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冷 作品

第424章 盘问

五月的天气,时而炎热,时而沉闷,时而暴雨,时而烈阳,正如这沉闷的天下,纷乱的江湖一般。

伊宁渐渐的醒过来了,她在这么多人的帮助之下,终于是迈过了这道鬼门关。可是让她活过来的代价,却不是一般的大……

“姐……你终于醒了。”

沈青的声音自她耳旁传来,她转动眼珠,一下就看见了坐在榻前泪流不止的沈青。

“青儿……”

沈青露出一丝苦笑,她悲喜交加,既为伊宁渡过难关而喜,也为那些付出代价之人而悲……

伊宁试着坐起来,沈青帮了她一下,扶着她坐起,用软枕垫在她后背。伊宁感受着体内的变化,神色一变:“我这是,谁救我的?为什么我体内有如此力量?”

沈青依然流着泪,抿唇道:“姐,是大家,是大家齐心协力,救了你……”

“大家?”

沈青点头,泪水依然哗啦啦的流,根本就止不住。

伊宁察觉到了沈青神色有异,便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其他人呢?”

沈青低头抹泪,一句话都不说,伊宁也不坐了,掀开被子就朝外边走,全不顾自己只穿了一件素衫。到了外边,她随手抓住守在门口的一个卫兵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个卫兵道:“伊帅……度然大师他……”

“老和尚?老和尚人呢?”伊宁大声问道。

卫兵低头不语,也流出了眼泪来……

伊宁松开那卫兵,在府中搜索了起来,很快她就找到了老和尚的房间,只见好多人围在那房间门口,低头谈论着什么。

“老和尚在哪里?”

随着伊宁的这一生喊,众人纷纷回头,林澈流着眼泪道:“大小姐,你终于醒了……”

“老和尚怎么了?”伊宁大声问道。

林澈指了指房间里头,一言不发,伊宁大步迈起,一下就冲到了房间内,看见了闭上了眼睛躺在榻上的度然。

当伊宁看着度然那张苍老的脸时,一双丹凤眼里已经满是震惊之色。只见这张脸,苍白无血色,皮肤褶皱如枯树皮,雪白的眉毛,稀稀拉拉;长长的苍髯,毫无光泽;额头黯淡,皱纹如痕,俨然一副人之将死模样……

伊宁缓缓俯身,一手探在了度然的鼻孔之处,发现他气若游丝,再一把脉,又发现他脉象虚弱,已经没了半点功力……

“老和尚,你醒醒,看看我啊!”伊宁朝度然呼唤了起来。

度然仍然闭着眼,伊宁将真元渡入他脉门,半晌之后,度然总算是睁开了眼。

睁开了眼的度然,看着坐在他身边的伊宁,勉强咧嘴一笑:“伊宁施主……”

“老和尚……”伊宁心头一酸,一滴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老衲……老衲不欠你钱了……”度然仍然是这句话。

“不欠了……”伊宁不断点头。

“老衲……老衲很快就要去见牛鼻子了……牛鼻子应该很想我吧……”度然又喃喃道。

他口中的牛鼻子自然是好友汪澄了。

“不要去那么早,再陪陪我好不好?”伊宁说着,用手摸了摸他的光头,再次落泪。

“再陪陪你?老衲也想啊……”

“我给你钱好不好?再给你一万两怎么样?”伊宁勉强挤出一丝丝笑意。

“嗯……一万两吗……”度然也笑了起来。

“对,一万两不够就两万两……两万两不够就五万两……”

“你干脆用银子给老衲做个墓得了……”度然咧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要是活下来,我用金子给你做都行!”伊宁说道。

“那老衲就先不去见牛鼻子了……扶我起来……咳咳……”

度然说罢就挣扎起身体来,伊宁忙将他扶着坐起。坐起之后的度然,长叹了一口气,又念道:“伊宁啊……你知道老衲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

“是什么?”伊宁问道。

度然看向伊宁,一脸凝重:“是你啊……三十多了,还没成个家……”

伊宁神色一滞,眼神有些躲闪起来,默默的低下了头。

“你第一次到西山寺的时候,才十三岁……老衲是看着你长大的……”度然念着,缓缓抬头,眼神迷离,“真是怀念那个时候啊……没有纷争,没有战火,有的只是调皮的小丫头,老是跑西山寺来捣乱……”

