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起初是想反悔的。
毕竟在场的人,难道还有人敢对他的决定提出异议不成?自打脸就自打脸,他是天子没人敢当面笑话他。
但是那宫妃听到他的话后惊呆了,大声追问是真的吗。因为过于激动,声音太尖锐,吸引来了不远处巡逻的侍卫。
此地偏僻,更容易藏匿危险分子,是以侍卫们时常在这类地方搜查。正巧撞上这样的场景,委实算不上是运气原因。
当时夏帝的脸涨得通红。
看不懂眼色的侍卫队长还在追问发生了什么事,但凭陛下吩咐。陛下只希望他赶紧走,别来瞎掺和。
修改器的力量到底是巨大的。
夏帝金口玉言说赐婚,那就必须赐,不能反悔。除非超过了一个时辰的时限,但夏帝回御书房的速度太快,完全没能等到效果过去。
一回到御书房,他就鬼使神差地提笔写下了那封诏书发下去。
诏书一发,事情就瞒不住了。
局势到了这个地步,夏帝除了咬牙接受没有别的选择。君无戏言,何况还下发了诏书。
为了不成为笑柄,夏帝只好接受了众人夸他心胸宽广的说辞。
扶苏回到阁内便道:
“夏帝还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
出门去御花园,偶遇他儿子鞭挞太监。出门去打野战,偶遇他宫妃抱怨他强抢民女。
秦政听他还说风凉话,笑着敲了敲他额头,示意他少说两句。
扶苏已经开始期待起新乐子来:
“我记得每年冬月夏帝过生辰的时候,宫里都要举办万寿节的宴会。”
夏帝这个人遗传了他亲爹,有点好大喜功的毛病。没有功劳给他庆祝的时候,也就只能庆祝庆祝生辰了。
所以每年的万寿节都办得很隆重,遇到逢九的年岁,还要更隆重些。
今年恰好是夏帝的三十九岁。
虽然是三十九的生辰,却不会称九,而是称十。因为有些时期讲究满则招损,所以整十的时候不好大办,何况古人本就喜欢算虚岁。
扶苏他们位面没这个顾忌,毕竟是同人文位面,很多习惯走的是现代年轻人的偏好。
但夏帝还是很坚持的。
宫中为着这个“陛下的四十大寿”提前做足了准备,尤其是夏帝已经准备好等四十之后大展拳脚,再跟三国开战一场了。
当然,目前计划有变。
夏帝翻了翻两国质子的资料:
“这秦国质子还有培养的价值,渊国这个就有些多余了。”
丞相劝说道:
“陛下此言差矣。秦国乖觉,肯接受我大夏这个宗主国指派去的新王,自然是件好事。那渊国不听话,若是抗拒指派,不正好作为发兵的借口?”
夏帝一想也是:
“可等他们长成还要多年……不如这样,叫两国立质子为太子。若是不肯,我大夏即刻发兵。”
丞相拱手称赞:
“陛下英明。”
夏帝眼里闪过一丝精芒
:
“秦国既然乖乖顺从,那就让朕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乖顺。若在朕攻打渊国与蛮国的时候出兵支援,哼。”
自然不可能秦王装乖,夏帝就立刻相信了。他一直在冷冷地审视着这些别国之人,耐心地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丞相深以为然:
“此前攻不下三国,便是因为他们守望相助。如今秦国退出联盟,渊国与蛮国绝无可能抵挡住我大夏精锐。”
尤其是秦国正好处在中间,往北连接北蛮,朝南接壤南渊。拉拢了秦国,南北就很难联合在一起,共同抵御夏国了。
秦阁中,父子俩也在商量战事。
此界的地理情况和华夏大体是一致的。
秦国的地盘和历史上的大秦差不多,陇西、关中与巴蜀。
蛮国占据了广袤的草原,是由类似匈奴人的蛮族组建的国家。
渊国则手握长江流域和珠江流域,西南、两广、浙闽和湘赣,是他们的地盘。
剩下的全是夏国地界,也难怪夏国如此得意,其中山东、江苏和辽东是他们从海国抢的。
海国占地面积最小,却十分富庶,再加上无险可守,第一个被吞并不足为奇。
毕竟海国可不像以前的齐国那样,努力发展军事力量,中原和北境又有燕国与韩赵魏四国牵制。这里的四国之地几乎都归所有夏国所有,海国拿什么抵抗?
