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头拿命换的宝贝,"断腕疤脸凑过来,"叫个啥名啊?"
青鼎侍正削根棍子当筷子,闻言噗嗤笑:"灶膛捡的柴火棍!"说着腰一拧,后腰那块铜锈印子擦过火光。石头正放她腿边,那印子被火烤得微微发烫。
裴渺掂掂石头:"火髓心。"话刚落,石头猛地震了下,差点烫手。少年雷拓的铁锤正砸红铜锭上,溅的火星子飞过三丈远,正掉石头面上。
"咚!"火星子砸得石头发闷响,里头金火丝乱扭两下,又稳住了。
疤脸卫们看呆了眼。麻杆儿挠头:"咋跟活鱼似的…灶膛你手烫不?"
"手烫算屁,"青鼎侍拿棍戳地上旧藤甲片,"挂这东西给大伙瞅瞅?"甲片上三道爪痕早磨秃了。
裴渺突然把石头塞青鼎侍手里:"腰上印子热是吧?捂结实了。"
青鼎侍抓着暖烘烘的石头一愣。月织姬从后头转出来,指头尖凝了薄冰片子,贴石头边上:"蜡封裂了。寒气泄得太快压不住。"
这话听着怪,众人都没懂。可青鼎侍腰上那块铜锈印突突跳起来!石头的热劲钻进肉里,那硬印子像冻土化开,一股暖流裹着铁锈味往腰骨缝里钻。"嗯…"她眯眼歪在草堆上,骨头缝里的麻劲居然散了七八分。
*
三日后晌午,焦滩地坑边忙得飞起。疤脸汉子们抡镐凿地,硬凿出条斜洞通白骨坑。坑底塌着的碎骨头早清干净了,露出黑沉沉的地皮。老苍头捏着药杵在坑壁敲:"声儿发闷…灶膛,底下真是条死煞脉!"
裴渺蹲坑沿,抓把土放鼻子下嗅:"臭里夹火味儿。"腰窝三道疤突突猛跳,震得裤腰带都在抖。
雷拓光膀子推独轮车运石料,金甲大个子扛整根焦木跟后头。小子突然停住:"灶膛哥…腰牌扎不扎?"他掏块小磨石:"给金叔胸口的疤刻章!"
裴渺还没应声,旁地轰隆塌方!西南角新挖的储水坑崩了底,水裹着黑泥往塌洞里灌!眨眼工夫泄得精光。"水窟窿通哪去了?!"众人慌忙抢堵。
突然塌洞深处蹿出青影子!细藤缠着腐肉裹成人形,脸上绿毛挂着泥水——是百草阁炼的藤蛇尸!
"杀!"青毛尸爪扎向最近的疤脸卫!
那汉子慌忙拿铁锨挡,噗嗤!木把被尸爪轻易抓碎!爪头绿汁喷上人脸!
千钧一发,少年雷拓铁锤猛砸尸腿!咚!藤腿断成两截!金甲大个子重拳接上,轰!尸身砸石壁上糊成一摊!
青鼎侍踹开尸渣骂:"臭沟都漏风!"腰里石头贴肉兜着,烫得她抽凉气。
突然脚下地皮震动!水坑塌洞深处冒出墨绿气泡,隐约传来"咕噜…心…"的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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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透,焦滩新搭的地灶燃青火苗。
裴渺磨石头。磨掉蜡封皮,露出里头红珠子。珠子活物似的在手心蹦两下,又蔫了。
老苍头递上赤铜渣混的药汤:"喝口压压心。"指裴渺腰带:"那血印子跳得跟筛糠似的。"
青鼎侍凑火堆边刮薄铜片,拿尖石头在上面刻:"疤脸卫的腰牌。"又指金甲大个子胸口:"金叔挂大牌。"铜片在火光下映出她半张疤脸和带笑眼的倒影。
雷拓捏红铜锭递月舞姬:"月姐教刻符!"月舞姬冰指尖凝气,霜痕在铜面刮出歪扭纹路:"御寒符。"少年挠头憨笑。
忽的西南角传来骚动!有人提桶奔来:"堵洞的泥冲开了!冒绿烟!"绿烟顺着地缝漫上来,沾草就枯。众人捂鼻急退。裴渺腰窝血印猛缩紧!攥着的红珠子突突往手心顶!
"别捏!"月舞姬急喝,"煞气冲撞!"
可珠子已离手心!红芒爆闪!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刺眼亮光中,坑底塌洞深处猛地探出截黑物!是发光的骨爪虚影!
骨爪虚虚一捞——正抓住金甲大个子腰上那三道疤!
轰隆!地皮陷!焦滩新搭的窝棚塌了半边!青鼎侍腰上铜印剧烫,怀里的石头直往外跳!那印子隔着衣料发红光,硬扯着她往前栽!
混乱中一只滚烫大手猛地攥住她腕子。裴渺腰窝血印紧贴过来,另手死死按住她胸前乱蹦的石头:"贴胸口!压住!"
青鼎侍急喘着把石头塞进衣襟,石头滚烫贴着心口,跳得胸口生疼,却硬生生把她往前栽的身子拽稳了。
坑底骨爪虚影消散了,只留下金甲大个子胸口三道疤旁烧焦的爪印。疤脸卫们傻站着,少年雷拓手里的铜锭砸在脚上都没知觉。
"操…"青鼎侍哑嗓子骂,摸着心口烫石头,"差点被这玩意儿拽进粪坑!"
裴渺松开她腕子,指金甲大个子腰上新焦印:"以后腰牌刻这个。"三道爪痕外多道新疤印。
月舞姬袖口无声扫平地上乱石:"神爪子不白伸。疤脸卫的印记齐了。"
焦滩夜风里,新疤印在火光下泛着铁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