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进了陆琪房间后,从他床底下抠出一个什么东西揣在兜里,然后快速离开。
陆琪到公安局探视亲爹,本来打算去亲爹面前刷刷存在感,没想到被拒绝。
案子开庭在即,如果陆二婶那边咬死不让位,亲爹被判刑,那自己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既得罪了陆家,又没能把亲妈从边疆接回来。
这不是陆琪的目的,想了想,他又掉头回陆家。
“你来干什么?这里不欢迎你!”陆耀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是陆琪,顿时脸色黑沉。
陆琪眼中闪过受伤和委屈,活像被欺负的小白莲,“小耀,我妈在这边吗?”
陆耀讽刺地睨他一眼,“你妈不是李春梅吗?你来我们家找李春梅,搞笑呢?”
陆琪依然一副委屈的口吻,“小耀,连你也以为是我勾结李春梅要害陆家吗?”
陆耀:“难道不是吗?少在这儿装模作样扮可怜。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真的把你当兄弟,才让你有机会算计我!”
陆琪:“小耀,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要不是爸出事儿,我都不知道我还有那样的身世。李春梅没有养过我一天,我是陆家养大,我怎么会吃里扒外呢?而且我跟李春梅之间根本就没有感情。我一直把你二婶当成是我的亲妈。就算现在知道真相,我也依然把她当成我的亲妈。”
陆耀:“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去找李春梅说清楚,让李春梅撤案?”
陆琪:“我找过了,可是她说她这些年在边疆过得太苦了,她要一个公道要一个说法。你想想我跟她勾结在一起,对我有什么好处?我爸被判强暴罪,我作为犯罪的孩子,以后工作生活都会受到影响,我是疯了才勾结李春梅去搞我爸!”
陆耀被算计过,心中对他完全失去信任,任凭他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再相信他,“随你怎么说,反正我家不欢迎你,赶紧走吧。”
陆耀一把将门关上。
然后又吩咐张婶:“以后看到陆琪不要放他进来。”
张婶同仇敌忾地点头。
门外,陆琪委屈巴巴地转头,然后慢吞吞地沿着家属院的路离开,确保所有看热闹的人都看到他这幅受天大委屈的模样。
离庭审还剩一天了,陆二婶还是没点头答应离婚,陆家似乎也没有要逼陆二婶的打算,陆琪和李春梅都坐不住了。
第二天傍晚,夕阳余晖将天边云彩染成金黄色。
伴随着“哐当哐当”清脆的自行车铃声和汽车引擎声,家属院迎来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
各家各户的人从单位下班回家,路上不断有招呼声和闲谈声,突然,一阵嘈杂刺破这些声音——
李春梅身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却还算整洁的衣服,手中紧紧拽着一条红底黑字的横幅,窜到了家属院的主干道上。
横幅上的大字触目惊心:“陆振华人面兽心,毁我清白,陆家冷血无情,夺我亲子!”
周围家属们看到横幅上的字,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齐齐震惊。
陆家出事大家知道,但只道是陆振国滥用职权,当年收拾人,把人一家莫名其妙弄去边疆,但并不知道老二陆振华犯了什么事。
李春梅看着围拢过来的人群,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清了清嗓子,大声哭诉起来:“各位家属同志,你们给评评理!二十多年前,陆振华喝得烂醉,对我做出了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一个弱女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来我不幸怀孕,生下了儿子。”
“可陆家呢,竟然把孩子抢走!因为陆振华的老婆彭思慧无法生育,怀不上孩子,他们就生生抢走了我的孩子。还怕我闹事,把我全家都送到了边疆!我这二十多年,天天想着我的儿子,也因为这事儿,耽误了终身大事,到现在都没嫁出去!”
“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无法释怀,陆家却连个说法都不给我,你们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听到这堪比爆炸的丑闻,围观人群再次被炸到目瞪口呆。
“天呐,不会吧?陆家向来口碑不错,怎么会出这种丑事?”
“哎呦喂,这要是真的,陆家那老二可太不是东西了,这女同志说的孩子,估计就是陆琪了!怪不得常年都在东省,感情不是陆二婶亲生的!”
“看不出来啊,陆家老二还在教育司上班,没想到骨子里是这种人面兽心的玩意儿!”
也有人怀疑:“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吧,不能光听她一面之词。”
“就是啊,这几年可不像过去,给人定罪要讲证据的,可不兴玩大字报这招。”
有跟陆家关系不错的,赶紧回去通知陆家人。
今天恰好陆二婶也在,接到消息,她差点被岔过气去,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那个贱人!她怎么敢!怎么敢!”
