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姝菀以为他要端茶喝,将矮桌上的茶杯往他面前推瞭推,不料他却将手伸向瞭她。
茶水湿瞭她的唇,饱满的唇上显出一抹润亮的水色,仿佛朝露浸润的柔嫩花苞,漂亮得惹眼。
李奉渊直勾勾盯著她,毫无征兆地用拇指抚上瞭她柔软润红的唇。
李姝菀显然没有料到他有此举,身子定住,浓密的睫毛也轻颤瞭一下。
她垂目看向唇上的手,却没有避开,任著李奉渊的指腹在自己唇上缓缓蹭磨。
他举止失格,脸上却没什麽表情,仿佛不觉得自己行为孟浪。
长年握缰持器的手满是粗茧,粗糙的指腹压在唇上,有些酥麻,似疼又痒。
柔软的唇瓣被手指压得微微变形,李奉渊伸出食指与中指压在她唇角,将她的唇轻轻往上提,想让她露出在杨府与沉回说话时一般的明媚笑意。
不过强求的东西终是留不住,他手一松,李姝菀的笑立马便消散瞭。
李姝菀拉开他的手:“不是要喝茶?”
李奉渊没有回答,他贴近她的耳畔,闭目轻嗅瞭嗅,低声道:“你身上就有茶香。”
李姝菀看著几乎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伸手抚上腰间的香囊,回道:“你闻到的,应是阿沉给我的花茶香囊的气息。”
李奉渊听见这话,神色一冷,倏然睁开瞭眼。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她腰上佩戴著的香囊,长臂一伸,单手解下香囊,扬手便扔瞭。
小小一隻香囊砸上车门,又落下摔在地毯上,发出轻而闷的两声响。
绳结松散,烘燥过的花茶叶倾洒而出,散落车中,一时茶香愈浓。
李姝菀有些意外地看瞭他一眼,断定李奉渊已然醉得失去瞭清醒。不然以他的品行,必然做不出如此失礼粗鲁的举措。
她神色淡淡地看著他,明知故问:“为何丢我的香囊?”
李奉渊胸中妒意横生,没有回答,反而沉声问道:“姓沉的是什麽好人吗?”
李姝菀如没听见他饱含妒火的质问,自顾自地接著惋惜道:“这花茶是他亲自采摘烘制,难得送我,让将军糟蹋瞭。”
李奉渊拧眉死死盯著她,同样自问自话:“我是什麽恶人吗?为何同他笑谈,却不肯与我露笑。”
他执意要从李姝菀口中讨一个说法,可李姝菀却并不回他任何质问,反倒话裡话外都在维护沉回,任由他的妒火越烧越旺。
她微微偏头回望他,那眼神仿佛他在无理取闹,她语气平静:“你无故发些莫须有的脾气,坏瞭阿沉送我的好东西,改日我见瞭他,要如何同他说、啊——”
她话没说话,李奉渊已再听不下去,手掌突然扣上她的腰,将她往自己身前一带,低头一口用力咬在瞭她颈侧。
坚硬的牙齿深入柔嫩的皮肉,剧烈的痛楚传来,李姝菀身子一抖,唇中溢出半声痛吟,又被她强行吞回瞭喉咙。
炽热的唇贴在她跳动的颈脉上,一下又一下,顺著骨骼传到李奉渊的耳中。
新鲜的血气涌入口舌,驱散瞭呼吸之间叫人生恨的茶香,可李奉渊尤嫌不够,唇齿用力,再度加深瞭力道。
疼,实在太疼。
李姝菀身子娇贵,已好久没再受过这等皮肉之苦。
她蹙著眉,不受控制地轻颤起来,感觉自己的喉咙都快被他咬断。
她伸手推他,声音有些抖:“松开。”
扣在她腰上的手掌抬起来,转而握住她脆弱的脖颈,李奉渊松开牙齿,闭著眼,将额头抵靠在她发上。
她被掌著细颈,避不得,隻能任他靠著。
李奉渊闭著眼,眉心深锁:“为什麽?”
为什麽待别人比待他更近,明明他们才是天底下最切近的人。
一丝鲜血从李姝菀脖颈处破皮的齿印流出,顺著被咬红一片的皮肤流入衣襟下。
李奉渊用染血的唇蹭过那血迹,满是不甘:“凭什麽。”
第一百二十八章 扶我
远天浮光霭霭,暮色沉落。
马车缓缓停在安远侯府外,车内,李奉渊微仰著头靠在座中,闭目不言。
唇上,还沾著干涸的血迹。
李姝菀看也不看他;拢高衣领,遮住瞭脖颈上血淋淋的牙印,躬身先一步钻出马车。
今日二人同乘,出门套的马车也高大,柳素伸手搀她,提醒道:“小姐当心脚下。”
李姝菀扶著柳素下瞭马车,抚瞭抚在车上被李奉渊按得皱巴巴的衣袖,随后也不等他,直接便朝府中去。
柳素见此,有些意外地看瞭李姝菀一眼。
她看出李姝菀脸色不对,若有所思地往马车看瞭眼,而后快速给刘大使瞭个眼色。
刘大乃习武之人,耳力比柳素敏锐不少。回来的路上,车中动静他听瞭个十之四五,知道李奉渊与李姝菀起瞭争执。
隻是没听清二人具体因何事吵起来,闹成现下这场面。
刘大翻身下马,正要推门去请车内的李奉渊,却忽然听车内发出动静,李奉渊扶著车门,自己出瞭马车。
他面色沉静,却满身酒气,刘大估不准他醉瞭还是没醉,试探著上去扶他,李奉渊看瞭眼伸过来的手,语气冷淡:“走开。”
刘大不敢忤逆,点头应“是”,站到一旁,看著李奉渊数步一顿地往前走。
李姝菀听见瞭身后动静,但并没回头,她捂著衣领,一言不发地走在前头。
李奉渊落在她身后十来步,任谁都看出兄妹二人之间不对劲。
李奉渊醉后行得稳,却难走直,几步路走走又停停,
行到门口脚下没抬起来,被木门槛绊瞭一下,险些往前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