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掏出帕子擦了擦指尖,“现在青楼生意难做,花魁也不稀奇了。”
“五两?”钱二宝跳起来,三角眼瞪得溜圆,“您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当年她一晚就能赚十两!”
他扯过茗若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看这脸蛋,就是去醉仙楼也能卖个好价钱!”
王媚娘冷笑一声,鎏金护甲划过钱二宝的手背:“醉仙楼?你也不打听打听,人家只要清倌儿。这破鞋……”
她突然凑近茗若耳边,“听说在郑公子府上伺候过不少人吧?”
茗若剧烈挣扎,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怒吼。
钱二宝却笑得谄媚:“媚娘姐明鉴,她身子虽然是不干净了,但是美貌啊!您买回去稍加调教,保证赚得盆满钵满。”
他压低声音,“听说城西李家少爷最近刚丧了宠妾……”
“六两。”王媚娘从腰间掏出银票,“这是看在往日交情上。”
她瞥了眼缩在墙角的刘三,“再不成交,我可喊官差了。”
钱二宝一把抢过银票,又吐了口唾沫在手上数了数:“少一文都不行!七两!不然我现在就把她带到醉仙楼,您知道老鸨周三娘有多眼馋……”
“七两?你怎么不去抢!”王媚娘的指甲几乎戳到钱二宝鼻尖,“上个月翠红阁倒闭,二十个姑娘才卖了三十两!”
她突然提高声音,“来人!把这两个无赖轰出去!”
两个龟奴立刻冲上前。
钱二宝慌忙后退,却又梗着脖子喊道:“您可想清楚!她要是被别家买走,怡红院可就少了棵摇钱树!”
他故意将茗若往亮处拽,灯笼光映得她苍白的脸如同一尊破碎的玉像。
王媚娘盯着茗若脖颈处新添的鞭痕,突然想起三年前,这姑娘在红颜楼初登场时,多少人挤破头只为看她一眼。
她咬了咬牙,又抽出一张银票甩在钱二宝脸上:“就七两!要是敢再纠缠,我让你在城里混不下去!”
钱二宝抢过银票揣进怀里,对着茗若啐了口唾沫:“臭婊子,好好伺候媚娘姐,别再给老子惹麻烦!”
他和刘三勾肩搭背地离开,笑声混着夜枭的啼叫,渐渐消失在巷子深处。
茗若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泪水混着血渍滴落在青砖上。
王媚娘俯身解开她嘴里的破布,却被一口咬在手腕上。
“反了!”老鸨尖叫着甩开手,“给我关到柴房!饿她三天,看她还敢不敢咬人!”
柴房的霉味混着馊水气息扑面而来,茗若被铁链拖着摔在满地稻草上。+飕¨嗖*晓`税.旺? ,已/发·布-最/歆.璋~結`
王媚娘捂着渗血的手腕,艳丽的妆容因暴怒而扭曲:“把她的衣服扒了!”
几个龟奴狞笑上前,粗糙的手掌撕扯着她的衣襟。
茗若拼命挣扎,却被人反手按在墙上,后脑重重磕在砖石上。
“老鸨,这小蹄子够辣的!”龟奴抹去嘴角的血痕,将撕下的布条狠狠塞进她嘴里。
王媚娘点燃水烟袋,袅袅青烟中,她盯着茗若身上新旧交错的伤痕,突然冷笑:“既然喜欢咬人,就把她的指甲都拔了。”
钢钳夹住指甲的瞬间,钻心的剧痛让茗若眼前炸开白光。
十指连心的疼痛几乎要将她吞噬,冷汗混着泪水滴落在地,她却死死咬住破布,不肯发出一声求饶。
“还挺硬气?”王媚娘用烟杆挑起她的下巴,“明日起,你就接最下等的客人,什么时候学乖了,再考虑让你接贵客。”
与此同时,苏烟烟在城中各个角落奔走。她挨家挨户敲门询问,却只换来无数次闭门羹。
“没见过!”
张屠户的婆娘不耐烦地甩上门,“青楼出来的人,谁愿意招惹!”
苏烟烟的黑纱早已被风吹散,狰狞的疤痕暴露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下,却抵不过心中如刀绞般的焦虑。
“谭大人,求您再派人找找!”苏烟烟跪在将军府前,额头沾满尘土,“钱二宝一定把她藏起来了!”