“怎么老揭我短呢……”伊宁嘀咕了一句。

“你还摸老衲的光头呢!老衲啊……老衲这辈子,这光头,就只有你摸过……我两个师兄都……咳咳……”度然说到激动之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伊宁连忙给他拍背,给他捋顺气,度然咳嗽了一阵过后,又念道:“看在银子的份上,摸光头的事就算了……老衲原谅你……”

伊宁苦笑一下,没有做声了。

“人生真短……不过能遇上你这种调皮的小丫头,老衲很开心……不枉此生了……”

伊宁打断道:“行了,好好养着,该吃饭吃饭,该喝茶喝茶,该念经念经,老说这些干什么?”

可伊宁说着,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又流了下来,她攥着度然那枯槁般的手臂,心中悲痛不已。老和尚,已经油尽灯枯,没多久可活了……

“那行,你再给我去做顿饺子吧……”度然露出笑意道。

“好……”

“不要放肉,老衲不是牛鼻子……”

“就要放肉……”

“你……行行行,你放你放,最好放五花肉。”

“好……”

伊宁说着,继续给度然度入真元,然后就准备起身,度然忽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又念道:“等我吃完这顿,送我回少林好不好?”

“回那里做什么?”伊宁问道。

“落叶归根……”

伊宁听着这四个字,顿时鼻子一酸,眼泪汪汪直流,嘴唇颤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哭什么哭啊,老衲还没死呢……”

度然伸出另一只手,想给伊宁擦眼泪,可是伊宁别过了头去,有些生气道:“我不送!你说好了要住在我这里的!你在紫荆关说好了的……”

“这么大了还这么孩子气……”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

“行了行了,老衲要吃饺子,你快点弄去!”度然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道。

“嗯……我这就去!你好好躺着,不要胡思乱想……”

度然笑着点头,放下了伊宁的手,伊宁抹了一把眼眶,朝外走去……

出了房门的伊宁,再也止不住泪水,放声大哭了起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也没有长生不死的人,相逢相聚总是短暂,离别终是结局……

度然,生命已然无多。

跑去厨房做饺子的伊宁,很快又知道了林萍为了救她,也失去了一身功力的消息……她伤感不已,这个丫头,知恩图报,用这种方式来报答了自己当初在东杨岭的搭救之恩……

除此之外,还有龙骁……

三晋之地的豪杰们,也尽他们所能,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善良的人们,从来不会忘记英雄,而真正的英雄,正是为了保护那些善良之人而生的!

五月,注定是个不寻常的月份,江湖上风起云涌,朝廷里波云诡谲。人与人之间互相猜测着,互相提防着,也互相算计着。

五月二十一,京城。

许右卿终于是回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京城。

他在关西待了好几个月,受尽了那帮丘八带给他的委屈。他怀念着自己那豪华的府邸,温暖的软榻,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品不完的五湖香茗……

“圣上有旨,宣许右卿、沈青速速入宫觐见!”

“臣,遵旨!”

刚到京城城门口的许右卿,就被宣旨的太监截住了,皇帝想他可想的要命呢!

可是当许右卿接旨起身后,那宣旨的太监问道:“沈青呢?”

许右卿不作声了,旁边的王钦道:“沈青在洛阳孟津的时候,就被伊宁手下人给带走了!那伊宁的人根本不讲道理,他们可能要反了!”

“有这事?”传旨的太监惊讶不已。

“是啊,请容我速速告知圣上!”王钦道。

“知道了,王大人,你就去歇着吧,现在圣上只让许大人觐见。”那太监对王钦挥了挥手。

许右卿怀着忐忑的心,跟随着宣旨的太监进了宫,很快就见到了皇帝。而皇帝也很快得知了沈青被伊宁的人马带走一事。

御书房内,皇帝打量着眼前这个消瘦了不少的当世大儒,看着他那脸上褶起的皱纹,有些凌乱的头发胡须,一套不太合身的长袍,不由撇了撇嘴。

“许爱卿,关西之行,辛苦你了。”皇帝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暂时没提沈青那事。

“为圣上分忧,乃臣的本分!”许右卿跪地答道。

皇帝看向许右卿的眼光有些冷,他甚至都没喊平身,就继续问道:“许爱卿,你之前那封奏疏所言,都是真的吗?”

