靴上一双白净纤细的手,换做旁人,见侍女年幼,多少会动两分恻隐之心。

可李奉渊却绝非心软之人。

“猫是在你的看顾下逃瞭出去,你有何冤枉?”

侍女被他这一句问得哑口无言,半晌后才喃喃:“可我隻是放走瞭猫,并未失手烧瞭书房……”

她骗得连自己都信瞭,神色悲切地磕头求饶:“少爷,是那猫的错,是小姐的狸奴踢翻瞭烛台!”

知错不改,还将过错推诿到主子身上。

宋静可恨又可惜地摇瞭摇头。

李奉渊冷漠地看著她,退后一步甩开她的手,唇瓣一动,沉声吐出一句:“拖下去,乱棍打死。”

第三十章 安慰

李奉渊的书房起火,杨修禅本是因担心他才跟来将军府,最后却安慰起被迫见证瞭一场残忍生杀的李姝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