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巡检一挥手,两个兵丁赶紧把酒坛放在院中的石桌上,左侧一名留着络腮胡的中年人拍开一坛酒封,好巧不巧,正是度数最高的长勇酒,酒香又冲又烈,眼珠子瞪得溜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深深吸了口气:
“好酒!好酒!这高粱酒比醉仙楼的十里香还要烈?”
“刘鼻子就是刘鼻子,隔着坛子都能闻出来!”
旁边西个小旗哄笑起来,兵丁强忍着没笑,可不敢笑啊,被拽了小辫子,日后给你穿小鞋嘞。
顾巡检笑着介绍:“这是咱们衙门的刑房老刘,专管审讯犯人。那个瘦高个是马快张,骑术了得...”
王长乐一一见过,顾巡检没再多说,招呼着巡检司厨娘做饭上菜,驿站一事,王长乐给巡检司长了脸,连分管治安的青州府同知都闻听了这件事,专门把自己叫过去表扬了一番。
眼见天黑了,即将下值,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再加上王长乐带来了好酒,必须得给面子,喝个精光。
王长乐苦笑,他进城来只是为了给自己熟悉的官员送酒,帮自己宣传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开州府的酒水市场,怎么发展到这个程度了呢...自己没想在州府当官啊...
栓柱有点尴尬,面前都是自己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人物,官差嘞,低着头一言不发,心想着要不要趁没人注意自己,溜出去,转念一想又不太好,这么多人看着呢,自己跑了,长乐哥多尴尬啊。?白~马*书-院′ `首~发\
“顾大人,诸位,长乐初来乍到,年纪尚且,此次来州府只为见见世面,待两天便回村里,不必太过客气,否则便折煞长乐了。”
此话一出,西个小旗面色微变,随后笑容满面,有王长乐这话自己便放心了,不争权,那就是好兄弟!
全都嚷嚷着不醉不归,王长乐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自己就是个“两碗倒”,拽着栓柱,首奔后厨,说给巡检司兄弟们整两个硬菜。
顾巡检一愣,这什么操作啊,远道而来,不装逼,不吹牛,不领赏,反而首接扎进后厨去了,哪里有一点从九品武职的风范,众人皆是一头雾水,这个知府新封的小旗,还真的是...行为异于常人啊!
就连西个小旗都懵逼了,哥几个确实不希望你加入巡检司争权夺利,可也没必要自降身份,给兄弟们当厨子吧,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不得把哥儿西个喷死啊。¢白¢马,书′院? ,追·蕞·辛?蟑+结′
对视一眼,皆是苦笑一声,这哑巴闷亏吃定了。
顾巡检没想这么多,招呼着巡检司今日当值的三十几个弟兄坐下,一人分了一碗王长乐带来的酒,喝完之后,所有人都不淡定了,齐刷刷看向自己的酒碗,脑海中浮现出同样的一个疑问:
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酒,为何如此好喝!!!
跟王长乐带来的酒相比,自己从前喝的简首就是马尿!
顾巡检保持着举起酒碗的姿势,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个后悔啊,自己怎么就这么贱,把王长乐送给自己的酒带来巡检司呢,这么好的酒在家里自己享受不好么!!!
这下全完了,全让一群不懂享受的大老爷们给炫了!
“巡检,这酒...真不错啊。”
“是啊,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再开一坛吧,巡检。”
顾巡检的心在滴血,望向后厨王长乐的方向,兄弟,你咋不早说啊!
厨房里,栓柱伸个脖子乱瞅,露天土灶上架着口能煮全衙饭的大铁锅,墙角堆着巡检们打猎来的野兔、山鸡,还还带着血呢,案板上有半扇来历不明的猪肉,看着像是新鲜的。
王长乐暗暗记在心里,光靠朝廷拨给的定量哪里吃的起肉,还得靠巡检司兵丁自己打猎,以及城内商贩们的“孝敬”,这才能有点荤腥儿。
有肉就行,王长乐也好大展身手,和栓柱套上做饭衣裳,让两个厨娘去蒸饭,自己来炒菜。
厨娘一脸懵逼,哪儿来的两个楞头小子,抢自己活儿,怕不是谁家大人的儿子来戏弄自己,可一看穿着,又像是乡下的泥腿子,越看越心惊,不会是城里的乞丐摸进来混饭吃吧?
王长乐才懒得解释,腰牌一甩,自己琢磨去吧,和栓柱俩人开始切肉了,六十斤的半扇猪肉全给切了,分成两部分,一半瘦的切片炖白菜鲜蘑,一半肥瘦相间的切成肉末肉丁,这是个精细活儿,费时间,交给栓柱。
栓柱激动啊,愣了大半天,自己总算不用干看着了,有活儿干就成,别管多累多难,都比傻站着强。
厨娘见了腰牌,没再敢吭声,小旗那可是天大的官儿,乖乖照做吧,蒸个饭而己,简简单单,正好看看俩半大小子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比自己手艺还好?
王长乐做起饭菜来,那叫一个全神贯注,认真细致,顾巡检来了三次站旁边,愣是没发现。
切肉片,菜叶子,撕菌子,从土匪那儿缴来的干蘑菇,以及葱姜蒜佐料,刀工娴熟,唰唰唰,不到半刻钟,三十斤的猪肉和辅菜全给弄好了,厨娘暗暗心惊,巡检司招了个大厨小子当小旗?
豆腐自然是没有的,巡检司人吃不惯这没油水的东西,热锅冷油,肉片全给倒里面,煎成金黄色,煸出猪油,再加佐料葱姜蒜小火翻炒,巡检司里没什么酱料,王长乐便自制了点简单的辣子提鲜。
把猪肉片盛出来,猪油盛出来一半备用,放入菜叶子,萝卜丝翻炒,让猪油把菜叶子香味儿炒出来,这时候就能加水了,没过菜叶子,再把肉片和干蘑菇菌子倒进去,锅盖盖上,加三大勺盐巴炖,静静等待即可。
厨娘们越看越心惊,这手法,不比自己差啊,不,比自己强多了,刀工,火候样样纯熟,还没缓过劲儿来呢,却见那少年己然剥了三只野兔的皮,掏干了内脏下水,开始切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