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软肋

第六十八章 软肋

沈敬文垂下眼帘,注视着眼前之人卑躬屈膝的姿态,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笑意。

“琰儿啊。”她轻挑起他的下巴,“本宫从未责怪你天资不及沈容槐,但若你继续这般愚钝。”

敬文长公主凑近沈琰,猛然甩开他的下巴,拂袖坐回高座上。

“哼,那就别怪本宫对你不讲情面了。”

沈琰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尤其是在听到沈容槐的名字时,几乎无法自控。

“多谢皇姑宽恕。”

沈琰步出殿外之际,与言珏擦肩而过,言珏目不斜视,未向沈琰投去一丝目光。

那人进入殿内后,沈琰眉头紧锁,稍作停顿,随后继续向殿外行去。

沈敬文很是不痛快地拎起酒盏,那酒水倒进碗中,还有几滴溢出来,她抬头想要一饮而尽却被言珏拦下。

他轻声劝道,“殿下,还是不要喝太多酒。”

“上回在王妃宴席中,我瞧你多看了几眼太子妃喝的果子饮,所以学着酿了些。”说完,便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果子酒倾倒。

清甜的果酒香气立刻四溢开来。

沈敬文微微挑眉,打量着眼前过于殷切之人。

要知道,几日前,言珏还是一副木然的模样,不过对于他的变化,敬文长公主倒很是欣喜。

“你今日,怎这般乖顺?”

说着,长公主果真乖乖放下了酒壶,端起果子饮喝起来。

“是葡萄口味的。”她眨眨眼,还煞有其事地砸吧了嘴,缓缓凑近人眼前。

用暧昧的眼神上下审视着人的唇瓣,那涂着鲜艳丹蔻的长指甲轻挑起言珏的下巴,轻声问道。

“还是说,言先生终于想通了?”

许多年前,沈敬文还是公主时,曾在秋弥中救下一名养兽人。

当时的沈敬文身量不高,却骑着一匹成人才能驾驭的烈马,她坐在马背上,马鼻喷着气,微抬下巴问道。

‘你这个养兽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本公主的猎物,你也敢抢?’

那养兽人为了安抚躁动的白虎,不惜将手臂伸出去,任由白虎咬得鲜血淋漓。

叫尚且年幼的敬文公主瞧了胆寒,她一甩弓箭,调转了方向。

等年幼的言珏反应过来时,骑在马背上的幼女只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罢了罢了,一只老虎罢了,要胜她沈平阳,本殿不屑于一只白虎。’

后来,沈敬文才知道,原来那人不是什么养兽人,而是西凉王质子言珏殿下。

西凉人自幼通灵,尤其怜悯山野困兽,那白虎后来成了言珏宠物。

后来,西凉王权发生剧变,言珏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手足至亲。

有家不能回,有仇不能报。

彼时年幼的沈敬文偷偷躲过宫人巡查,叩响了冷宫门扉。

‘喂,养兽人,你在不在里面?’

她生怕人一时想不开上吊了,就推开了冷宫的门,却后退了一步。

那只白虎鲜血淋漓地死在冷宫的柳树下,通体雪白的毛发被血污染得看不清花色。

她吓得坐在地上,从那以后,便收留了言珏,与言珏定了婚约。

再后来,便是西凉质子言珏致使大魏发生国乱,敬文长公主疯了的消息传来。

大魏经过数年战火重建,而言珏则成了长公主囚禁的玩物,对外宣称言先生。

思绪被拉回,沈敬文瞧着眼前人,似乎在等一个答案。

言珏的眼中已不见往日的神采,即便直视沈敬文的双眸,依旧显得黯淡无光,他轻轻点头。

“嗯。我相通了。”

沈敬文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仿佛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悄然碎裂。

两人相识少说也有二十来年的光阴,哪怕是一个神色,她都明白他心底在想什么。

可就是这副,不生不死的模样,叫她一点儿也看不出,叫她无比恼怒。

言珏转过头,继续给沈敬文倒满果子饮:

“只要是殿下想要的,言珏会想尽一切办法,为殿下出谋划策。”

沈敬文凝视着面前的人,突然间发出了一阵冷笑。

她猛地站起身,将桌上所有东西一扫而落,连同言珏亲手酿制的果子饮。

“很好!那么我现在就要你帮我杀了沈平阳,让我立刻成为大魏的主人!”

言珏面对沈敬文的举动,并未流露出一丝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正是这种漠然的态度,让沈敬文发出冷笑,也让她感到自己被逼到了疯狂的边缘。

言珏抬起双眸,眼中的神情几乎冷漠:

“殿下,您明知我办不到——”突然,沈敬文狠狠掐住言珏的脖子,步步紧逼,将他抵在高柱上。

她从神翕下抽出供奉的长剑,抵在言珏的脖颈处。只见眼前人毫无反抗,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眼。

沈敬文全身颤抖,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话来。

“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你吗?”

“杀了我吧,娆初。杀了我。”他抬起手,缓缓握紧剑刃,任由锋利的刀尖割破掌心。

鲜血很快滴答滴答地落下,沈敬文怒不可遏,将那剑更靠近了几分。

顿时,言珏的脖颈上,便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剑痕。

哐当——

剑被松开,落在地上。

沈敬文凑近他的耳畔,唇色艳丽,眼眸动人。“我要你活着,帮我。”

“沈平阳远在江南我动不了,那她视若珍宝的谢梨初呢?我倒要瞧瞧,她有多疼爱这个孙女儿。”

说罢,沈敬文低低笑开来。

欣赏着言珏痛苦的神色,然后附身,凑近人的耳畔,徐徐地吹起,最后怜爱地划过。

他呼吸逐渐乱了起来,“娆初别”

下一瞬,沈敬文封上了他的唇。

言珏顿时微微睁大双眸,垂落的手掌不自觉攥紧,被动地承受这一切。

喘息的间隙,沈敬文离开他的唇,带着几分留恋,“你知道,我想对你这样,有多久了么?”

“多久?”眼前人似乎早已失去了神智,一副问什么答什么的模样。

女子低低笑了声,揽着人继续吻到床塌上,模糊的字音在混沌间被揭开。

“从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本公主就想吻你了。我倒是要瞧瞧,西凉殿下的唇,是什么滋味。”

说罢,华灯照烛影,小山重叠金明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