温宁一眼便看出李春梅闹事的目的,冷静道:“二婶,当务之急是赶紧去现场,把事情解释清楚,别让李春梅利用舆论来逼陆家答应她的条件。”
“去现场解释?”陆二婶犹豫了,去现场就意味着要当众撕开自己的隐私,把那些事全都公然示众,到时候她的面子往哪儿搁,简直太丢脸了,“我、我……”
看到陆二婶还在犹豫,温宁毫不留情道:“二婶,你可想清楚了,是面子重要还是你和陆家的未来重要?陆琪有句话说得对,我公公是被你们连累的,如果不是你,他不会留下污点,当时陆琪逼你给他妈腾位置的时候,我婆婆可是站到你这边的,做人不要太自私,现在也该你顾全一下大局了。”
温宁并没有告诉陆二婶她手里已经有证据,她不想太轻易地帮陆二婶解决问题,毕竟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人都不会感激。
现在正好李春梅闹事,如果陆二婶还是只顾自己的面子而弃秦兰和陆振国而不顾,那不用陆琪逼,她都会让公婆跟陆二婶断绝关系。
温宁不动声色地瞥着陆二婶,等着她的选择。
秦兰脸色冰冷,也站在一旁等着,温宁说的话也是她想表达的,如果陆二婶不选择站出来,那她就亲自出去解释,以后陆二婶也休想再跟家里有半毛钱关系。
陆二婶紧咬下唇,内心天人交战,对上温宁和秦兰的视线,她也觉得无法再逃避,几秒后,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走出了陆家大门。
温宁、秦兰还有陆耀紧随其后。
围观现场,李春梅还在跟人群哭诉。
“你胡说八道!”陆二婶脸色涨红,眼神愤怒地冲出来,指着李春梅,声音尖锐,“当年明明是你答应给我借腹生子,拿了我一大笔钱,承诺生完孩子之后就消失,结果你拿了钱还不满足,还想赖上陆家,想嫁给我丈夫!”
借腹生子这词一出来,再次炸得围观群众齐齐瞪大眼睛。
陆二婶也是豁出去了,自揭伤疤道:“当年我因为身体原因,无法怀孕,但是又怕老陆知道后嫌弃我,一时糊涂便想了一个昏招,找人帮我生孩子。李春梅是我老家的邻居,家里很困难,知道我有这个想法后,便毛遂自荐。所以在我爸六十大寿那天晚上,我给老陆下药,然后让李春梅替我跟他睡觉。”
“后面李春梅果然怀孕了,没想到事情又被老陆发现,老陆觉得很荒唐,不想要这个孩子,还答应赔偿给李家一笔钱,没想到李春梅出尔反尔,不仅不要钱,还提出让老陆跟我离婚娶她,老陆不同意。”
“当时孩子已经八个月了,李春梅执意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便威胁如果老陆不娶她,就要去告老陆强暴,我不愿意让位,也不愿意老陆坐牢,所以跟李家谈判,最后我们家赔了李家一笔钱,把他们打发走了,但是我又怕李春梅反悔,再次闹事,又央求大哥帮忙把李家调到边疆。这件事情是我引起的,错都在我,跟大哥和我丈夫都没关系,最重要的是,李春梅那晚是自愿的,我丈夫不算……强暴。”
陆二婶一口气把当年的事全说出来了。
遮羞布被彻底拉开,她强忍着颤抖的身体,立在原地,接受各种目光。
李春梅没想到她会如此豁得出去,毕竟这件事不怎么光荣,一般女人都不会有勇气出来解释,登时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想到儿子的话,她很快又镇定下来:
“你这是颠倒黑白!我一个女人怎么会未婚的情况下同意给别的男人生孩子?明明是你跟你男人联合,趁我喝醉,把我睡了,强迫我怀上孩子,然后又把孩子给抢走!”
“都怪你们陆家,儿子你们也抢走了,我又因为生过孩子被人嫌弃嫁不出去,你们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一旁温宁冷冷出声。
李春梅道:“我要陆家对我负责,陆振华娶我进门,把我家里人从边疆弄回来!”
温宁挑眉,不紧不慢:“我二叔现在还因为你的举报在局子里没出来,怎么娶你进门?”
李春梅:“只要他愿意娶,我就撤销对他的指控。”
温宁笑了:“看不出来你对强奸犯还挺仁慈的,别的女同志碰上这种事都恨不得把对方送进监狱,一辈子不见面,你倒好,还上赶着嫁给强奸犯,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围观群众本来还在吃瓜,现在一听,登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好像也是啊,没听说上赶着嫁给强奸犯的。
该不会,当年真是这女人自愿的吧?
毕竟陆振华年轻的时候长得挺俊的。
李春梅看着众人的反应,心里有些着急,再次喊道:“我是陆琪的亲妈,亲子鉴定都做过,我只是想跟我儿子相认,让陆家给我个说法,这过分吗?”
好像也不过分。围观家属们心里默默地想。
“哎,这位同志跟亲生儿子分离二十多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管别人叫妈,还嫁不出去,确实也挺可怜的。”
“是啊,你们陆家确实该给人家一个说法。”
“该对人家后半辈子负责,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人给娶了。”
“可惜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能三妻四妾,不然这些也不是事。”
“陆家确实应该给这位李春梅同志一个说法。”听着大家的议论,温宁淡定地附和,随即伸手从挎包里往外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