“回圣上……有,有些瑕疵……”许右卿皱了下眉,他知道,如果说真的皇帝一定不信。

“什么瑕疵?”皇帝眼光更冷了。

“圣上……臣有罪!请圣上降罪!”许右卿伏地磕起了头来。

“没事磕头干什么?说来!”皇帝有些生气了。

许右卿想了想,于是说了:“圣上,臣有渎职之罪!臣畏惧回部人,在西安府停留不前,让沈青跟顾章和在湟州陷入了苦战……后来,臣在西安府遭遇了刺客,是董昭救了臣……可臣在董昭的劝说之下,仍然不愿往西,然后臣……臣……”

“你是被董昭挟持着去关西的,对吗?”皇帝问了出来。

“对……”许右卿声音都发颤了……

不过,这在皇帝眼中,才是正常的,所谓最好的谎言,就是九真一假!而这,也是他跟董昭合谋过的……

“哼!果然如此!”皇帝点点头,许右卿跟董昭两人所说的居然对上了。

“请圣上治罪!下狱也好,罢官也好,臣都毫无怨言!”许右卿再度磕头道。

“算了……”皇帝拉长嗓音,“仗都打完了,还治什么罪啊?”

可许右卿却道:“圣上,臣本事低微,若非董昭与沈青等人冒死抵御回部人,只怕关西早已不保!纵然圣上不怪罪,臣也愧立于朝堂之上,臣在此请辞,请圣上将臣贬黜,贬为庶民!”

许右卿的话让皇帝双眼一眯:“怎么?你也想离朕而去?”

“这……圣上,臣实在是无能啊,留在朝廷之上,只会有负圣上重托啊!”许右卿太想离开此处了。

他看的很明白,皇帝与伊宁之间的斗争已无法避免,他可不愿意夹在中间被夹成肉馅,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来。

自退,也即是自保!

“许右卿!你是该论罪!但是,朕绝不会放你离去!你想都别想!”皇帝气呼呼道。

许右卿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皇帝很生气,后果却一点都不严重,因为许右卿毕竟是他老丈人,他还能斩了他不成?但是许右卿想辞官做富家翁,那就别想了!凭什么皇帝要天天劳碌,你却不问世事当富家翁,守着你五万多亩良田安养天年?

世上有这种好事?

皇帝生气极了,可他忽然想起一事来,斜着眼看向许右卿:“许右卿,你奏疏上说,那田然,是刺杀你的刺客?”

许右卿心中一颤,好嘛,果然是问这个来了……但好在他早有准备。

“是!圣上,那田然武功高强,杀了韦珪跟方回……”许右卿弱弱道。

“那朕问你,那田然长得什么模样?”皇帝开始发问了。

许右卿是见过田然的画像的,他有条不紊道:“田然年纪大概五十多,眼尖额窄,唇薄颔长,一脸凶相……”

皇帝听着这话心头一震,许右卿说的居然对上了?难不成这田然真的是发了失心疯,去刺杀许右卿了?可他跟许右卿哪来的仇怨啊?

皇帝想不通。

“臣也不知为何……他自称田然,说臣害死了他爹田攸……”许右卿又补充道。

“荒唐!”皇帝骂出了两个字来,可他除了想到这两个字也想不到别的了……

死无对证,这事已经没法查了。

许右卿回答的没毛病,好像真的就见过田然的样子一般,让皇帝沉默了。

接着,皇帝又问起了关西的其他事,许右卿都一一作答了,答的也算让皇帝颇为满意……但是皇帝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御书房门外大喊了起来:“齐宣!”

齐宣很快就进来了。

许右卿不知皇帝何意,抬头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齐宣。

“给许右卿把脉!”皇帝对齐宣下令道。

齐宣立马给许右卿把起脉来,把完之后,齐宣答道:“圣上,许大人身体不错……”

“他没被人下毒吗?”皇帝问了起来。

齐宣摇头:“并未有中毒迹象。”

皇帝怔了怔,可他的疑心病哪里是这么好治的,他又朝门外喊道:“来人!”

随着皇帝又一声喊,进来的是宿卫头子宫图。皇帝给宫图使了个眼色,宫图会意,立即就给许右卿把起脉来。把完之后,宫图也摇了摇头:“圣上,许大人不曾有中毒迹象。”

皇帝这才相信了。

可齐宣看在眼里,凉在心里,皇帝这是连他都不信了吗?果然是个凉薄之君啊。

正当皇帝再次思索的时候,外边又有了声音:“圣上,王钦求见!”

