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宫的厨子,在叶云起继任之时便换了一批。
许多外人觉得,那是新王继位,提拔亲信。
担心有人在饭菜中作梗。
却怎么也想不到,不过是叶云起嫌弃现在的饭菜难吃。
身为二殿下之时,叶云起也点拨了一些厨子。
才勉强饭菜可以入口了。
古时极品的原材料,加上后世的厨艺,这金风玉露一相逢,便真真是胜却人间无数。
来到餐桌之前,云绮瑜还暗暗告诫自己。
自己身为大察之主,前来大燕,不能丢了自己大察部的脸。
但当第一勺美味入口,云绮瑜又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小辈,在师叔面前放纵一下怎么了?
叶云起慢条斯理的吃着,还在想这些厨子没了指点还真是原地踏步。
看了一眼云绮瑜,云绮瑜堪称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偏偏还维持了一定的礼仪风度,加上俊俏的长相,倒也算得上悦目。
饭后,云绮瑜饮了一口贡茶,顿时飘飘然恍若神仙。
长呼一口气浊气,感慨道:“今日方知燕王之贵也!”
随后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问道:“这便是香料之妙?”
叶云起点了点头:“诚也,亦有厨艺之妙,但既然卖香料了,我自会将厨艺倾囊相授。”
叶云起微微一笑,厨艺而已,何足为贵?
况且,自己已经做好打算,学习后世那香料包的做法,让人将香料打碎,用细细的布包着去售卖。
至于什么配方配比具体什么香料,叶云起觉得草原人不用思考那么多,太复杂了,贴心的燕王殿下已经为草原人准备好了成品!
云绮瑜尚不知道叶云起能有那么多的心思埋那么多的坑,只觉得自己的小师叔果然大气。
毕竟古人尊师重道,虽是厨道,但一道菜做法便也能成为不传之秘。
现在居然无私的拿了出来,不愧是圣人弟子!
云绮瑜忍不住在想一个问题:那我转卖香料的时候,这厨艺之法收费吗?
“那,通商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云绮瑜都没问价格。
反正她做好了转卖的准备。
价格高,她就卖的更高。
真要是高的她卖不出去,她肯定也会拒绝。
她相信叶云起的智慧,毕竟身为圣人弟子,她觉得不用她过多的提醒。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叶云起。
叶云起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守忠吩咐道:“从燕国国库中取来丝绸锦缎青瓷紫砂上好茶叶以及些许常见香料来。”
随后对着守忠暗暗使了个眼色。
伺候了两代燕王的大太监,看人眼色的事情,是最拿手不过了。
而且话语之中,亦有暗示。
什么燕国国库呀?那里能有什么好东西?
真正的宝贝,不应该在王族的内库里?
一看眼色,守忠悟了。
蛮子见过什么好东西?随便拿点差不多的就行了。
不要真把好东西给拿出来了。
顿时心领神会的应了一声。
叶云起对云绮瑜说道:“师侄前来一趟不易,就带点见面礼回去吧。不过,我还是建议师侄,将这些礼物分赠于要好的部落主,将来通商之后,也不必费尽口舌去售卖东西了。”
云绮瑜眼睛一亮,这真是太好了。
随后迫不及待的说道:“真是谢过小师叔了!不过此刻全线开展,我们的通商也难进行,要不我再帮小师叔一把?到时候打一个大胜仗,逼退王庭,咱们也好通商啊!”
叶云起微微一愣。
要不怎么说财能通神呢?
刚刚这个云绮瑜还说没有胜仗相送了。
现在通商的事情一定下来,顿时又可以有了。
真不愧是我教出的弟子!
叶云起感慨之后,揶揄道:“方才不是说没有胜仗相赠了吗?”
云绮瑜坦然道:“如今北蛮王查的越发紧了,我想动手脚也难,若是强行相赠,怕是我自身都难保,不过如今通商之事要紧,我可以冒点风险嘛。”
叶云起也能理解,笑着说道:“不必相赠了,不过胜仗尔,我大燕,自取之!”