谭明手持卷宗,神色凝重:“这几日全城搜查,并未发现踪迹。你若有新线索,我自会派人追查。”
“那能否帮忙画张画像,盖上官府印信?这样找人也容易些!”苏烟烟抓住他的衣角,眼中燃起希望。
谭明却缓缓摇头:“此事不合规矩,官府不能随意介入。你可自行绘制画像张贴,但不得冒用官府名义。”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苏烟烟头上。
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将军府,泪水模糊了视线。路过画坊时,她摸出仅存的几枚铜钱:“掌柜的,能帮我画张人像吗?”
老画师上下打量她的狼狈模样,冷笑:“画像十文钱,先付钱。”
攥着皱巴巴的画像,苏烟烟站在城门口张贴。
粗糙的纸张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画中茗若的眉眼却因画师敷衍而走形。
“瞧,这丑八怪在找相好的!”几个泼皮指着她哄笑,“说不定是她把人杀了,现在装模作样!”
苏烟烟充耳不闻,继续在大街小巷张贴画像。?c¨h`a_n~g′k′s¢.+c~o/m_每走过一条巷子,她都要大声呼喊:“见过这个姑娘的请告知!必有重谢!”
嗓音渐渐嘶哑,双脚磨出血泡,却始终一无所获。
茗若趴在发馊的草堆上,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连吞咽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铁链在脚踝处磨出的伤口早已化脓,混合着腐肉的气息在狭小的柴房里弥漫。
“小贱蹄子,还硬气着呢?”王媚娘的声音从木门外传来,鎏金护甲叩击门板的声响如同催命符。
木门被猛地踹开,带着酒气的风卷着灰尘扑在茗若脸上。龟奴张三晃着皮鞭走进来,靴底碾过她无力蜷缩的手指。
茗若挣扎着抬头,眼前的景象模糊成重影。三天滴水未进,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连转动眼球都要耗费全身力气。
“妈妈......求你......”
沙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砂纸摩擦着声带。
王媚娘捏着水烟袋蹲下来,烟杆挑起茗若的下巴。
看着她凹陷的脸颊和涣散的眼神,涂着丹蔻的指甲突然用力掐进她的皮肉:“当初咬我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她将烟袋里的烟灰狠狠按在茗若肩头,“现在知道求饶了?晚了!”
张三的皮鞭突然破空而来,啪地抽在茗若后背。
撕裂般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血珠顺着脊梁滴落在稻草上。
“啊!”她痛呼出声,却换来更密集的鞭笞。
七下,八下,皮鞭如毒蛇般撕咬着她的肌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服不服?”张三喘着粗气,皮鞭缠绕在手腕上。茗若浑身颤抖,嘴里涌出的血沫染红了嘴角。
她想摇头,却连这个动作都无法完成。
记忆中苏烟烟温柔的面容在眼前浮现,又被剧痛撕扯得支离破碎。
王媚娘慢悠悠地站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护甲:“再打,打死了就不值钱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茗若,“最后问你一次,肯乖乖接客吗?”
茗若的睫毛颤动着,泪水混着血水滑进嘴里。
她想起被掳走的那个夜晚,钱二宝丑恶的嘴脸,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有以后......
“我......我答应......”气若游丝的声音让王媚娘露出满意的笑容。
张三扔下水桶,冷水劈头盖脸浇在茗若身上。
刺骨的寒意让她瑟缩着清醒过来,看着王媚娘摇曳生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
“记住,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
王媚娘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明天开始,好好伺候客人。要是再敢耍花样......”
话音未落,木门重重关闭。
茗若蜷缩在潮湿的地面,听着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伤口的疼痛渐渐麻木,饥饿感却如潮水般涌来。
她艰难地爬到水桶边,颤抖着双手捧起水喝。混着铁锈味的冷水灌进胃里,激起一阵抽搐般的疼痛。
王媚娘倚在怡红院朱漆大门前,鎏金护甲捏着新写的桃红色招贴,眉眼间全是得意:“把这告示贴到醉仙楼门口去,就说咱们怡红院来了个真凤凰!”