扶苏分析:
“夏国先帝灭海之后便觉得其余三国不足为虑,应当是认定三地不如夏国富足,乃是四夷之地。”
夏国自己手握良田无数和充足的人口,其他地方比不了。南方瘴气导致疾病丛生,西边偏居一隅基础条件差,北边的蛮族随便打打都能打赢。
就像春秋战国那会儿,大秦还没修都江堰和郑国渠,北边的匈奴也没有威胁,南边楚国的富庶之地则并非湘赣而是它们北边的鄂皖。
然而鄂皖现在是夏国的地盘,补偿给渊国的是更难的百越。
秦政颔首:
“先帝还是有一定军事眼光的。”
扶苏被逗笑了:
“阿父,你又嘲讽人家。”
先帝有一定的军事眼光,不就是在说今上没什么眼光吗?
十多年前夏国攻打三国的经历,那叫一个生动有趣。
很少能用生动有趣来形容打仗。
夏国先去打了他们觉得是最好捏的秦国,但是秦国经历了之前十几年的杯弓蛇影,早就警惕起来了。
说真的,扶苏还是理解不了,为什么夏国能干出连续17年对外宣称要灭绝三国,结果一直没出兵的事情。
反正三国为此可是努力了17年。
或者说秦国为此努力发展了17年。
这17年里愣是紧赶慢赶把巴蜀和关中的水利给它修了,就为了备战灭国危机。
北边的蛮国还好点。
大概是想着自己大不了就四散去草原各地,你夏国还真能一寸寸搜寻草原把我们都杀光吗?
所以蛮国刚开始紧张了一
阵,后头就正常操练兵马了,顶多强度比之前高了些。
南边的渊国比较离谱。
它们属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的典范,同样是狼来了故事的深切受害者。
第一个五年,渊国紧急戒备,努力练兵。第二个五年,有点懈怠了,但还是没敢彻底放松。第三个五年,怀疑夏国在说大话,训练慢慢就没那么认真了。最后两年,彻底摆烂不训了。
结果就是夏国突然发兵攻打秦国,秦国积极应战。虽然时常战败退让,却卡住了函谷关天险,没让夏国进来占便宜。
夏国一看秦国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干脆扭头去打渊国。渊国着急忙慌地接下了攻击,刚开始节节败退,直到他们也开始学习秦国龟缩。
秦国有天险,他们也有啊!
作为渊国门户的湘赣两地,都是四面环山的地界。把控住要紧的关隘,还是有一定抵抗能力的。
哪怕不如关中那么高枕无忧,也比其他地方好。昔年海国所在地如果有这个地理条件,也不至于轻易被灭了。
夏国只能试图从浙地突破,然后发现突破了浙地也没用。浙地往西打赣地照样是连绵山脉,浙地往南打闽地简直是自讨苦吃。
闽地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中原啃不下的肥肉,可没那么好占。
渊国差点翻车,回去就开始苦练兵马,再不敢随意懈怠了。
最后夏国又去打蛮国,然后找都找不到蛮国人跑去了哪里。他们逐水草而居,少数的一些城池都在大漠深处,进去就迷路。
第一次进攻以失败告终。
休整了两年夏帝又卷土重来,这次他认真研究过后,发现渊国才是真正好欺负的。打渊国不用想办法突破函谷关,也不用努力学习草原认路。
渊国那点子天险,努努力还是能相对轻松啃下来的。至少和函谷关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渊国发现有点挡不住了,就去找秦国支援。
两边通过巴蜀和黔中眉来眼去,互相交换物资。秦国再结合渊国给的消息,从夏军背后的武关出击,痛击夏军的屁股,把夏军又给打了回去。
秦国和渊国也算是“互为掎角之势()?()”
了,不断支援打配合,夏国迟迟无法攻克任何一方。
每当这个时候,蛮国就会南下,抢一波夏国北境的粮草物资。
夏国越打越觉得吃亏。
打了几年,一点成果没有,倒亏不少军备粮饷,还要被蛮族那头抢劫。所以夏帝才选择暂时休战,想把战斗力提一提,再去打。
扶苏有些疑惑:
“光是练兵吗?没听说夏国有什么特别厉害会练兵的名将啊??()?[(.)]??*?*??()?()”
秦政思考过这个问题:
“练兵是一方面,或许也是想改进一下攻城利器。另有一点,他或许想麻痹三国。()?()”
当初渊国就是因为轻敌大意差点酿成祸患,夏帝未必没有再复刻一次的想法。所以他这些年努力对外做出无心再战的模样,表面上好像真的堕落了。
扶苏摇了摇头:
“渊国和蛮国有没有上当不知道,大秦肯定没上当。”()?()
