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真慌了,她苦心经营的侯府绝不能毁在自己手上!
“侯爷,我只当她是个入过青楼的低贱之人,若是我知晓她是晋幽王的人,我又怎会……”
看着老夫人满脸惊慌无措,林舟却并未停止逼问:“母亲,您与她之间究竟有何仇怨?为何您非要置她于死地?”
老夫人闭上双眼,眼角滑落两行泪水。
但她的眼泪并非是源于真诚悔过,而是她知道自己这次得罪了一个整个侯府都得罪不起的人。
“沁玉之所以会沦落至青楼,其实并非是她自甘堕落,是我,是我设计将她卖去了青楼。
所以,她才会这般记恨我,想要了我的命!
昨日深夜,沁玉前来寿安堂寻我,她本是来杀我的,却不想被我抓住了命脉,被逼无奈之下,这才当着我的面自戕身亡了。”
说完这些,老夫人的肩膀已经彻底垮了下去。
本以为在府门口闹的那一出,已经是最糟糕的境地了。
却没料到回来后,竟还要被逼着在儿子面前袒露实情,这一刻,老夫人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知晓此事竟会闹得如此之大,让自己如此难堪,昨夜她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沁玉在自己面前自裁。
只可惜到了此刻,她再是懊悔,都已是于事无补。
林舟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她的死,果真与母亲脱不了干系?”
老夫人有苦难言,只能硬生生憋在心头:“侯爷说是便是吧,可如今沁玉已经死了,即便是后悔也是无济于事,侯爷不若想想如何同晋幽王交代。”
顿了顿,老夫人似是猛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今日门房曾提起一事,他说昨日深夜沁玉是求见的柳沐倾,而后才来了寿安堂。
只是柳沐倾巧舌如簧,不知怎地逼着那门房改了话。
此番看来,我倒是觉着那门房所言乃是真的,不若侯爷先从悦兰苑查起,兴许能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老夫人唯一能想到的法子便是祸水东引。
林舟闻言,只将眉头锁得更深了,若是沁玉先去了悦兰苑,那沁玉的死说不准就真与柳沐倾有关。
若是能将此事压在柳沐倾身上,便能洗脱母亲的污名。
一个是武安侯府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一个是无关紧要的侯府少夫人,纵然没了,还可娶另一个。
林舟自是能看得清其中利害关系。
“既如此,那儿子便去问一问柳沐倾。”
林舟回到书房后,便差人去悦兰苑叫了柳沐倾来问话。
柳沐倾在得知林舟回了侯府后,便早已做好了打算。
以老夫人的性子,必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故而,在出发去书房的时候,她叫上了梅霜与杏暖一同前往。
一走进书房,林舟便端着架子十分威严地道:“昨日深夜,沁玉可曾去悦兰苑寻过你?”
柳沐倾微微福身行礼:“父亲这是已经听说了今日之事?
儿媳不知父亲都听了些什么风言风语,儿媳可清楚地告诉父亲,沁玉的死与儿媳没有半点干系。
昨日深夜,沁玉也不曾来寻过儿媳,那门房口出狂言,怕是受了有心之人指使,想将此事与儿媳扯上关系。”
林舟面色不悦,柳沐倾这话分明是在含沙射影地责怪老夫人。
他沉声道:“并非为父不信你,只是凭你一人所言,的确难以让人信服,可有人能证明你所说之话?”
柳沐倾坚定地抬起头看着林舟,一双眼睛丝毫未有闪躲:“父亲,悦兰苑的婢女就在书房外候着。
她们皆可证明昨日深夜,根本就无人来过悦兰苑,儿媳也是早早就睡下了,更遑论见过旁人了。”
林舟看了一眼门外:“叫她们进来问话。”
梅霜与杏暖领命进了书房。
杏暖先一步开了口:“奴婢杏暖见过侯爷,昨夜,是奴婢伺候少夫人洗梳的,不过刚过戌时,少夫人便歇下了。”
梅霜行了礼后也开了口:“侯爷,奴婢也可作证,昨日该奴婢值夜,奴婢守了一夜,只在子时的时候给少夫人送过一次茶水,少夫人一夜都未出过屋门。”
见她们二人说得有板有眼,林舟就是心中存疑,也不得不信了大半:“本侯问你们,你们所言皆句句属实吗?”
梅霜和杏暖拼命点头:“侯爷,奴婢所言,字字属实。”
“侯爷,奴婢怎敢在侯爷面前撒谎?还请侯爷明察。”
林舟见状,只摆了摆手:“本侯知晓了,你们先退下吧。”
柳沐倾与梅霜二人行了礼后,便离开了书房。
回去的路上,柳沐倾三人相视一笑,杏暖性子活泼,面上笑得开怀,走起路来更是仿佛小鸟一般蹦蹦跳跳。
待柳沐倾三人离开后,林舟只身去了寿安堂。
此刻,老夫人已换好了衣裳,正跪在小佛堂内诵经。
天降异象之事,着实让她乱了心绪,这不,她刚能下床便强撑着身子来此跪着了,只盼着佛祖能看到她的诚心,饶恕她这次。
更何况,沁玉是自杀的,又不是她亲手杀死的,想必只要她诚心礼佛,佛祖定不会多加怪罪。
林舟可顾不得许多,直接推开小佛堂的门走了进去:“母亲,悦兰苑的人儿子都问过了。
她们皆可为柳沐倾作证,沁玉昨日深夜并未去过悦兰苑,也从未与柳沐倾相见。”
老夫人捻着佛珠的手一滞,咬牙道:“她们都是柳沐倾的丫鬟,自然会替她隐瞒,侯爷怎可轻易信了她们的话?”
林舟冷笑一声:“那母亲想叫儿子如何,直接将这罪名扣在柳沐倾身上吗?
母亲,儿子知道您与她不和,可凡事讲究个证据,眼下只凭您一人之词,儿子如何能定她的罪?”
老夫人反问:“那你可问过府上门房了?”
林舟摇头,老夫人见状更气了,正欲开口,却听林舟沉声道:“这府上除了悦兰苑外,哪个下人不是听凭您的吩咐?
若悦兰苑的下人不可轻信,那门房的话又岂可轻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