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人和武僧同时抬起了头,一人一熊一前一后,几乎是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的姿态。
在艾尔最重要的一个计划被外人揭穿受到巨大威胁而触发应激反应下,几乎控制不住恶意的流出造成少年瞬间的失态。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事。
艾尔很快就收敛了敌意,那双可以透过瞳孔,看到其中映射着那血母魔域里无穷无尽兵戈血火的眸子在几个眨眼后,其中似要喷涌而出的愤怒隐匿无踪。
也许是等待下一次爆发。
但那瞬息而来,不加掩饰的,有着如深渊般伟力令人毫不怀疑下一刻就会将他们碾碎的威胁是如此可怕,庞大,让哪怕再愚笨的战士———哪怕是头以迟钝闻名的巨魔,也无法忽略那致命的可怖。
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住了。
艾尔坐在长桌的尽头,戴着面具,令人看不清面目,很神秘。
尽管如今已经收敛了气息,看上去没有打算动手的模样,但武僧和熊猫人还是维持着警惕,担心下一秒这位只是通过短短一瞬的气势爆发就已经展露出可怕实力的野兽人君王忽然掀桌。
震旦队伍的首领张无季倒似乎同样并非凡夫俗子,甚至于也许相较他的两位护卫来说某种程度上更胜一筹。
面对艾尔的压力,他只是小小的后退了半步,表面上依然维持着相谈甚欢那会从容的气度。
只是感慨的表情略有收束,和气氛一样,慢慢转为一抹不浓不淡的凝重。
长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从艾尔失态瞬间到再有人开口也不过只过去了四五个呼吸的时间。
“使者此言差矣。”
艾尔站起身,挥挥手,将碎了一地的酒杯残尽数送入亚空间,向震旦人抬手示意。
“我不自量力,敢放虚言:部落治下,各族平等,因材施艺;无有种族仇杀、隔离、歧视之祸;自许若有机会大展拳脚,也能成就一番功业;但埃人与部落,分属外族,我心可,民不可;民心可,我心难可。”
“两国之异,何其大也,如今结为兄弟之盟,乃是盗贼蜂起遍地狼烟之故,部落为抗绿皮,与埃人结盟,盟成则生死与共;但毕竟分属不同,来日驱逐绿皮恢复河山,我自率军返匹娜,埃人国事家事,自然该由埃人自理.......”
就和张无季自称自己是“一介商旅”艾尔根本不信那样。
他说的这话艾尔自己估计张无季也不信。
不过没关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说一些自己,和在场的其他人都根本不信,心底甚至嗤之以鼻的场面话、谎话假话大话,是政治,也是维系规则的一张皮。
艾尔不可能当着外人,甚至是那些已经和他有床底之好,拜服在男孩大鸟之下欲仙欲死的埃斯塔利亚女人的面亲口说出:早欲全取埃国之类的话。
哪怕,哪怕微乎其微的出现意外的风险他也尽可能的规避。
更不用说他到现在甚至无法摸清忽然登门拜访的这伙震旦人来历,只知道其是在玛格丽塔的一家似乎背后有神龙帝国朝廷背景的会馆贸易据点,人数不多但非常精悍,在玛格丽塔保卫战中出了大力,在玛城议会陷入内乱的时候还帮助议会尽快做出抉择,以免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前后拉锯白白丧失力量。
艾尔一开始还以为他们是想润,来求援或者为自己、某些势力牵桥搭线的———艾尔似乎是个震旦通,喜欢震旦不是什么秘密。
迦拉兹人献女的时候就专门找了个有过震旦经历的人来配合艾尔cos,后面被其收入军中做为文工队的干部。
所以借助张无季等人这个半官方的震旦身份。
但事情的走向超过了艾尔的预料,来人似乎只是单纯的来和他闲聊———同时,也像是在观察艾尔。
但差不多都到了告辞之前,像是无心的一番感慨戳破了艾尔现在阶段最不想暴露到外界的秘密,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仔细一想,如果来的是个埃斯塔利亚土著,向艾尔揭露自己已经看透艾尔的做法和目的,那可能性只有:
一,和古书里那种来投靠的人一样,开口要语出惊人,“明公大难临头尚不知!”然后得主人惊呼“先生何以教我?”于是问策于贤,抵足而眠,秉烛夜谈巴拉巴拉.......
二,就是威胁了。
“我们已经看穿了你的目的,但因为目前统一战线的需要所以不能把事情闹大,这样分则两害,警告一下你,别打坏主意嗷!”
这要是前一种,艾尔绝不吝啬将来人留下来,重金高位犒之,拉拢之,监视之.......但要是后者,他也许同样也会先虚与委蛇,然后疯狂挖掘直到掌握大概情况和超过五层把握后直接雷霆一击发动斩首偷袭。
至于后果.......
再把事情栽到海盗头上嘛,反正那群人渣已经天怒人怨十恶不赦了,再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