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位处北疆与西域交界处,亦是洪家势力与西朔王势力的交界处。
往日,此地是贸易关隘、是数条大道官道交汇地,富裕、繁华。
但如今,却陷入了战火之中!
“上上上!”
城墙上,西朔军将军大吼道:“鬼修都顶上去!不要让他们上城墙!”
吼到一半,他便剧烈地咳起了血、身子不自主倾倒下去,被身边亲兵扶住,往后方拖去——他胸口,插着足足七八支箭。
在这将军身边,大批大批的西朔军都被箭支射成了刺猬,倒在血泊之中。
城墙下,北疆军正一点点压来。
他们没有冲锋、没有喊杀,只是沉默而平静地前进着。
攻城撞车与登墙云梯走在最前头,后方的投石车也已然架起,约摸一万人数的步兵方阵随着这些大型攻城器械,一点点向前平压,方阵中的弓兵们平静地一轮轮齐射放着箭。
西朔军们不放箭么?
当然也是放的。
不仅如此,他们放的还是火箭。
但……没有用。
北疆军有着其他任何一个大军编制都没有的独特技能——兵术!
那些步兵们眉心闪烁着血红烙印,万人的气息热血相连,汇聚成一个巨大的血气大盾,挡在了方阵之前。
西朔军中当然也有会兵术的人,但与北疆军这样人人修行兵术不同,西朔军的素质要差上太多太多,根本无法抗衡,他们射出的火箭,统统被北疆军兵术挡下,而北疆军齐射而来的箭雨,却轻易将他们收割!
终于,眼见不敌,鬼修们出场了。
一瞬间,数百个修士从城墙后跃了出来,个个身上鬼气森森、黑气腾腾!
光这一座城中的鬼修,竟然就有数百个!
“哟。”
北疆军阵后方,洪若海胯坐马上,扬了扬眉头:“鬼修呢。”
“听说,这些家伙还是有点麻烦的。”他身边一个将领笑着问道:“元帅,咱们要怎么做?”
“看看呗。”
洪若海打了个哈欠:“正好也瞧瞧他们的本事。”
说罢,他撇了撇嘴:“就几百个鬼修,若是这样都能冲破咱们的兵阵……咱们也别打了,早点缩回崇山关得了。”
他们说话间,那些鬼修已经从城墙上跃下,杀气腾腾地向北疆军阵冲来!
看得出来,他们实力平均不高——但就像琅環山下、几十个五六境鬼修就能困住三个洞天一样,此时这些鬼修们也全都是四境到六境为主,其中大多是四境与五境,可他们的气势,却相当可怕!
与兵术一样,这些鬼修的气息也全都相连在了一起,一时间军队前方鬼气森森,无数冤魂环绕呼啸。
那些黑烟缭绕的鬼气连成一片,浓烈得仿佛漆黑深山里的迷雾,连鬼修的人影都看不到了,甚至将城墙轮廓也遮蔽!
“他们……一定能行……”
城墙上,西朔军将领在手下的搀扶中,一边吐着血、一边看着下方:“此前二百鬼修,便将一万义军军队冲散,北疆军虽强,但留存此地的鬼修也多,他们一定可……”
“杀啊!”
就在这时,北疆军们忽然爆发出一声震天彻地的怒吼!
他们面目狰狞、他们声嘶力竭!
咆哮,能够令人热血瞬间沸腾、气血翻涌!
刹那间,北疆军兵术血气结成的大盾猛然变化、化作一片风暴,向着鬼修们卷去!
那风暴的呼啸声,瞬间压过了黑雾中的鬼啸之声,腥红色的血气风暴根本没有半点停滞,一眨眼间便将千万冤魂、森林鬼气撕碎扯烂!
转眼后,血气风暴消散,北疆军方阵前,只留下了数百个大眼瞪小眼的鬼修。
他们呆呆地站在原地,惊惧万状!
方才北疆军们只是一吼,那暴烈无匹的血气,便轻易无比地将他们联合而起的鬼气轰散,一点余地都没留!