龟奴们哄笑着举着写有“昔日红颜楼花魁重出江湖”的彩旗,沿着青石板路招摇过市。
不消半日,整个城南都传遍了消息——那个让无数达官贵人一掷千金的茗若,竟成了怡红院的头牌。
苏烟烟攥着皱巴巴的画像跌跌撞撞赶来时,正撞见王媚娘坐在太师椅上数银票。
“我要见茗若!”她扑到门槛前,却被两个龟奴架住胳膊。
王媚娘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涂着丹蔻的指甲敲了敲桌案:“哪来的丑八怪?也不打听打听,怡红院是你撒野的地方?”
“求您让我见见她!她是被人拐卖的!”苏烟烟挣扎着,黑纱被扯落,狰狞的疤痕在日光下泛着青白。
王媚娘突然尖笑起来,水烟袋重重砸在桌上:“拐卖?说得好听!当年在红颜楼,她爬上郑公子的床时怎么没见你喊拐卖?”
她一挥手,“给我打!打断腿扔出去!”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苏烟烟蜷缩在地上护住头部,耳边回荡着王媚娘的冷笑:“还当自己是良家妇女?告诉你,茗若现在接的客,比你见过的银子都多!”
直到她被拖到巷口扔在污泥里,仍能听见怡红院传来的嬉闹声。
消息传到红颜楼时,庄红艳正在擦拭翡翠烟杆。“你说什么?茗若去了怡红院?”
烟杆“啪”地砸在檀木桌上,震得胭脂盒里的香粉簌簌落下。
她的脸色由红转青,想起那日茗若在自己面前冷着脸要赎苏烟烟的模样,突然抓起铜镜砸向地面:“这个贱蹄子!我当她从良了,原来是故意去恶心我!”
丫鬟金钏慌忙捡起碎片,小声劝道:“妈妈消消气,依奴婢看,这事透着蹊跷。茗若姑娘跟了郑公子,就算郑公子倒台,她也不该......”
“有什么蹊跷!”庄红艳一脚踢翻绣墩,“她就是个喂不饱的狼崽子!当年在我这儿,就不安分!”
她突然眯起眼睛,“等等,你说郑公子倒台了她都没死?”
金钏点头,从袖中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奴婢打听到,是陈将军亲自下令放了她。还听说她和那个丑女人在城西租了间院子,靠卖绣品过日子......”
庄红艳猛地夺过纸张,盯着上面模糊的字迹反复端详。
烛火摇曳中,她想起茗若离开那天,吴文身边的侍卫说过这是郑公子的意思。
“难道真是自己误会了?可如今茗若又突然出现在怡红院......”她烦躁地扯松衣襟,翡翠项链硌得锁骨生疼。
“派人去查。”庄红艳突然开口,“把她从红颜楼出去后的行踪都给我挖出来!还有,那个苏烟烟现在在哪?”
她捏碎手中的蜜饯,汁水顺着指缝滴落,“若是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我定要让她们知道,得罪庄红艳是什么下场!”
与此同时,怡红院的绣房里,茗若正对着铜镜描眉。胭脂掩盖了脸上的伤痕,却遮不住眼底的死寂。
王媚娘扭着腰走进来,将一叠银票甩在桌上:“看看,这是李公子给的打赏!说你比当年在红颜楼时更有韵味。”
她凑近茗若,水烟的热气喷在她脖颈,“只要你乖乖听话,往后有的是好日子......”
“妈妈,城西有人找。”龟奴在门口探头。
王媚娘骂骂咧咧地起身,临走前警告:“今晚张员外包场,你最好给我伺候好了!”
红木床榻的雕花床幔在烛火下投出扭曲的阴影,茗若垂眸跪在冰凉的青砖上,听着身后传来张员外粗重的喘息声。
檀木桌上的银烛台渗出蜡油,在桌角凝成扭曲的形状,像极了她此刻绞紧的心脏。
“不愧是红颜楼的花魁……”张员外肥厚的手掌抚过她的发顶,油腻的触感顺着脖颈滑下,“听闻你最擅唱曲儿?”
他突然攥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今夜便为老爷唱支《凤求凰》。”
茗若喉间泛起血腥味,强压下恶心感,启唇唱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歌声清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张员外听得眯起眼睛,肥厚的手指开始解她的衣带:“好,好!不愧是名动一时的花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