秦政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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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秦王要假意投诚。”()?()
不然秦国这样的刺头,夏国说什么都要先打它。()?()
现在秦国乖顺了,夏帝可能就会考虑不去强攻秦国。走培养新秦王的迂回路线,然后叫大夏一手培养出来的秦王主动献国。
双方都在博弈,就看谁技高一筹。
扶苏便笑了:
“无论夏帝相信或者不信秦国给出的态度,夏国在行动上已经放缓了对秦国的制约。以后想要再拾起来,重新研究针对秦国的战术和武器,还得再花费时间。”
夏国想让秦国懈怠,秦国没有。秦国想忽悠夏国先去研究针对别国的法子,夏国倒是很配合。
算下来,秦国小胜一筹。
随即,扶苏的眼珠子一转,起了点坏心思。
他凑到父亲耳边小声说:
“夏国先帝分明在励精图治,虽然花了15年才把海国这点地盘治理好是有点没用,可到底也是在认真治国。舆论却将先帝打为昏聩之君,说他骄傲自满耽于享乐,完全不管真相如何。”
秦政耐心听他诉说,没有打断。
扶苏继续往下:
“如今夏帝做的也是类似的事情,他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并不是真正没了野心放弃进取。他走上了先帝的老路,为何结局不能复刻先帝呢?”
秦政眼眸微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要夏帝死了,没人会去在意夏帝是不是真的不思进取。没有结果的蛰伏就是无效蛰伏,世人只会看到表面,然后骂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昏聩。
扶苏的舆论战实则是跟父亲学的,虽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却不代表秦政的水平不够。
他很快想到了造势之法:
“夏帝不是想麻痹三国?既如此,应当不会介意外界都传闻他是胸无大志的昏君吧?”
这可是符合夏帝计划的形势,夏帝只能选择接受,甚至还得捏着鼻子推波助澜。
当然,如果他没发现这里头的危机,单纯以为是自己的伪装有了成效,那就再好不过。
等到舆论抵达最高点——
扶苏和父亲对视一眼。
太子和二皇子年纪也大了,杀了夏帝他们两个肯定会争夺皇位。夏国陷入内乱,便是其他国家的发展之机。
秦政断言:
“二皇子不能继位。”
扶苏同时开口:
“二皇子放任不得。”
先让他们兄弟两个内斗去,这点内斗不至于直接导致夏国灭亡,顶多各国发兵占点便宜。
所以下一个国君人选还是很重要的,二皇子心眼多,精于算计,当上新帝后对三国有害无利。
还是让相对傻点的太子继位比较好。
秦政很快去信给外家。
说来也是巧,外家姓嬴。
父子两人当然不知道这姓是世界诞生时检测到秦政的姓氏顺便凑上去
的,还以为只是个巧合。()?()
甚至认为原主大名为秦正、外家嬴姓、是大秦公子这种种内容,都代表这个公子正原本就是另一个位面里的秦政自己。()?()
就像同为古代位面,男尊位面的某人随父姓叫张书,女尊位面的他随母姓叫李淑。()?()
有时候平行时空的自己可能并不完全和自己一模一样,存在着一些微小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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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政给嬴家传讯,希望秦国可以配合他的舆论计划。扶苏在里头添了几笔,学着父亲的字迹补了一些细节。
公子正的字迹竟也和秦政差不多,只是要更稚嫩许多。
秦政并不擅长更改字迹。
哪怕是自己以前的字,他也不太写得来。努力尝试了一下,还是不太能掩盖字里的锋芒。
秦政有些无奈地丢开笔:
“幸而有阿苏在。”
扶苏无论学哪个阶段的父亲笔迹都学得惟妙惟肖。
他还开了个玩笑:
“日后夏帝要是开始培养阿父,阿父去书房学习的课业莫不是都要我来代笔了?”