这……这怎么可能?!
主公不是说过,鬼修之术乃生死天理循环大道,根本无法可破、无法可解么?!
迎接这些鬼修们的,是一阵哄然大笑。
看着他们呆愣愣地站那不会动了,北疆军阵中爆发出了大笑,看着这些方才狂傲无比、仿佛天下无敌的鬼修们,现在一个个嘴里都能塞进三个鸡蛋,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
豪迈却带着浓浓嘲讽意味的大笑,在洋沙城外回荡。
一时间,众鬼修们个个都憋红了脸、急得青筋暴起。
城墙上,那西朔军将领也扑通一声倒了下去,任凭手下们怎么叫喊也醒不过来。
“好了,别笑了。”
这时,洪若海轻飘飘的声音响起,轻易地压过了上万人的哄笑声:“打下来再笑。”
话音落地,方才还乱哄哄大笑着的北疆军方阵,瞬间安静下来。
随后,他们全都注视着那些鬼修,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开始继续向前压进。 鬼修们很愤怒、很害怕,但他们再怎么冲动也该知道,他们绝不会是北疆军们的对手。
娘的,最引以为傲的本事被这群大头兵一吼就吼没了,还打个屁!
于是,他们开始扭头逃跑。
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攀上城墙,新一轮的箭雨齐射又来了。
接下来的事,对于北疆军们来说,就像做菜一样简单——按流程走,把每个步骤做好,洗菜、切菜、热锅、烧油、下菜、翻炒、加料、收汁、起锅、装盘……
一个城,就打下来了。
当他们穿过街道、来到城主府,将北疆军的大旗插上城头时,那个掌旗的士兵还一脸疑惑。
“这就打下来了?他们没点什么阴谋诡计?没点底牌?真有军队这么弱的吗?”
他扭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同胞们低声发问。
不远处,被俘虏的城主、将领,以及不少及时投降的西朔军将士们,五花大绑跪在一旁,个个面无人色。
这特么,是人说的话么?!
“这些人,你们料理。”
就在这时,洪若海与一众将军说着话走了过来,目光只在这些俘虏上扫了一眼,便简洁道:“愿意投降的你们看着收,不肯投降的直接就杀了,别浪费时间。”
众俘虏:“……”
洪元帅!你都还没问我们愿不愿意投降啊!
“元帅!我愿意投降!我愿意……”
那西朔王治下的城主第一个跳了出来,他双手被缚在身后、用膝盖在地上跪行着,大喊道:“我有重要的情报告诉您……”
但洪若海根本理也不理,直接从其身边走过,走进了城主府,几个将领跟了进去,随后大门重重关上。
“一件事。”
关上门后,洪若海神色迅速变得沉凝起来。
他转过身,看向几名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军,沉声道:“兵部传令,唤我等回京述职,说要就收服北夷一事论功行赏。”
“啥?!”
一个老将军当即便是眼睛一瞪:“他妈的,皇帝都不见人,一个兵部哪来的资格喊我们回京?!”
他们又不傻,眼下兵部在世家手中,怎么可能是请他们回去论功行赏的?
那分明是见他们打到了西朔王地盘门口,要来搞事的!
“理他作甚?”有年轻将领笑道:“跳梁小丑罢了。”
洪若海目光扫过手下将领,似笑非笑:“一次可以,那若是再多来几次,总是抗命……咱们这是?”
他有最后两个字,没有说出来。
但那些将军们全都听懂了,纷纷脸色一变。
这两个字不能随便说……更糟糕的是,即使不说,某种心思也在这一瞬间,在他们心中生根发芽。
看着这些手下们个个神色复杂、挤眉弄眼,洪若海正要开口,忽然目光一顿。
只见一旁打开的小窗口中,忽然飞进一只纸鹤。
“呵。”
见到这纸鹤的瞬间,他便笑了起来:“各位不用愁了,咱们,得让某位擅长解决问题的小伙子来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