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剑阁的倒塌,掀起了漫天烟尘、有巨大轰然之声响起,无论在京城哪个角落,无疑都能听见那巨响。
幽狱门口,原本随着掌剑书院、明剑阁众人到来,巡捕营、禁军等人已经慢慢放下了兵器,那些鬼修也被层层包围,垂头丧气地放弃了挣扎。
但这时,随着那声巨响震天彻地、随着那座高耸的塔阁崩解倒塌,场面一时又混乱了起来!
“怎、怎么!”
李惊蛰大惊:“明剑阁,塌了!”
不仅是他,无数明剑阁密使亦是震撼莫名,谁能想到,京城之中除了皇城外最安全、最坚固的建筑,竟然就这么塌了!
董倩然、凌豪杰,以及一众玄盟高手亦是大为震撼,他们大概清楚宁无妄在那里、也知道有人拦住了宁无妄,但、但怎会如此!
“兄弟们!”
就在这时,禁军中的那个将领眼珠一转:“明剑阁有变,前去帮忙!”
他大手一挥,一众禁军如梦初醒,纷纷再次拾起刀枪!
“莫要妄动!”
李惊蛰一惊,怒吼道:“都不要……”
他话未喊完,又一声巨响传来!
那是一道流光从明剑阁废墟中冲破而出,破空而来!
人未至,罡风已到。
那狂风不是狂风,而是无数剑气呼啸——那些剑气已化如实质,流光溢彩、千方百变,照亮了夜空!
“分光如影剑!”
不远处的董倩然脸色一变。
但她不敢动弹,而是猛地看向一旁兰惜玉。
兰惜玉微微一笑:“看上去,情势变化了。”
董倩然神色微沉:“你刚刚做出了承诺。”
“既然这样,我们就在此处看着吧。”兰惜玉轻声道:“谁都别动弹。”
……
远处高塔之上,白河真人目光一凝。
“师尊!”
司雨愕然道:“这是!”
“宁无妄跳出了棋局,他要主动诱我现身了。”白河真人冷冷道:“不,不仅是我……他要的,是所有人都针对他、杀伐他,只要对他造成了威胁……”
说着,她抿起了嘴。
是动,还是不动呢
如果不动……
她沉着眉、看着下方。
宁无妄身化流光、不管不顾地撞向了那些玄盟高手,一众洞天境强者不得已掉转方向、前去阻拦他——毕竟,他一出手、那些剑气便是直接卷向了那些洞天境以下的玄盟中人,众洞天境强者,不可能让他如此随意杀人!
但宁无妄的实力,远远超出众人想象。
他修的不是鬼术,出手时亦没有丝毫阴诡气息,相反……
“全都是宁白眉的剑招。”
白河真人沉声道:“他或许真的没有走捷径……而是凭借自己的天资突破了玄星!这种资质……”
此时讨论宁无妄的资质,已然没有意义。转眼之间,他便已经与一众洞天境强者厮杀在了一起。
此前在北夷岩都,霍娅尔借助祖灵殿神力,可与六名洞天境强者抗衡,其中董倩然手中还有贤剑、长孙见素还有见真琴这般神物——而此时,宁无妄的对手,丝毫不比当初霍娅尔要弱,甚至还要更强、更多!
玄盟一众洞天境强者、掌剑书院三个洞天,再加上绮罗宫的二位……
这个阵容,就算是当初玄盟大典上,也不过如此!
最重要的是……李惊蛰,带着明剑阁密使们,跑了。
他当然不是因为害怕宁无妄。而是……他很清楚,那个被埋在废墟中的人是谁!
在短暂的混乱后,李惊蛰是咬了咬牙,便义无反顾地朝着明剑阁废墟方向奔去,其他密使们犹豫片刻后,也决定跟着自家指挥使大人而去。
于是,宁无妄少了一个极为强横、还极为了解宁家剑法的对手。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他便一记剑气罡风、将公羊寻雁身上切出无数鲜血,又一掌印在掌剑书院教习杨菱身上,将这位老教习打得喷血疾退!
“师尊,他们……”司雨咬牙道:“可能,撑不住。”
白河真人沉沉颔首。
但她也很清楚,自己一旦出手、形成对宁无妄的压制后,恐怕宁白眉就真的要出关了。
她其实并不太了解宁白眉对自己儿子的感情,但也听说过一些传闻……许多年前、宁白眉并不是如今的性情,他更加肃杀、更加狠厉,下手也极为果断,否则又怎么可能灭了魔教、怎么可能有扶持幼帝上位的本事
但自从有了宁无妄这个儿子后,他性情大变,变得温润如玉、变成了谦谦君子,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什么,却没什么人清楚。
闫屹东告诉白河真人,若是宁无妄有了生命危险,宁白眉或许……会不顾一切地出手,他甚至可能不会在意正义、道德、律法、立场……
白河真人不理解,但却不敢不信。
“再等等。”
沉默片刻后,她低声道:“你去找一趟闫大人,情势有变,由他定夺。”
司雨咬了咬嘴唇,低头应了一声,转身跃下了高塔。
……
其实,根本不需要司雨前来通报,闫屹东与岳衡便已经知道了一切。
他们二人既然在此运筹帷幄,又怎么可能没有情报来源
明剑阁倒塌的瞬间,潜伏在京城各个角落的探子,便已将情报迅速送进了闫府。
“宁无妄这是要主动诱引白河真人针对他”
岳衡此时已经登上了闫府一座二楼亭台之上,远远看着明剑阁倒塌的方向,愕然道:“可此前幽狱门前之乱已然平定,黑衣人被擒、玄盟中人无罪,他却赫然对他们出手,这不是将自己置于不义之地”
“就算赢了……”
他话没说完,身旁的闫屹东却是一声冷笑:“若是我们都死了,又有谁来指摘他不仁不义天下怎么说,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岳衡沉默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道理,不需要多言。
“除了白河真人,没人能拦住宁无妄了么”
“又或者说……”
他低声道:“有人能够拦住宁无妄,又不会造成严重后果的”
“当然有。”
闫屹东闭上了眼:“只是不知道他们从蜀地赶来,需要多长时间。”
岳衡一怔:“老师,您是说……傅兄”
“傅青舟……或许算吧,但只希望他足够聪明,带上另一个人。”
闫屹东无奈道:“能够让一个溺爱儿子的父亲无从下手的,自然只有同样被这个父亲溺爱着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