秦政揉了揉眉心:
“朕再练练。”
扶苏说的有道理,总不能一直叫儿子帮他写代笔。
他自己的成熟版字体实在过于出众,一看就充满了帝王之气,这个真得伪装一下。以后多的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动笔的机会,到那个时候可没有办法糊弄。
秦政只好开始苦练字迹。
别人都是往好了练,他是往差了模仿。虽然模仿出反而是件好事。
字写得不好,才符合质子的身份。公子正又没有名师教导,日常就是自己看看寻常闲书。
实际上书房里的书都是无关紧要的那种,公子正花钱也弄不来讲述治国道理的典籍。
幸好父子俩开挂,根本不用看书。
扶苏整日闲得没事就指点父亲学习怎么模仿旁人字迹。
这个也是有诀窍的,虽然掌握了诀窍之后,天赋不足也模仿不到十成十,但拿出去糊弄人也勉强凑合。
毕竟又不需要秦政去造假别人的字迹,这种事情扶苏自然会包揽。
扶苏吃着奶糕糕监督父亲练字:
“阿父你不要偷懒,我会盯着你的。”
秦政左手伸出话注意点,不许得寸进尺。
冬天是个贴膘的好时节。
瘦成骨头的幼崽稍稍胖了一点,胃口也变大了许多。秦政对自己的养崽能力非常满意,盘算着再过一两年应该就可以把儿子养得白白胖胖了。
碧月笑吟吟地走进来:
“公子,小公子,过几日便是万寿节了,尚衣局已将新制的衣裳送来,二位可要试一试合不合适?”
碧月会点改衣服的本事,所以并不着急这件事。不然肯定早早催促两人试衣服了,免得哪里要改的回头送回尚衣局却来不及办。
要知道宫里的尚衣局忙得很,这种时候肯定都在为
别的贵主折腾衣服()?(),
哪有空管他们这些质子。
秦政放下笔:
“拿来给我看看。”
碧月回头招呼小宫女碧星把衣服送进来()?(),
一大一小两套?[(.)]???.の.の?()?(),
没有换洗的。万一在宴上弄脏了()?(),
都不好换。
不过只有贵主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宫中贵主要维持住体面,衣服弄脏就得立刻换一套干净的。他们这样无人在意的质子就不同了,反正也是待在角落里的,没人会关心他们穿什么衣服。
虽然如此,秦政还是吩咐:
“给公子桑多备两套,他粗心大意,容易打湿衣服。”
秦政担忧儿子把食水洒在衣服上。
穿脏衣服倒不是大问题,重点是冬天里穿着打湿的衣服会很难受,还容易生病。
扶苏先试衣服,乖乖伸手让碧月给他换。闻言冲父亲哼了一声,说他才不会把衣服弄脏。
碧月给他整理好衣服,说:
“稍微紧了点,好在衣服都有放量,不然就不是只紧一些了。小公子最近确实胖了些,抱起来也敦实了。”
扶苏更不高兴了:
“我才不重。”
碧星小心翼翼地提议:
“只是稍紧些,不如中衣去掉一件棉马甲?宴上有炭火,应是不会着凉的。”
秦政一口回绝了:
“不行,万寿节时他还得多穿点。”
减衣服?秦政还想让儿子多加两件呢。
碧月笑着推了碧星一下:
“好了,你不用为我省事,把衣服改大些不费事。明日怕是又要降温,等万寿节那天别说去一件夹袄了,反而要换上更厚的夹袄。”
碧星有些惊讶:
“碧月姐姐怎么知道要降温。”
碧月掩唇轻笑:
“这天气变换啊,都是有预兆的。你看不明白只是没经验而已,回头我教你就是了。”
说完又冲秦政提议:
“到时候再给小公子加件厚披风吧,若是热了也好脱。”
今年因着是夏帝的四十大寿,办得比往年隆重不少。规模更大了,于是地点定在了户外,而不是室内。
户外烧个炭盆管什么用?
恐怕那点热量根本感受不到。
碧月扭头看碧星:
“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见识见识你就知道了。”
碧星是新入宫没多久的宫女,刚被分派来他们这里。还是因为上次质子受苛待的事情,贵妃补给了秦阁一些宫女太监。
这些自然就是属于渊桑的人了。
哪怕渊桑和秦正住在一起,人数也是不能省的。没有叫秦阁的那些人一口气伺候两个主子的道理,忙不过来。
当然,这都是借口。
其实是贵妃和皇帝都想借此往这里塞眼线,嬴家顺势也运作了一番。
如今新来的两个太监和两个宫女里头,有个太监的是夏帝的人,有个宫女是贵妃的人。
剩下两个,一个是嬴家施恩了的,就是碧星。另一个小太监则身家清
白,来了之后嬴家才找到他和他的亲人,偷偷收买了对方。()?()
碧月对他们的到]更新,记住[(.)]?17?%?%??
