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们则是盘算着自家姑娘年纪,和长乐娃搭不搭,要是自己女娃子能嫁给长乐就好了,一辈子吃香喝辣,再生个大胖小子,那可就享福咯。·s·a_n,y?e?w~u/.+n¨e~t′
还有的惦记上了小倩,能娶了小倩,有长乐这个大舅子帮衬,日子肯定红火,说起小倩,妇人们看着似乎漂亮了许多,身上穿的衣裳也好看,像是大户人家的女娃嘞。
咦,小倩旁边那个女娃子好眼熟啊,这不是王老二家的小芳吗!!
人群炸了锅,王小芳的被卖去县城大户人家做丫鬟的事情全村传的沸沸扬扬,家家户户都在背后戳王老二夫妇脊梁骨呢,又不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卖女儿,没良心!
可眼前这是怎么回事儿?王小芳跟着一起回来了,莫不是从县城里逃出来的,众人皆是一惊,这可是捅破天的大事儿,签了卖身契便不再是云溪村老王家的人了,命都属于主家,胆敢逃跑,就算是当众打死,官府都不会管!
“小芳...你...”李大嘴媳妇欲言又止。\我¢的,书^城′ \已\发?布.最!薪`漳\結¨
小倩看出众位叔叔伯伯婶婶疑惑,解释着小芳姐现在是自由身,不再是别人家的奴婢丫鬟,妇人们更加疑惑了,从没听说哪个大户人家收了丫鬟会放其离开,十两银子卖身契,就算是用一百两赎人都未必会放啊...
但很快,众人目光便转移到了前方的长乐娃身上,不用说,定然是长乐娃帮了忙,有官身就是好啊,县城里的大户人家都要乖乖放人,就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给人家银子。
不管怎么说,小芳是看着长大的,能回村子来自然是喜事,众人围着行至一片田地,李大嘴冲地里弯腰耕作的三人吼道:
“王老大,你侄女儿从县城回来啦!”
大伯和两个儿子忙活了大半天,满头大汗,刚把麦子种下去,正用耙子覆土呢,忽地听见乡亲们都在呼喊自己,喊着什么侄女儿,刚一抬头,见乌泱乌泱一大群人簇拥着长乐娃走在村里路上。
想来是长乐和小倩回来了,面色一喜,刚要上去欢迎,却看到了小倩身旁的小芳,原来李大嘴口中的侄女儿说的是小芳!
可小芳怎么会回来,她不是被卖去大户人家了么...
“爹,真的是小芳!”大儿子长贵说。/x?i`n_k′a!n-s′h!u?w,u..*c^o,m_
“小芳姐!你回来啦!”
小儿子长富首接冲上去了,激动的握住小芳的手,又蹦又跳,说不出的兴奋,小芳眼眶通红,瞬间泪崩,天呐,自己为什么才见到一个亲人就哭成这样。
大伯和长贵迎了上来,目光复杂,听着乡亲们叽叽喳喳说话,哪儿还能不明白,是长乐娃的功劳,出了大力气将小芳从县城大户人家带了出来,长乐是好样的啊。
更远处,小西叔王永仓背着阳光远远望着相拥而泣的王家姐弟,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多想上去和他们相认啊,可这腿就跟灌了铅一样不能动弹,自己该如何面对侄女小芳呢。
说是侄女,两人仅仅相差两岁,情同兄妹啊,小西叔王永仓迟迟不敢上前,他愧疚啊,抹干了眼泪,低着头挥动锄头。
“大伯,长贵,长富堂哥,小芳姐麻烦你们送回家。”
“长乐,我替你二伯全家谢谢你。”
“应该的。”
大伯三人引着小芳离开了,向着村中心的老宅走去,越走越慢,行至那没有一丝一毫变化的老宅外不足二十米处,小芳己然泣不成声,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老宅竟然真的出现在面前,仿佛做梦一般。
大伯低着头,眼眶湿润,没有催促小芳,静静的站在一旁,让小芳发泄情绪,长贵和长富默默退后半步,低头用袖子抹了把脸。
老宅灰扑扑的土墙近在眼前,门楣上那道被柴刀砍出的旧痕还在,那是自己六岁时闹着要摘枣子,爹抱自己骑在肩上够树枝,不小心划出来的。
屋里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还是那么尖锐,和记忆中分毫不差。
“王长水,别玩石头了,进屋吃饭了。”
“娘,我想爹了...他什么时候回来...还有阿姐,好久没见到阿姐了...我想让阿姐回家来喂我吃饭...走之前她说要给我编蚂蚱...”
小芳猛地捂住嘴,泪水决堤般滚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风卷着灶台的烟火气飘过来,混着小弟身上熟悉的味道,小芳腿一软跪倒在门槛外,额头抵着冰凉的石板,终于撕心裂肺喊出声。
“娘——”
二伯母喂饭食的手滞在空中,似是幻觉一般,却见小儿子脸上露出激动之色。
“娘,娘,是阿姐的声音,阿姐回来了...”
小儿子拽着的衣角,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里闪着光,“我听见了!真的是阿姐!”
二伯母喉头滚动,喃喃自语:“小芳...小芳怎么会回来...她在县城...她...”
言不由心啊,一把扔下粥碗,发了疯似地跑出屋子,见到了一个跪在地上的身影,院里的老梨树被风刮得哗哗作响,几片花瓣打着旋儿落在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肩头。
瘦了。
这是二伯母第一个念头。
背脊单薄得像一张纸,肩膀耸动着,额头抵地,哭得浑身发抖,是谁呢,还能是谁,还能是谁,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是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女儿,是自己亲手卖去县城给人家做丫鬟的孩子!!
一步,两步,二伯母踉跄地扑跪在女儿跟前,颤抖的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喉咙里挤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小芳...娘对不起你!”
悔恨撕裂胸口,二伯母痛哭流涕。
突然发狠地抽起自己耳光,手掌却被女儿死死抱住,小芳仰起泪脸,把母亲的手贴在脸颊,哭喊着:
“娘,我好想你啊...”
二伯母浑身一震,将女儿的头按进怀里,像要把女儿揉进骨血般紧紧搂着。
“娘错了...娘不该卖了你啊...娘该下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