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蕾斯汀看着地图，颦眉道：“矮人太自信了，对还未了解的敌人......这不是一件好事。”
“必须做好应对意外的准备。”
经历过埃斯塔利亚之事后，塞蕾斯汀对很多事都异常警惕，并会考虑这其中是否会有什么其他的威胁，或是反转。
这方面倒是和艾尔很像。
未虑胜，先虑败。
“只要永恒峰的援兵不出意外，那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莱茵倒是觉得以当前的情况来说，双方在实力上就有绝对的差距。
如果野战的话或许会有不少麻烦，但绿皮选择了围城，还是海门关这样一座无比坚固的要塞。
海门关只有陷落和守住两种情况，正常情况下大概率是后者，围城攻坚的绿皮必然会受到极大的损失，他们合兵一处之后开向海门关，保守考虑解围应该夜不成问题。
如果出现了几乎万分之一的概率，海门关沦陷的话，那一切战略计划都要推倒重来，当面的那支敌军很可能是绿皮的主力，或是又一支从蛮荒中冲出的文明灾厄。
“国内出现了些状况，下一批援兵，最快也要两个月之后才能到......”
两人谈论了一阵关于战略上的计划和看法，你一言我一语，却又忽然齐齐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一阵，莱茵见塞蕾斯汀表情平静，才忍不住开口道：“为了防止影响士气，我已经授意他们不要向外透露了。”
“边陲城那边的储备物资亏空严重，我们出征的补给是当地那些人想尽办法凑出来的，要供应后面的军队绝无可能。”
“元老院那边有人借此掀起弹劾案，要求整顿，审查各地储备情况，防止有贪腐行为因为战事得到遮掩。”
“部队因此被耽搁下来......天衣无缝，都对上了。”
他苦笑一声。
亏空是真的。
帝国承平日久，多少年没打过大战了。
地方军制早就已经开烂了，民兵和大部分省军已经糜烂的不成样子，只有边防军和直属于各个选帝侯、帝国的直辖常备军团还有能支撑起这个老大帝国牌面的实力。
反正如今贪污腐败也不怕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各种稀奇古怪的野兽、绿皮、亡灵；打北来的混沌、北佬把自己头砍去堆京观，或是战时被砍了祭旗。
各地的战备、仓储基本上都成了硕鼠们吃的膘肥体壮的油罐，只是以前没有战事，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有不少传统的帝国名门、勋贵家族也在靠这些生意发财呢，没人会想不开去查账。
平时到也算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真遇到战事了，那也没办法，砍人头是免不了的，否则影响就太恶劣了，这种情况下撞到枪口上来的，或打或杀，大伙也都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战争作为国家头等大事，没人对此置喙。
但显然国内有人在故意在把这件事的影响闹大。
查账是耽误军事的理由吗？
就是迟个十天半个月的，搞不好海门关就没了！
矮人一看你们说好的支援，折腾这么久就派了支万把人的部队过来，后面的大军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囤兵不动了......那不破防才怪，仇恨之书上横竖要记几笔。
边陲城没粮，艾维领、穆特领、索尔领———甚至就是希尔瓦尼亚的死人那边还能没物资吗？！
这还是就近找，往远了的话，北边的斯提尔领、更北边塔拉贝克领一贯都是帝国的农业大省，塔拉贝海姆的物资全速南调到艾维海姆都用不了一个月！
简直是......
“呼.....”莱茵吐出一口浊气，心中郁闷无比，跟着塞蕾斯汀一起率兵南下，越过黑火隘口，千里驰援盟友的精神气自从到了恶地，想到很多东西之后越发颓唐了。
他望着堂姐，目光闪烁着：“他们真的敢这样，真的......西格玛！”他哀嚎了一声，诵出神皇的圣名，往常在战场上，一切死地中都能给予其虔信者无穷力量的圣名，却根本无法改变无力的当下。
一整个精锐的万人团啊......
这支军队要是在阿尔道夫，搞政变都不是没有可能的———说不定也就是处于这种忧虑，远征军入恶地以来情况才会愈发的......
但就在他们什么都没做，甚至连念头都没有，真要发生这种事搞不好他们是第一批拿起刀剑护道卫国，前仆后继的情况下，只是大人物们觉得有这种“可能”，就宁愿冒着可能延误战机的情况，也要制造让这支军团以可能悄无声息，可能悲壮，反正不让血沾道任何一个大人物手的方式，在恶地迎来他们的结局。
在过去莱茵想都不敢想。
而塞蕾斯汀却对此似乎并无任何触动。
她只是按了按莱茵的头，揉了揉那一头并不安分的短发，道：“我选择来瓦列卡要塞还有一个目的。”
“现在比起国内，矮人反而是值得‘信赖’的对象。”
“如果没有援军，我们的力量不足，就可以合理的附属在矮人的军制之下，他们至少不会把远征军往死地送。”
“很多事，不管是国内的命令也好，指挥也罢，实在过分的话，也可以通过矮人进行周旋。”
她吸了口气，心里默念着西格玛的经文，继续道：“暂时没有援兵，也好，如果来了一位资历深厚的将军、元帅，他对远征军下了一个无法完成的，可能是必死的命令，比如让我们绕过海门关，去收复永望堡，南下建立哨站......”说到这，塞蕾斯汀忽然顿了顿。
她想到那个崽子现在就在南方。
“听还是不听？”她很快继续把注意力集中在当下，反问莱茵。
“他们，这支军队中的绝大部分人肯定会义无反顾的执行命令，因为他们是虔诚的信徒，忠诚的战士———甚至你和我，我们这段时间对国内情况的猜测和推断，可能都是完全错误的臆想。”
“没有任何实际证据能证明，从宫廷到元老院，再到大公会议，确实有一些人想要对清除回归派的势力，首先就是这支受他们影响很深的远征军。”
“借刀杀人，用绿皮的屠刀，兵不沾血的解决敌人。”塞蕾斯汀感慨道：“既不用背负恶名，还能除去一大对手，当初的‘他’在埃斯塔利亚就是这么做的，我是前两天才想明白这件事。”
莱茵心中瞬间惊惧万分。
一边惊讶于塞蕾斯汀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一边又想到“那个人”。
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