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衍辞,我是人,不是你身上的物件,更不是你的附属品,不管去哪儿,我都有身为一个自由之身的权利,你就不怕我告你非法拘禁吗?”
沈郁安这散漫又不痛不痒的态度再次激怒陆衍辞,他猛地朝着她扑来,用力掐住了她的脖子:“我说过放你走了吗,你我还是名义上的夫妻。”
“夫妻”二字,他咬得极重。
沈郁安怔了怔,若非知道他从未爱过自己,她都要误以为他是在吃醋。
她别过头,不打算和他继续争论这个话题。
车一路驶到机场,沈郁安被陆衍辞攥着前往私人飞机停靠点。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沈郁安睡了又醒,反反复复。
飞行平稳后,陆衍辞拿出笔记本处理公务,沈郁安则是安静地蜷缩在另外的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窗外。
陆衍辞每次扭头看她,都能看到她眼里那抹浓郁的失落。
是在因为那个男人?
他轻嗤一声,收回视线,全当视而不见。
飞机平稳落地后,陆衍辞第一脚踏出舱门便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陆先生,林小姐的身体检查有几项指标出了问题,暂时没法进行手术。”
陆衍辞捏着手机快步下了飞机,沈郁安紧跟在后,在下舱门时双腿一颤,不受控制地脱了力。
身后一声巨响传来,陆衍辞握着手机回头,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沈郁安。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风尘仆仆,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扶她。
她膝盖擦破了皮,之前的电击都能挺过来,这点小伤算什么。
“女士,你还好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一辆轮椅过来?”
沈郁安摇了摇头:“谢谢,我自己能走。”她推开扶着自己的那只手,抬脚朝着陆衍辞那边走去。
陆衍辞红唇紧抿,刚想说什么,便听她道:“抱歉,我不是故意耽误你时间的。”
他嘴里那些安慰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喉咙里,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最终,只能冷冰冰开口:“那就别再浪费时间。”
黑色迈巴赫稳稳停在机场外道路旁,见到陆衍辞,白桦立即为他打开车门。
陆衍辞利落上车,不抬头道:“先回盛世华庭。”
沈郁安在他的面前就是个被操控的木偶,说与不说都一样,陆衍辞说的对,他们的离婚协议还没生效,在正式生效前,她还得继续扮演一个乖顺的娃娃。
“依依那边是怎么回事?”陆衍辞紧盯着后视镜里的白桦,他不过是出国了一天,林依依的变化怎就如此之大?
白桦声音清淡:“医生说林小姐的心脏不太好,贸然手术她可能会在途中有生命危险,所以需要做进一步的检查。”
言下之意是,这手术短期内又做不了了。
陆衍辞脸色有些难看:“她在之前的医院里有定期做身体检查,怎么会突然心脏有问题?”那些检查报告他都是亲眼看过的,绝不会漏掉任何信息。
白桦一边开车一边道:“可能是林小姐见不到陆总,心里紧张,才会影响检查结果吧。”
沈郁安听到白桦这句话后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好在是忍住了。
她想说心电图和脑电波可不是心里紧张就会出错的。
要是以前林依依的检查报告都没问题,那就是这次的报告有问题。
可她不想多这个嘴。
因为没意义,说了他也不会信,反而还会觉得是她在污蔑林依依。
是真是假,现在都和她没关系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车在盛世华庭门口刹了一脚,沈郁安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正要进门,便听他道:“我要是回来没看到你,你知道后果。”
赤裸裸的威胁?
沈郁安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好的陆先生。”
陆衍辞被她这句陆先生噎住,半晌才升起了车窗玻璃:“走。”
迈巴赫消失在沈郁安眼前,她的脚步微微有些停顿。
她不愿意进盛世华庭,这栋房子见证了她这段婚姻的所有笑话,好像有无形的耳光,扇得她的脸和心都火辣辣的。
可江迟的脸庞在她的脑中闪过,她咬了咬唇,还是迈出了第一步。
家里的佣人看到沈郁安回来,都是一脸惊异,管家大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擦破的膝盖,眼中流露心疼:“少奶奶,您这膝盖……我帮您处理一下吧,您先去沙发坐着。”
整个盛世华庭的人除了陆衍辞之外,对沈郁安都很好。
过去的几年,她们都把她当真的陆家少奶奶。
说来也是可笑,这整个世界的人,只有陆老太太和这一群佣人认可她的身份。
沈郁安看着熟悉的装潢,拉开玄关柜弯腰去找自己的拖鞋。
可里面除了一双粉红色的毛绒拖鞋外,再无其他女士拖鞋。
而那双粉色的拖鞋不是她的。
沈郁安的少女心早就在嫁给陆衍辞的当夜消失得一干二净。
陆衍辞喜欢简约,喜欢黑白灰,不喜欢复杂和花里胡哨,所以沈郁安在搬进盛世华庭的第一晚就将自己那些亮色的东西通通都打包扔出了别墅。
她在盛世华庭的拖鞋,应该是香槟色的。
管家见她一直站在玄关不动,轻声询问:“少奶奶,有什么问题吗?”
沈郁安睫毛轻颤“我的拖鞋呢?”
佣人一愣:“少奶奶的东西我们都没动过,应该在鞋柜里呀。”
沈郁安索性将鞋柜门打开:“在哪儿?”
佣人看着鞋柜,里面那双粉红色的拖鞋十分显眼。
它的存在顶替了沈郁安的那双香槟色拖鞋,只是这段时间沈郁安不在家,没人发现。
“少奶奶对不起,是我们疏忽了,您先穿着自己的鞋子,我派人现在去买。”
国内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四十,哪里还有超市开门?
沈郁安并不是针对佣人,索性脱了鞋光脚走进屋内:“不用了,你们每天把地板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穿也没事。”
这个家本来也没多少她的痕迹,在林依依的刻意编排下,那些身外之物,没了也就没了,何必难为人呢。
像这种隐蔽的地方,也只有她会这么心机。
这些手段在以往的几年里层出不穷,那时候沈郁安多少还会难过,现在嘛,她的心麻木得不会再有任何涟漪。
但佣人看着沈郁安洒脱的模样却是十分难受。
一个女人只有对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家彻底心冷,才会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
医院。
陆衍辞走到林依依的病床前,屋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灯,照在林依依的半边脸上,忽明忽暗:“依依,你的身体检查一直良好,为什么会突然有问题?”
林依依听到陆衍辞的声音躺着没动,且故意绷着一张脸不去看他。
陆衍辞叹了口气:“抱歉,我临时有事。”
林依依气恼地转过头来,脸色黑得宛如敷了一张黑色面膜:“是公司有事,还是去找郁安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