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长白 作品

第158章

桌案旁,李奉渊靠坐在她常坐的梨木椅中,微斜倚著身子,手边摆著茶盏,捧著她合算瞭好几日还没算完的年账册子,正颇闲暇地翻看著账本。

房中炭炉挪瞭个位置,搁在他左腿旁,百岁也蜷著身子在他脚边睡著。

他倚著她的椅,烤著她的炉火,饮著她的好茶,一个人自在得如在他的西厢,

见李姝菀进门,李奉渊合上手中账本,道:“回来瞭。”

柳素和桃青本准备伺候李姝菀梳洗,瞧见李奉渊在,二人知道没她们的活计,识趣地退瞭下去。

今日在外奔走一日,李姝菀也有些累瞭,连身上的大氅都觉得重得压肩。

她抬手去解脖颈处的系带,那带子仿佛缠死瞭,好几下都没解得开。

李奉渊起身走到她面前,拉下她的手,道:“抬头。”

李姝菀垂下手,微微仰起瞭下颌。

李奉渊偏著头,低眸看她,长指动瞭几下,灵活解开系带的死结,取下她身上的大氅。

外边正下著雪,皮氅下摆被雪水浸出瞭深润湿色,有些沉。

此刻肩头骤然一松,李姝菀展开眉心,轻舒瞭口气。

李奉渊难得见她乖乖听话,没忍得住,屈指在她下颌处轻轻挠瞭两下。

些许酥痒传来,李姝菀偏瞭偏下巴,拍开瞭他作弄的手。

李奉渊轻笑瞭声,抖瞭抖大氅上化开的雪水,挂在瞭衣桁上。

李姝菀看得出他此刻心情不错,隻是不知道他在欢喜什麽。

李姝菀在妆台前坐下,对著铜镜取下耳坠。

李奉渊立在她身后,伸手取她发髻间的钗环,忽而道:“我听宋叔说,沉回今日南下回老傢瞭。”

他语气平静,然而李姝菀透过铜镜看他,却见他唇边若有若无地挂著笑意。

李奉渊没听见她应声,揉瞭揉她发红的耳垂,又问道:“他明年还来望京吗?”

朋友别离,总叫人伤怀。李姝菀轻叹瞭口气:“不来瞭,他说天地浩然,想去周游人间。”

李奉渊听见这话,低声闷笑。

他笑声刻意压得低,但还是叫李姝菀听见瞭。她望著铜镜中的李奉渊,开口道:“我交心之友不过寥寥几人,如今少瞭一位推心置腹的友人,你就这样开心?”

她神色不满,李奉渊勉强止住笑意,口不对心道:“怎会,你不好受,我自然也替你难受。”

李姝菀不信他的话,她抿瞭抿唇,看著当真因沉回的离开而伤感万分。

李奉渊见她沉默不言,抬起她下颌,自身后低下头看她。

深邃目光直直望入她盛著烛光的明净双眸,他嗓音微沉:“今日为他送别时,你哭瞭吗?”

装过黄天大漠的宽阔胸怀一遇上沉回便隻剩下瓜子大,沉回离京,李姝菀哭没哭李奉渊都在意得紧。

临别前,好友三人于桌上饮罢饯别酒,李姝菀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多少湿瞭眼眶。

不过李姝菀好面子,不想回答这话,回避道:“问这做什麽?”

李奉渊动瞭动拇指,轻轻摩擦著她白净的下颌,心裡已明瞭答案。

看来是掉瞭眼泪。

他没再多问,替她拆瞭发髻,用玉梳梳顺瞭长发。

门外柳素叩响房门,道:“小姐,浴房热水已备好。”

“知道瞭。”李姝菀回道,她起身欲去浴房,然才推椅站起来,李奉渊忽而伸手扣住瞭她的腰。

他往前半步,长腿一伸,抵入她靴见,将她困在他与妆台前,捧著她的颈一言不发地低头吻瞭下来。

这吻来得有些莫名其妙,高大结实的身体紧压著李姝菀,她被迫仰头,神色有些怔忡,直到唇上被啃瞭一下才回过神。

他口如野兽,牙齿坚硬,这一下咬得李姝菀有些疼。

她睫毛颤瞭颤,望著李奉渊幽深的双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因沉回的事在呷醋。

于情之一事,他从来不是大度的人。

心裡的情得不到满足,便急需肌肤之亲得以慰藉。

不知情时想问清楚,求得答案心头又不痛快。李奉渊的心思著实有些曲折难猜。

他吻得深,却并未纠缠,须臾便松开瞭她。

李姝菀单手后撑著桌沿,轻喘瞭口气,她摸著湿唇上他咬下的齿印,蹙起眉心瞧他:“将军的脾气果真越来越大。”

李奉渊不答,他低声问:“你今日去为沉回送行,为何没同我说。”

他语气沉静,听著并不恼恨也并未生嫉妒,可李姝菀瞭解他,此时此刻,他反应越平淡反而越表明心中不静。

李姝菀问他:“同你说做什麽,你那日街头剑指其颈,难不成你还要去为阿沉送别。”

李奉渊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沉默片刻,耐心道:“往日你出门都会提前告诉我,今日却隐而不言,是故意瞒我?”

他顿瞭顿,用拇指轻抚著她的脸颊:“我不是什麽老顽固,即便我不喜他,但你要见他,我也不会阻你。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是想……”

他声未止,李姝菀忽而接过他的话:“私会?”

李奉渊看著她明豔的面庞,否认道:“我并非此意。”

他如此说,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紧瞭紧,就差把她整个人锢在他怀裡。

李姝菀定定望著他双眼,挑眉轻笑起来:“为何不这样想?”

李奉渊知道李姝菀是在玩笑话,可闻言还是不由得愣瞭一瞬。

他因李姝菀与沉回的情谊绊足瞭跟头,如今也成瞭杯弓蛇影之徒

李姝菀趁机脱离他的怀抱,也不管他愕然神色,撇下他径直去瞭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