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听

第三十章 探听

林彩柔也不知为何,分明是为了婉儿出气,说到最后,却成了被质问被审判的那一个。

况且,谢林氏望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陡然有了一种失控的不妙感。

她撇过头,冷哼道:“那是自然。”

“哦?”谢梨初甩了甩衣袖,“那你可曾打听到,我在叶家过得如何呢?”

眼前少女嘴角带笑,分明是最美好懵懂的年纪,面对亲母质问,却不紧不慢、步步紧逼,叫谢林氏一点一点败下阵来。

她心中有虚,却故意挺直了几分腰板:“那是自然。”

“那敢问母亲,叶氏待我如何?这个总不会打听不到吧?”

谢梨初站在原地,拂了拂衣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林氏被问住,她结巴着:“叶、叶氏待你,自然如同我待婉儿那般,视作亲女,又怎会薄待了去!”

似是被自己说的话找到了底气,谢林氏越说越有:“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平阳殿下也是待你极好的。”

废话,若是这两人待谢梨初不好,她还如何全须全尾地站在此处呢。

谢林氏倒是个有点脑子的,还知道找一些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的事情,可惜瞒不过谢梨初。

她狡黠一笑,露出嘴角的梨涡,“错了,叶氏从未将我当作亲女。”

此话惊得二房也抬头,就连叶婉儿都诧异了几分。

眼里立在外头的谢国公与沈容槐更是听了个真切的,谢国公有些尴尬,家事被外人瞧见,尤其被欺负的还是沈容槐的太子妃。

沈容槐听了这句话,只是抿唇顿了顿,将眼眸真切地落在女子身上,“你们国公府,就是这么养女儿的么?”

“殿下?”

此话说得含糊,谢国公也不知道,究竟沈容槐是在说谢夫人、叶婉儿为难太子妃,还是在责怪谢家没有教养出一个得体的太子妃。

无论如何,堂内的谢夫人是真的慌了,她额头都冒出些许细汗,绞尽脑汁地想着周全之策。

“这个,江南毕竟山高水远,我派去的人,一时调查疏漏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间接承认了叶氏待谢梨初不好么?

谢梨初冷笑,“就算疏漏,也不至于完全反着来吧?”

“你何时学会了质疑亲娘!”谢林氏被说中要害,只好反过来责问这个也许受到过虐待的亲生女儿,至今丝毫没有慰问。

谢梨初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她微微侧过头,看了眼谢林氏,眼眸中的寒意甚至叫谢林氏都胆颤了一下。

“母亲还未听我说话,便急着解释。叶氏的确不是将我视作亲女,而是我就是她的亲女。”

她淡淡扯唇,有些许自嘲:“女儿就是这般简单一诈,便知晓母亲丝毫不在乎我的生死,又何来的日日吃不下也睡不好呢。”

简直可笑,前世的她,几乎将叶婉儿这句话当作所有的希望,哪怕谢林氏厚此薄彼,她也依旧能够自圆其说。

说母亲这样不过是为了弥补叶婉儿。

可却忘了,本来最该得到的弥补的人,是她谢梨初。

秋粟站在一旁听得直揪心,小姑娘不经事,光是站在这里,就能够感受到自家主子所有的委屈。

孔嬷嬷自幼奶大的谢梨初,站在后头,也何尝不是眼圈发红。

本以为自家小姐找到了真正的亲人,会过得比在江南叶家更加自在快乐。

却没成想,这个遍地富庶的京城,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阴暗地。

就算早有准备,在亲自揭穿这一切时,谢梨初的心尖依旧无法控制地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叫她一时喘不过气。

不愿再继续纠缠、争辩,谢梨初向二房诸位行礼:“今日是我的不对,搅扰了二叔父与二婶母的兴致,梨儿自罚洒扫庭院,为四弟的喜事尽一份力。”

谢二夫人张了张口,本欲劝说一番,却奈何谢梨初迅速转身,大步踏出了正厅。

谢楚音看了这许久,依旧神情未动分毫,似对这一切都不感兴趣,宛若一樽木人,而谢真想要追出去,被谢楚音拉了一把。

谢真是听这个姐姐的话的,可谢二夫人狠狠剜了眼谢楚音的手。

谢林氏自觉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索性装作被气得头昏,坐在一旁‘哎呦’个不停,叶婉儿站在一旁,连忙扯着嗓子喊大夫。

实则心底暗自恼怒,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何进了东宫,谢梨初此人就像不听话的马儿一样。

叫其往东,偏要往西。

谢梨初踏出正厅,正好迎面撞上尚未离场的谢国公与沈容槐,前者有几分不自然与生疏,后者倒是丝毫不惧,仿佛听墙角的人不是他似的。

“父亲。”她微微屈膝,再才是面向沈容槐,皱眉呛了声,“臣妾不知,殿下何时有了这般的好兴致?”

谢国公点头示意,转而看向一旁的女婿。

“还好,太子妃不就唱得挺开心的。”

这话一出口就死死攥紧了谢梨初的心,那种不被理解的感受涌上来。

她多了几分嘲弄,“能得殿下这般评价,也是不枉费臣妾一番苦心了。”

“只不过臣妾还有要事,就不继续给殿下唱戏了,告退。”

说罢,谢梨初毫无行礼的意思,只用轻飘飘一句告退便从旁大步走过了。

就算到了这里,谢国公依旧看不出,这两人究竟是在戏谑调,情,还是唇枪舌战。

“国公不是说,要与本殿商议么?看来眼下是不需要了?”

沈容槐语气凉凉,轻扫一眼谢为权,就叫人遍体生寒,他忙引着人往书房走去。

谢梨初带着秋粟与孔嬷嬷走到了院子里。

前世今生她都在谢家后宅住过,因此轻车熟路无须人指引,也许是昨日采买的一应物什刚分类好。

眼下地上满是糟乱,为着忽然多了的几位恭贺之人,谢二夫人几乎把婚宴拔高了一个档次,最苦不堪言的就是这群丫鬟奴仆们。

有苦难言,又不得抱怨。

谢梨初拾起扫帚,秋粟捡起木桶去打水,孔嬷嬷也跟在谢梨初身后拾些不易扫的东西。

“哎,你今日瞧见了吗?我怎么觉着三小姐腰肢粗了些呢?”

“我倒不觉得是粗了,倒像是有了,我娘家的嫂嫂怀孕时就这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