王钦就是给许右卿一起回来的宣旨官,由于皇帝在城门口只下诏让许右卿求见,故而他就被晾到了一边了。但是王钦在孟津河边挨了马成一顿毒打,他岂能不诉委屈?

“叫他进来!”皇帝不假思索道。

很快,脸上淤肿未消的王钦就跑了进来,他进来之后便大喊道:“圣上,那伊宁要反了啊!”

皇帝一脸怒意:“你是想说沈青被她的人带走一事吗?”

“正是啊,圣上,您看臣这脸啊……”王钦指着自己那脸,“臣在洛阳孟津的时候,遇上了北镇军的骑兵,那些骑兵将沈青给带走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还打了我们一顿!”

王钦委屈极了,哭诉了起来。

皇帝脸色沉了下来,这伊宁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仅抢人,还打他的人,难道真要跟他斗到底不成?

一旁的许右卿慌了,齐宣跟宫图则立马退到了御书房之外,因为他们都知道,皇帝,又要发火了……

果不其然,皇帝听完王钦的话,立马就看向了许右卿:“许爱卿,你说说,那北镇军的骑兵,为什么就打他们,不打你?”

“这……这……”许右卿想不出理由来,一下子结巴了。

“说!”皇帝吼了起来。

许右卿浑身一震,仓促道:“可能,可能是臣……臣没惹他们吧……”

“好一个没惹他们?”皇帝冷哼一声,“照许爱卿你的意思,那就是王钦惹了他们了?”

许右卿闭上了嘴,这个时候,他说什么都是错的……

“圣上……”王钦又哭诉了起来,“那帮丘八,呼啸而来,说是要带走沈青,要沈青回家。臣于是就拿出了圣旨,让他们跪下……然后他们就把圣旨扔了,然后,然后……”

“朕没问你!你给朕闭嘴!”皇帝破口骂了起来。

王钦悻悻闭上了嘴。

皇帝看着许右卿,仍是那句话:“他们,为什么就打别人,不打你?你是不是跟他们有勾结?说!”

此刻,仍然跪在地上的许右卿连忙磕头如捣蒜,大声道:“圣上,臣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臣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啊……王大人挨打,臣也爱莫能助啊……”

“废物!废物!你们都是废物!”暴躁的皇帝再度伸手,抓起龙案上的砚台,就要砸人,可手提起到一半,他又顿住了……

上一个周苗已经被他砸成了傻子,如今天天在府中玩泥巴,啃木头,万一这许右卿也被砸成了傻子怎么办呢?他女儿毕竟是皇后啊……

“圣上,请让臣下诏狱吧,您不要气坏了龙体啊!”许右卿猛的磕起头来,磕的“梆梆”直响,头都磕出血了。

眼看许右卿这般作态,皇帝终是放下了手中的砚台。

“你先回去吧……让朕好好想想……”皇帝一脸无奈的挥了挥手。

许右卿如蒙大赦,立马就谢恩跑了,王钦也起身想走,可却被皇帝叫住了。

“朕可没叫你走!”皇帝冷冷看着王钦,眼中几乎都要冒出了火星子来了。

“圣上……”

“你回来的时候,是不是逢人就说伊宁要反?”皇帝质问道。

“这……”王钦神色一怔,他好像确实是这么干的……

“闭好你的臭嘴,回去好好反省,再敢乱嚼舌头,朕扒了你的皮!”皇帝冷冷道。

“是是是……”

王钦连忙连滚带爬的跑了……

当这些人走后,皇帝又趴在龙案上思索了起来,按理说,他早该料到这一切的。自己在京城囚禁了那么多人,伊宁怎会不知?她又怎么可能让沈青回到京城这个牢笼呢?

当然不会了!抢也得把沈青抢回去啊!

可是许右卿,许右卿这人到底是不是跟他们有勾结呢?

还有,田然的死……

一切的一切,对于皇帝来说,还是个迷……

皇帝忧心忡忡起来,这几天,为了京城的那桩案子,他把自家宿卫都查了个遍。宿卫们本就是千挑万选的,身份自然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什么都没查出来,但这就让他更不安了。

可怕的恰恰不是不是查出来了什么,而是出了事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恰如年初的圣女案一样,夏锁司的司徒贤查了几个月,至今,都不知道圣女在哪……

此外,还有消失的龙骁,离奇死亡的殷奇跟于凤……

皇帝忽然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曾经掌控着这个天下,可如今,他还能掌控多少呢?多少东西在悄然之间,已经从他的指缝中流失了,又是怎么流失的呢?