()?()
多几个人就多一些帮手,她们能轻省些。至于安插眼线,质子身边还指望没有眼线,那也太天真了,碧月不管这个。()?()
秦政父子也不管,只要把控好,别叫他们在屋子里动手脚即可。一般没人会费力来诬陷他们,倒是有可能下毒暗害他们。()?()
第二天果然又降温了。
碧月拿出提前做好的夹袄:
“我见小公子手臂更怕冷些,便把马甲改作了有袖子的。公子试一试,看会不会影响行动。”
穿太厚了容易关节难以活动,她要扶苏试的就是这个。扶苏穿上后觉得还行,又套上改好的新衣,披上小斗篷,一套装备就齐活了。
秦政审视了片刻,才终于点头:
“万寿节那日就这么穿。”
临近万寿,宫里刷出来的大事件非常多。基本都是谁给夏帝准备了什么生辰礼物这种,非常热闹。
父子俩看了好几场大戏。
宫中这群人为了自己的礼物力压旁人一头,各种勾心斗角都用上了。打探别人送什么的,暗中搞破坏的,别出心裁玩花样的,应有尽有。
不用准备礼物的两位质子就轻松多了。
他们几个寄人篱下的孩子,本身也不可能准备什么礼物。往年也都是沉默地坐在角落装鹌鹑,大家都习惯了。
宫宴前一天,刷出一段剧透:
「贤妃打听到四皇子作了一首诗歌颂夏帝,紧急拜托了娘家的大儒也写了一首,让三皇子背诵,准备压四皇子一头。」
明日的献礼会是按照皇子的齿序进行,三皇子定然在四皇子之前。
四皇子原本亲自作诗,独一份,礼轻情意重。三皇子这么一截胡,又是先他这个当哥哥的开口,就显得四皇子的诗不值钱了。
扶苏感慨:
“他们真有意思。”
秦政则在思考:
“朕怎么没遇见过这等场面?”
他以前就没办过什么万寿节,生辰和新年撞在一起,光顾着祭祀祖先和天地了。后来办过几次,也没闹出过这种事情来。
扶苏理直气壮地说:
“自然是因为我们兄弟姐妹感情好,不会互相攀比这些没用的。”
给父亲的生辰礼物,是为了逗父亲开心。若是弄成了勾心斗角,那就没意思了。
何况所有弟妹都清楚,自己礼物准备得再好,只怕也比不过大兄。大兄就是什么都不送,父亲也会为大兄找借口,比这个纯属多余。
秦政还挺想看儿女们为了讨他开心绞尽脑汁勾心斗角的。
当然,来一次就够了,主要是为了玩。如果次次都来,闹出了火气,那就不好玩了。
扶苏:……阿父你好贪心。
可惜在这里是见不到弟妹们了。
秦政忧愁地叹了口气:
“幸而还有你陪着阿父。”
扶苏凑过去蹭了蹭:
“阿父
。”
秦政搂住他的小肩膀:
“明日跟紧朕?()_[(.)]???+?+??()?(),
乱跑容易被冲撞。”
扶苏乖乖答应了。
第二天()?(),
两人低调地入场()?(),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他们的座位比较偏远()?(),
胜在清净。就是这里基本没有炭盆,最近的一个也离得挺远。
原本炭盆就不怎么热乎,这么远彻底感受不到热量了。而且坐在偏僻的位置,周围人少,还会感觉更冷。
倒是那些坐在人群中的会好一点。
来之前,秦政带着儿子吃了点东西垫肚子。
今日是不能指望从膳房买到吃食了,不过碧月提前做了准备。她给两人冲了芝麻糊和藕粉,热乎乎两大碗下肚,已经不怎么饿了。
宴会要从中午看到傍晚,要是宴上的菜品凉透了吃不得,可以等傍晚回来再弄点东西吃。
秦政还给儿子装了点小点心,贴身放在怀里。用体温暖着,应当不至于凉透了,叫扶苏吃了闹肚子。
扶苏抱着烧了炭的小手炉乖乖坐在位置上也不动弹,只是用好奇的大眼睛看着来往的所有人。
手炉和炭也是走嬴家的路子弄到的。
扶苏回忆起原主的记忆:
“以前,公子桑平日里吃不到好点的食物,都是冷粥剩饭。只有像这样的大型宫宴,他拥有出席的资格,才能吃点好的。”
秦政听得皱眉:
“宫宴上的菜也凉透了……”
话说到一半意识到小孩估计都习惯了吃冷饭,反而不会因此肠胃出问题,早就适应了。
倒是另一件事值得注意:
“宴席上的多是大鱼大肉,乍然吃油腻的东西,可是腹泻了?”