云绮瑜虽然不知道叶云起的底气何在,不过,刚刚定下了通商之妙,又收了见面礼,自然不会拂了叶云起的兴。
附和道:“是极,小女子便回北蛮,拭目以待了。”
守忠带着几个太监前来,各个捧着华美的极品。
守忠还贴心的介绍道:“此乃江南之锦,虽非贡品,但同出一脉,仅逊色些许,是燕王也难寻的珍宝。”
“此为景德之瓷,夺天地造化,唯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居方能烧制,毁千窑而出一,每一个都是世上无二,人间唯一的珍品。”
随后又说什么南国漂洋过海的香料,采至五千米之山的菜叶。
守忠那个嘴,将这些东西吹得上天入地。
叶云起的手藏在袖中。狠狠地用指甲扎了扎掌心。
他怕自己笑出声来。
虽然算得上好东西,但离珍品差得可就远了。
但云绮瑜瞪大眼睛,微微点头,几乎是信了。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在北蛮,比王庭的北蛮王用的还要奢靡。
所以云绮瑜当然信,不仅信了,还背下来了,准备回去后大肆宣扬。
云绮瑜离开了,宫门前有她随同的大察勇士,自然不必叶云起相送。
临走前,云绮瑜饱含期待的说道:“燕王殿下,您可一定要尽快大胜啊!”
宫门的守卫都麻了。
你要不要这么忠诚大燕啊?
你不是北蛮的郡主吗?怎么来跟我卷忠诚了?
看向叶云起的眼神更加狂热了。
瞧瞧我们的王,身居深宫,也能让北蛮的郡主心悦诚服。
叶云起看得出云绮瑜眼中的期待。
分明是期待赚钱了!
叶云起点头应许:“很快了。”
云绮瑜离开之后,次日,叶云起召开朝政。
朝堂之上,已经渐渐安稳,群臣已经渐渐归心了。
一来,此时尚未礼乐崩坏,国朝制度仍在,不少人的效忠堪称惯性。父死子继,效忠新君,对于当前的时代而言,他们反而会问别人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二来,新燕王虽然有些年少热血,但总体来说,还是一个能听劝的好殿下。
继任以来,也守孝而不失礼,更没有铺张浪费,反而一心操心国家大事。
如果还要说第三点,那就是之前南门外精兵臣服的画面过于摄人心魄。
如今更是亲掌京都禁军。
北线的两位将军,也是忠于殿下。
东线那个似是而非的安东将军也传来了请罪的折子。
只不过东线战线焦灼,东郎将远征塞外,安东将军无暇归京请罪。
如此,燕国大部分的军事力量都已经表达了效忠。
现在能让人迟疑的,无非是担忧前线是否胜利罢了。
朝堂上,文武百官各自分列,高呼殿下千岁。
礼仪之后,叶云起还未等其余人上奏,便直率的说道:“镇西将军和安北将军可至北方前线?”
宰相孔博文自然要当百官代表,出列回答道:“回禀大王,按以往情况,或今或明便到。”
叶云起点了点头:“那前线粮草赏赐之类可筹备齐全?”
孔博文心中掐算一下,回答道:“回禀大王,五日之后便能发往前线,七日之后便能陆陆续续抵达前线。”
叶云起眉头一皱,催促道:“此事必须尽快,五日太久了。”
孔博文心中微叹,不过看着大王那年轻面孔,也理解了,便解释道:“回禀大王,国库之粮已经告急,许从各地抽调,甚至购于市场,此事快不得。”
叶云起是在父王身边长大的,记忆中自然有相应的知识。
只是叶云起掐算之后便发现,若要趁着东部大胜,再来一次北部大胜,便要尽快。
赶在东部胜利消息传开,对方惊慌失措又没能重整士气的窗口期发动进攻才对。
七日,还只是陆陆续续到,不敢保证全部抵达,这怎么能行?
于是叶云起反问道:“那么,各个大家,是否有存粮支应呢?”
群臣顿时低头看向地面,默不作声。
只是心里把孔博文骂了一遍又一遍。
你说你这个孔老贼,先前国库空虚的时候表现那么积极。
现在好了,大王年轻不懂事,直接惦记上了各家家底。
一有事就提这个,谁遭得住?
孔博文苦笑一声,连忙说道:“大王,这个,难
也。”
叶云起也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有些急了,补充道:“先前诸位慷慨解囊,本王甚为感激,绝无再行索取之意。”
“只是关外有信,敌军将有不稳之事,可乘机而行,临阵之机转瞬而逝,不能推脱,我等身居后方,自然要为前线备足后勤,供前线将军择机而战。”
“诸君若有存粮,朝廷当以银两或珍宝求购,若无,也不必勉强。”
“另外,工部尚书,你当选取工匠,于宫门口树一石碑,上书此次共赴国难之臣,朝后我会亲书一封交于你。”
“户部尚书,于闹市中择一地,开展收粮,以市价收购。不问来路。当然,若有人愿意留下姓名,也要记下,钱财照给,事后根据粮食多少,本王当另行表彰。”
“礼部尚书,此次社稷动荡,共赴国难,当择乐人编奏乐曲戏目,尽快交上来,于国难之时,朝野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