皇帝陷入了迷茫之中,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他的心,已经乱了……

就在皇帝盘问许右卿的时候,南边的南岩,也开始了盘问。

被抓到了南岩的宿卫头子樊宝,可就没许右卿那么好运了。

“祝大夫,给他上痒药!”挺着大肚子的白梨大声道,她看着眼前这个龅牙的宿卫头子,杏眼里满是怒火!

“好嘞!”祝庆之马上就去准备痒药了。

“来呀,上刑是不是啊?你当你樊爷爷怕这些?你爷爷我可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一身狼狈的樊宝朝白梨大声喊道。

“等会希望你还能嘴硬!”白梨狠狠的瞪了樊宝一眼,随后便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祝庆之很快调制好了痒药,将痒药倒在了樊宝身上,樊宝很快脸色大变,被绑住手脚的他浑身抖索了起来!

“啊啊啊!痒啊!痒死我了!”樊宝大声喊着,这痒可比痛难受的多了,而且他被绑住了四肢,根本就没法去挠,只得像条虫子一般,疯狂的扭着……

“说!你们都派了多少人?是不是也派人去抓秦异了?”白梨大声问道。

“我不会说的……杀了我啊!”樊宝还想当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犹然大吼道。

“是吗?”白梨看向了祝庆之。

祝庆之又明白了,很快就弄来一杯蜜水,泼在了樊宝的脸上,随后又弄来一小瓶的蚂蚁,将蚂蚁倒在了樊宝头发之上。蚂蚁当然是喜欢蜜水的,很快就爬到樊宝脸上啃咬了起来……

“呃啊!你们……你们这些狗贼……”樊宝大喊大叫,这种刑罚,可比牢狱里的狠多了。

“我们江湖中人,做事就是如此!你若说了,我么那就给你个痛快,你若不说,我们就让你受尽折磨到死!”白梨如是说道。

又痒又痛的樊宝拼命挣扎着,可就算他铁骨铮铮,也难抵这蚀骨之痒……

一个时辰后,铁骨铮铮的樊宝败下了阵来。

“呃啊!我说……我说……”

樊宝于是痛痛快快的交待了起来……

他们三路人马,分别是去抓程欢,秦异,秋行风的。胡蛰已经抓了程欢得手了,而他抓了秋行风失手了,至于另一个去抓秦异的宿卫头子洪适,也应该到岭南了……

不仅如此,樊宝还交待了秦异怀孕一事。

“秦异,真的怀孕了?”白梨有些不敢相信。

“春纺司的女人,怀了孕,都得死……这是枢机院的规矩……”樊宝耷拉着脑袋念道。

“诅咒谁呢?”白梨站起身,“老娘也曾是春纺司的人,如今我都快生了!”

樊宝看着白梨的大肚子,冷冷一笑:“呵呵呵呵……你是快生了不假,只是,你这孩子,恐怕见不到他父亲了……”

“啪!”

白梨当场一个耳刮子扇了过去,扇的樊宝脑袋一偏,吐了口血。

樊宝狞笑起来:“等程欢入了京,你们做过的事就会被圣上知道,到时候,你家董昭,只有死路一条!”

“放你妈的狗屁!你居然敢诅咒我昭哥!我弄死你!”白梨大怒,一下拔出了剑。

“弄死我啊!来啊!老子回不去京城,时间一久,圣上就会知晓,到时候,他就会派大军前来,将你们通通杀光!”樊宝龇着龅牙大喊,又当起了铁骨铮铮的好汉来。

正当白梨准备动手时,秋行风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白梨,且休计较这个,为今之计,是想想怎么救秦异。”

白梨回头,看着秋行风:“风叔,怎么救啊?岭南我们不熟悉啊……”

推着秋行风的颜清道:“只能……只能看黎辉的了……”

“哈哈哈哈……你们可别低估了我们宿卫的实力,你们救得了秋行风,可秦异必死无疑!”樊宝嘲讽了起来。

众人闻言,脸色纷纷冷了下来……

秦异,能渡过这一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