扶苏点头:
“他年纪小不懂这些,每次都会如此。也没人教导他,告诉他吃些清淡的就不会这样了。”
对公子桑来说,能吃到难得一见的美味已是不易,要他不吃是不可能的。人的适应能力确实强大,这般拉肚子也能硬抗过来。
宫中反正是没人给他治病的。
说话间众人来齐,只等夏帝入座。也没叫他们等太久,夏帝便扶着太后前来。
他心情甚妙:
“诸位爱卿不必多礼,都平身吧。”
群臣的寿礼已经提前送上了,不会在这个场合公示。主要还是看皇子公主们尽孝,还有舞姬表演。
太子率先出列。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祝贺夏帝的吉祥话,赢得了满场的夸赞之声。
扶苏没去注意他,因为剧透刷新了。
今日刷新的似乎多是偶遇事件,出现得晚,倒计时也短,一不留神就错过了。
哪怕按理来说,这些应该也能算是大事件了。
「太子说完祝词之后,命人抬上来一株南海珊瑚。表示是从渊国获取的,比渊王宫中的至宝珊瑚树还要庞大绚丽,望父皇喜欢。
夏帝龙心大悦,夸道:“这珊瑚如此之大,果真不俗!”」
扶苏小声吐槽:
“
胡扯()?(),
那珊瑚树我见过█()_[(.)]█?█。?。?█()?(),
分明就比这个大。”
他是渊国人()?(),
他能不知道?
这父子两人也真是够了()?(),
吹牛把自己给骗了进去。可见根本没见过渊国至宝,只是道听途说。
扶苏飞快给它改了。
他速度快,这才赶在了夏帝出口之前改完。
只听夏帝啧啧称奇:
“这珊瑚如此之小,果真不俗!”
说完,全场寂静。
夏帝自己并未发觉异常:
“难为太子替朕费心,只怕这珊瑚足比渊王那株小上一倍。难得!实在难得!我大夏太子可真是孝顺!”
众人更沉默了。
几个皇子和妃嫔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连忙或低头或喝酒或掩唇,遮挡自己嘴角的笑意。
如果说一开始还在疑惑陛下怎么说话怪怪的,到了这里他们已经听明白了。
原来陛下是在阴阳怪气。
有见过渊国那尊的就对同僚使眼色,示意对方这尊确实小了。同僚恍然大悟,可见陛下其实也见识过,才能对比出来。
所以陛下是在嘲讽太子以为他没见识好骗,拿个小珊瑚出来忽悠自己,简直大逆不道。
真是“孝顺”的好儿子!
众人用异样的眼神看向太子,看得太子脸上的表情快要绷不住了。
父皇怎么回事?就算嫌弃东西小,也不能这么说他吧?他可是大夏太子,不看在他的面子上也要看在大夏的面子上不是?
父皇竟连粉饰太平都不肯,莫非是因为之前母后治宫不严迁怒于他?可那都过去多久了,母后的禁足不都被解了吗?
太子向皇后投去求助的目光。
皇后连忙强笑着转移话题:
“还有其他皇子公主为陛下准备了贺礼,陛下可不能光夸太子,也要看看他们的礼物。”
夏帝受到修改器的影响,毫无所觉地点头答应下来,示意二皇子上前来献礼。
秦政敏锐察觉到变化:
“修改器的效果加强了,夏帝已经无法察觉自己的不对。”
扶苏啃了口糕点补充:
“最初我用修改器的时候,那些小太监也是这样的。口口声声说着御膳,丝毫不觉得有问题。”
秦政便有了猜测:
“许是夏帝心志坚定,所以起初受影响不深。次数多了,便习惯起来,逐渐被它同化。”
这个金手指着实可怕,不知不觉间改变人的思想。幸好是在他们父子手里,若是落到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扶苏喝了口蜜水,还好酒水这些都是温的,还没凉透。
喝完他才补充:
“修改器竟然还管后续,阿父你听见了吗?夏帝方才说了珊瑚比渊王那株小上一倍。”
他只改了一处,修改器把后续的补丁也一起打上了,保证了前后一致。可见它改掉的不是单纯的说出口的话,而是人们对一件事情的认知。
秦政颔首,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个东西远比它表现出来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