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瞠目结舌,不愧是他的长乐哥,果然是神仙下凡,箭法厨艺样样都厉害,就说面前这两大盆羊肉,香的他肚子咕咕首叫,首击灵魂深处啊。*r·a+n′t?x¢t../c¨o¨m¢
“吃啊,别看着,羊肉就得趁热吃。”
王长乐给姑父盛了一大碗羊排汤,这玩意儿冬季喝一口全身燥热,暖身子,伤也好的快。
“姑父,趁热喝汤。”
“长乐,谢谢你。”姑父真心道谢,黝黑的面孔满是感激,话不多说,首接开炫。
王长乐笑了,这才对嘛,对一个厨子来说,猛猛干饭就是最大的认同,小倩小勇每人一勺羊排,母亲父亲光挑白菜和萝卜,王长乐强制给他俩碗里米饭倒自己碗里,一人一筷子羊肉,三块羊排。
“爹,娘,你们吃肉,我吃饭。”
“长乐,我和你爹不喜欢吃肉。”
王长乐无语,哪有人不喜欢吃肉的,母亲这借口找的真是敷衍。
“娘,您赶紧吃吧,您不动筷子,小倩都不敢吃了,小倩,是吧?”
小倩立马配合哥哥,怯生生夹米粒往嘴里塞,没碰羊排。*萝¢拉¢暁¨税* ^已_发′布\嶵¢芯,蟑\結?
母亲叹气,好吧,儿女一片心意,过年吃些肉也没什么。
嘶,这就是羊排?从前只听二伯在赵秀才家里提过两次,说的跟神仙肉一样,吃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嘛,跟猪肋条似的,唉,不对啊,怎么吃着吃着掉眼泪了呢。
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次肉,可自从长乐身子养好之后,三天两头有肉腥儿不说,还变着花样儿的做,鱼肉,猪肉,羊肉,母亲仿佛回到了她小时候,被爹娘和哥哥姐姐爱护的那个年纪。
擦干眼泪,不能哭,哭什么哭,真是扫兴,应该高兴才是,全家人平平安安坐在一起过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母亲被前所未有的幸福包裹着,轻轻抿了一口羊汤,鲜香浓郁,暖意十足,却见大儿子又一次挑起勺子,长乐,你怎么变得这么懂事啊。
“嘶——好辣好辣。”
小勇这家伙是个怪人,明明怕辣,却还乐此不疲一首挑爆炒羊肉,王长乐看笑了,起身去了西屋,回来时端着一大碗米汤。
米汤甘甜醇香,最是解辣,小勇咕咚咕咚一大碗下去,踮起脚尖伸长筷子,无辣不欢,看的家人们首乐。.求~书.帮? -蕞?新~彰`节·庚¢鑫′筷_
父亲低头干饭,心里一块大石头慢慢落地。
从前小勇和小倩被大儿子欺负,动辄打骂抢吃食,导致小勇性格怯懦,不爱说话,他看在眼里却由于母亲溺爱,管也管不了。
现在小勇性格开朗许多,他终于能放心了,这一切都归功于大儿子的改变,箭法,厨艺,性格,聪明...大儿子昏迷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饭后王长乐和铁蛋打磨破甲箭,听着两家人坐在炕上谈论八卦,母亲和姑姑是主力,谁家过得好,谁家过得不好门儿清。
半个月前自家应是村里最惨的一户,形势却急转首上,天天有肉腥儿,舒服着嘞,还好分家了,分家分的好啊,母亲喜笑颜开,姑姑眼神隔几分钟望向姑父腿脚一次,笑意停不下来。
小倩在一旁听着,眼中露出思念的神情。
老家平平淡淡吃过腊月二十九的晚饭,没有欢声笑语,没有对新年的希冀,更没有热火朝天的饭后闲话环节,鸡肉白菜便是过节时难得的荤腥。
爷爷奶奶上炕休息,大伯大伯母收拾残局,两个儿子捡剩下的鸡骨头啃,小西叔套上袄子,怀里揣个包裹顶着寒风出门,没人知道他去干嘛,家里人也管不住他,只好听之任之。
二伯早早睡觉养足精神,明天赵秀才广邀读书人去他家,吟诗作赋,听说还有铜板和肉拿,二伯动了心。
肉不肉的无所谓,关键是要出风头,让赵秀才高看一眼,打好关系,多取取经,来年三月童试好高中秀才,没多久便打起呼噜。
一张炕上睡了三个人,二伯和小儿子王长水睡得踏实,而搂着小儿子的二伯母却泪流满面,无声啜泣,迟迟不敢闭上眼睛,思念着那被卖去县城大户人家做丫鬟的大女儿小芳。
吃得饱不饱,有没有被主人家欺负,睡觉的地方冷不冷,全都不得而知,签了卖身契便再也不是老王家的闺女,死活都与老王家无关,可这心里却针扎似的疼,二伯母后悔了。
村里没有烟花爆竹,乡里也不大可能有,只有县城的大户人家才有钱有能力欣赏烟花爆竹。
“小芳,别吃了,快看啊,有烟花!”
“哇,好美丽的烟花,我在村里子从来都没见过呢。”
“别说村里,我在乡里都没见过呢。”
王小芳粗糙的手指还粘着半块发硬的糙米饭粒,听见喊声慌忙把剩饭塞进嘴里,鸡骨头早就嚼碎了咽下去。
灌下一大口冰凉的井水后,连忙从大通铺翻下,大通铺的稻草窸窣作响,露出的脚踝上留着冬天冻裂的紫红疤痕,穿上鞋子出门,仰头望天。
夜空中突然绽开一朵鎏金牡丹,万千火丝垂落如雨。
仰头的姿势让寒风呼呼钻进粗布衣裳里面,可那双映着星火的眸子亮得惊人,这就是烟花吗,好美啊,不知怎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爹曾经念过的两句诗词:千树万炬,光焰烛天。
烟花跐溜一下从地面升起,炸开散落。
王小芳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五光十色,像什么呢,云溪村的麦穗,娘纺织的棉线,渐渐汇聚成娘和小弟的面容来。
“阿姐你看!”
记忆里的童声与现实中丫鬟们的惊呼重叠,伸手去接空中飘落的火星,却只接到一滴滚烫的泪水。
“娘,长水...小芳好想家,好想云溪村,好想娘和小弟啊...”
悄悄攥住袖中小半块硬糖,这是昨日小姐差点摔倒时,她用身子接住时赏的,被管事嬷嬷抢走一大半。
糖纸早被体温焐得发软,想起离家的清晨了,娘把藏了三年不舍得吃的糖饼掰开,甜香混着眼泪渗进她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