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场宴会结束之后,他先收到了一条无比意外的消息。
流云疾步而来,压低了声音,耳语道,“殿下,我们监视三皇子的人,发现他叫人起草了一份和三皇子妃和离的文书,似是要与她分开。”
什么?
君谢安居然主动要和黎明婉和离?
上一世,他不是也死活不肯放手,之后还对黎明婉情根深种,陪着他一同去赴死了吗,怎么在现下,突然变了注意。
君砚尘听到这话,眉头拧的死死。
“近日来有无发生其他的什么事?”
流云摇了摇头,“没有。”
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关系依旧很冷淡,不过……
冷不丁的,流云记起了一件事,赶忙汇报说,“三皇子今天晨起醒来之后,听到有人非议三皇子妃,竟然没有再继续漠视了,而是直接将人给处置了。”
君砚尘思忖了一瞬息,心底里浮现起了一个无比大胆的念头,不会,三皇子也跟着重生了吧?
不远处,黎落落姐弟三人,还聚在一起聊天。
而在他们的背后,是君谢安。
他的眼神晦暗,复杂的目光落在了黎明婉姣好的侧脸之上,似是在从中怀念着什么。
或许是察觉到了君砚尘的注视,君谢安的脸色一冷,拂袖走开了。
君砚尘心下有了另一番计较。
随即,黎落落就推着黎风聿的轮椅,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君砚尘这突然的转变,还让黎风聿有些不太适应,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好微微颔首,呐呐的问候了一声。
“姐夫,那接下来就劳烦你了。”
要知道,在第二世,这位今后的帝师大人,可是看君砚尘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哪里像现在这般,还会喊他一声姐夫。
这恐怕都是君无宴没有享受过的待遇……
君砚尘的薄唇,当下就止不住的跟着上扬了起来。
“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样的话,落落,我来推吧。”
说着,就自然上前,接过了黎风聿的轮椅扶手。
黎落落没有异议。
黎风聿却是受宠若惊,整个人都有些如坐针毡,东来的宁王殿下,居然在帮他推轮椅,这、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奇怪了……
不仅如此,他们这出宫的一路上,还迎来了不少的视线,黎风聿尴尬低头,权当做没有看见。
而黎明婉这边,恋恋不舍的看着弟弟妹妹们离开,就回了三皇子府。
她刚打算去沐浴,忽地,就听到下人禀告说,三皇子过来了。
黎明婉的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抬眼,就看到三皇子君谢安,从外头走来了大厅内,看着他的靠近,自己的心脏越逐渐收紧。
怎么回事。
君谢安怎么在这个时辰过来了……
不会是想要和她圆房了吧?
黎明婉愣在了原地,神经都跟着紧绷了起来,袖子下收紧了掌心内,出了一层薄汗。
“怎么,爷看起来长得很可怕吗?”
君谢安注意到了她的神色,有些好笑地问道,他的眼神暗沉,“至于吓成这个样子?”
“没有。”
黎明婉垂目,转身就要去给他倒茶。
结果,却被君谢安给阻止了,“好了,别忙活了,爷过来,是有正事要和你说,先坐吧。”
黎明婉疑惑,他们俩人之间能有什么正事?
两个人落座在了大厅当中。
君谢安先没有说话,氛围有些沉默,他抿紧了薄唇,目光定定落在了黎明婉的容颜上,过了许久,这才慢慢开口。
声音,却染上了些许的苦涩。
“喜顺,给她吧。”
“是。”
君谢安的贴身太监,听到了这话后,马上恭恭敬敬的,将一份文书给递了过去。
黎明婉一头雾水的,接过看了眼,就发现这居然是份和离文书。
不仅如此,上面还分给了她三皇子府中三分之二的家产……
她的双瞳一震,有些不可思议。
昔年,自己苦求君谢安,都没有能阻止他要成亲的心,怎么现下,他突然就转变了念头?
“如你所见,婉儿,我们和离吧。”
君谢安的心好似被巨石压着般,有些喘不过气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没有展露出分毫。
“黎相那边,爷会亲自去和他解释,你不必有什么顾虑,和离之后,你也就别回黎相府了,反正那地也不是什么好去处,给自己买个宅子吧。”
黎明婉大脑都懵懵的,不明白君谢安这又是在闹哪出。
反正,她从来都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不管怎么说,这对自己是好事一件。
“好。”
“从此,你婚嫁自由,没人可以干涉,我们虽然和离了,但你,毕竟是爷从前的妻子,和家人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君谢安的眼神压抑,又道,“要是今后有什么难处了,别抹不开面子,尽管来找我,我绝不会推辞。”
在黎明婉的印象中,君谢安一直都是有些独断,利己,极有野心的男人,突然说出这些话来,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看法跟着转变了。
“多谢。”
她没有清高的拒绝。
女子在世道上生存本就艰难,她爹又是那个样子,保不齐之后会发生什么,留个后路总是没错。
君谢安听到这声谢谢,自嘲地扯了扯唇。
然后,他就看到黎明婉,毫不犹豫的签下了那份和离书,也许,自己对她来说,真的只是个束缚,她现在,一定迫不及待想要去找淮峥吧……
“那就这样吧。”
君谢安眼睫垂了垂,站了起来,看着女人的面容,在心底里默默说了一声抱歉。
抱歉,在前世毁了她的姻缘,毁了她的幸福,害的她跟着自己一起去死,他给予不了的东西,就让另一个男人来给吧。
他故作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对着黎明婉说,“在三皇子府的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出去之后,就好好照顾好自己吧。”
“嗯。”
黎明婉不知为何,心涩然了那么一下,不过也没有多想,小心收好那份和离文书,就去了内室里面,吩咐起丫鬟收拾起了东西。
如果她现在回头,一定可以看到君谢安眼中那强烈的不舍,以及深沉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