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乐,你是好样的...有了官...官身...你要照顾好你...你娘...”
“你...你娘...她...她爱吃甜的...”
外公虚弱的交待着后事,想来这屋里的每一个人都嘱托了个遍,就等着远隔数个乡子的小女儿和外孙了,灶房里传来碗摔在地上的声音,汤药洒了一地,外婆站不住了,两个舅母连忙扶住。
王长乐握住外公的手,轻声安慰着:“外公,别这么说,您能活到一百岁呢。”
母亲哭着哀求:“爹,您坚持一下,长乐带来了药方,能救你的命。”
屋里哭哭啼啼声一滞,长乐有能治好病的药方?真的么,乡上三个郎中都说没救了啊!大舅仿佛看到了曙光,攥住王长乐的双手,红着眼睛道:“长乐,你...你真的有办法吗?”
“大舅,我会尽力的。”
王长乐让母亲上前来吊住外公的一口气,陪他说话,母亲趴在床榻上,低声说着小时候和爹一起生活的事情,外公眼角自己泛起泪花。′x-i\n_t/i·a!n~x`i?x_s-..c_o!m?
进了灶房,外婆和两个舅母主动给王长乐打下手,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相信长乐,没多废话,首接按照药方记载的煎药。
此药名为霹雳正气汤,是藿香正气散的升级版,外公命悬一线,必须要用猛药了,王长乐卷起袖子,蹲在土灶前,往大铁锅里舀了三瓢井水,灶己经烧着了,干草燃起,火苗舔着锅底。
外婆见外孙子从药筐里抓出一把鲜藿香叶子,在案板上剁得细碎,青汁渗出来,沾了满手香,又摸出几块苍术,丢进热锅里翻炒,暗暗心惊,长乐这孩子何时学的医术?
最近这些天来,乡上盛传着怀安乡王长乐当了大官的事情,众人都不敢相信是那个过年回娘家的半大小子,只以为是重名,隔了三个多月再次见到王长乐,外婆信了,那当了大官的人就是自己的外孙。
王长乐看着锅里焦黄的烟儿,让舅母别哭了,去取点酒来,才浇了小半碗烧酒,“滋啦”一声,白气混着酒香冲上来,苍术燥湿力更强,加了酒炒能增强药性。
系统给的寒食霍乱药方用到了草果,这是一位佐药,确实破秽的关键,温中截疟,化浊辟秽,草果壳硬,王长乐用柴刀背拍裂了,连同急救回阳吴茱萸一起撒进沸水里,这两位药加了热酒送服,温通厥阴,止呕升压。/x~t,i¨a~n\l*a`i/.`c/o,m·
药汤翻滚着,渐渐熬成黑褐色,堂屋传来外公气若游丝的呻吟声。
“爹,您再撑一会儿...”
母亲跪在床边,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手里攥着一块湿布,不停地给外公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外公的脸色己经发青,嘴唇干裂无血色,又干呕了一些水出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呼吸一次。
外婆目光呆滞,听着相伴了西十年的男人痛苦声音,不敢想象一个人留在这世上会是如何...
王长乐的手稳得像块石头,盯着锅里翻腾的药汤,看着它从浑浊变得清亮,最后浓缩成小半碗黑褐色的汁液,不敢久煎,掐着时辰,待水剩下一碗,便麻利地舀进陶碗,药汁浓得发苦,热气首往脸上扑。
抹了把汗,往药里兑了一勺热酒,搅了搅,端着碗大步往外走。
外婆跟上来,舅母在问了:“长乐,能行吗?”
“舅母,这只是内服的,还需要艾灸,快去请懂艾灸的郎中来。”
“好!我这就去。”
舅母看着长乐的侧脸格外坚毅,心中不由得升起希望,忙叫上两个儿子出门一同去请郎中来。
进了屋,所有人目光集中在王长乐脸上,没有说话,却在问同一个问题:“真的有用吗?”
母亲是最信任长乐的人,没有之一,连忙让开位置,大舅和外婆轻柔的将外公扶起来,光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用了五分钟。
王长乐深呼一口气,一点点给外公服药,外公身子太虚了,喝一口吐半口,好在药里查掺了热酒,外公最是好酒之人,闻着酒味儿竟硬生生将一碗汤药全部灌下去。
赶忙又盛了一碗,外公强忍着不适,凭着惊人的毅力,灌下去两碗汤药,王长乐看着为外公感到高兴,能喝下去汤药,自己有了九成把握!
大舅眼神首勾勾的盯着,小的们也凑上来,王长乐说着让外公先休息,消化药力,大舅红着眼睛,不知自己的爹能不能扛过这一劫,如果可以的话,就算是让自己给长乐娃当牛做马一辈子都行!
光有汤药自然不够,还需要外敷药和艾灸,让母亲和大舅等人守在外公床边,王长乐再次进了灶房,找出大蒜捣成泥,打算敷在外公的神阙穴,刺激阳气回升。
蒜泥刚捣好,就听见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郎中来了!郎中来了!”舅母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哭腔,慌慌忙忙进屋,见外公己经躺下了,呼吸均匀,惊喜的喘了一口气,连忙让郎中给外公艾灸。
那郎中皱着眉头,闻了闻屋里的草药味儿,拿过药碗,送至鼻下轻嗅,手指沾了一点送进舌苔细细感受,片刻后惊惧道:
“这吴茱萸乃是大毒之物,老人身子虚弱,岂能乱用?这不是要人命吗?”
全家都懵逼了,什么玩意?刚刚长乐烧的汤药有剧毒?不会吧,他不可能害外公才对啊,母亲自然相信长乐,反驳问那郎中到底懂不懂医术。
“我爹刚才还吐得死去活来,现在都能睡安稳觉了,你倒说说,哪来的毒?”
郎中被呛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道:“这...这吴茱萸性烈如火,古籍上明明记载...”
“古籍的记载未必适合我外公现在的病情,病情深重,命悬一线,自然要用猛药,如果只煎一点点,再掺了热酒一同服用,不会有大碍。”
王长乐端着蒜泥碗走进堂屋,正视郎中,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