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来得猝不及防,檐角铜铃在风中乱撞,发出细碎的呜咽。
雨声如无辜惨死女子的哭诉,格外骇人。
柳云容望着窗棂外摇曳的竹影,心中充满了悲怆。
柳云容沉默了许久,才哑声说:“她身为伯爵府的小姐,却依旧被陈秀滢残暴谋害。若彩凤说的全是实情,那陈秀滢太过狠毒,太过胆大妄为,竟然连同样出身高贵的贵女都不放在眼里,这难道不是一种蔑视皇恩吗?她一个女子都敢这样胆大妄为,那国公府其他人呢?世子,我不寒而栗。这样的人在我们侯府中做主母,我心难安!”
柳云容气愤难当!
萧御霆见她心神不宁,干脆全盘托出。
“那女子叫白慕晴,曾在春山棋院风头无两,还在当年盛京的棋赛中拔得头筹,实在是个难得一见的天才。当年她横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曾经在卷宗里查到过她。边城之战前夕,白慕晴的案子由我办理,当年我应当处理过这桩案子,但最终不了了之。我失忆了,也不清楚当时具体的前因后果。”
卷宗上写的是一回事,但心中有数的,又是另一回事。
萧御霆失忆了,记不得当时那些不为人知的细节。
他也有些苦恼。
若真是陈秀滢杀了白慕晴,那真是……
萧御霆眼眸幽深,骨节分明的手指规律地敲击床沿。
他深深思索着。
柳云容感觉自己身上的煞气愈发难按,仿佛白慕晴与上一世的自己一同在她耳边哭诉。
陈国公府好大的野心,好残忍恶心的手段。
杀死了她,杀死了白慕晴,杀死了那么多人。
陈国公府不除,柳云容灵魂难安。
外头,雨势愈发癫狂,打在青瓦上如同千军万马。
夫妾二人沉默了许久,最终柳云容说:“陈秀滢罪不可赦。”
萧御霆反握她的手:“若你信得过我,给我些时间。”
柳云容目不转睛看着男人的黑眸,坚定地颔首。
……
长乐侯府。
流萤居这些日子锁了正门,大部分仆从都随萧御霆和柳云容去庄子上伺候了,院中管事的唯留清月一人。
清月习惯了这样被锁在院中。
她从小跟着母亲被锁在庭院里,十年如一日的过着。
此刻独自缩在床上,静静望着窗棂,倒也没什么多余的心绪。
她不能离开侯府,那个人不许。
他是君,旁人是臣,无人敢违拗他的意愿。
庭院外倏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清月如条件反射般蓦然睁开眼,秋水眸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还有细细碎碎的渴望。
暮色如墨,凌烨悄然推开雕花窗棂,屋内笼进一片黑影。
清月的房间,凌烨轻车熟路。
他浑身散发着酒气,脚步踉跄地逼近她,眼中满是浓稠如墨的情绪。
平日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全无半分帝王理智。
“前些日子遇刺,你可受伤了?为何不肯让御医来诊脉?”他平静地质问。
清月面色一片惨白,秋水眸陡然闪烁着泪光。
她一向清冷理智,唯在凌烨面前浑身战栗。不是因为他的帝王身份,是因为他负了她。
她恨,又爱。
爱而不得,生了恨。
她在凌烨面前,总会想到自己因轻信他而做的蠢事。
“奴婢一介卑微之身,怎可劳烦御医。皇上大驾光临,奴婢清月跪接皇上——”
清月爬起来要给他下跪。
女人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一派平静,仿佛死了许久的人突然会说话。
“够了!”凌烨低吼一声。
他怒焰焚心,攥住清月纤细的手腕,生生捏出一道红痕。
喉间腥甜翻涌。
女人刚才压抑的请安声,如利刃直插心口。
他忽然想起从前他们在宸王府的时候,也是在她的房间内,清月伏在他膝头研墨,鬓边碎发轻擦过他手背,痒得人心尖发颤。
可如今她身形消瘦,一脸倔强要向自己下跪。
凌烨一步一步靠近,伸手按住清月的唇。
下一瞬,男人掐住她的腰身,将她翻过去。
清月惊恐挣扎,泪水如决堤的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不断滑落。
“不,不要这样……”
她拼命挣扎,双手向后抓,指甲几乎嵌入他的皮肉,可他仿若未觉,只是紧紧箍住她,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你放开我!”她声嘶力竭地哭喊,哭声中满是绝望与悲痛,“你这样,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他闻言,身子一僵,随即将她翻过身来,逼迫她直视自己。
“看清我是谁,看清是谁在你身上。”
凌烨猛地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的哭喊声。
清月拼命扭头躲避,可他的手却死死扣住她的后脑,让她无处可逃。泪水混着他粗暴的吻,淌入清月的口中,咸涩而又绝望。
“我恨你……”
“凌烨……我永远不会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