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

番外6

任詹天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长辈娇惯着,理所当然的长成了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任家人如是自我安慰,也就是换女友勤快些,比起别家那些二世祖无恶不作的行径,着实已经算是非常让人省心了。

于是乎,在家人的持续纵容之下,任少爷成功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每日就是拿着股份和家族信托,带着一群狐朋狗友四处晃悠。

任詹天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逍遥日子会结束在一个平静的下午。

接到电话时,他正在大西洋的彼岸乘坐着豪华游艇出海钓鱼,海风很大,但也没有许淑英的嗓门大。

“你在哪?不管在哪,立即回来,我送了个弟弟去你那儿。”

任詹天脑子嗡嗡响,没搞错吧,弟弟?

他怀揣着疑惑,问:“妈,是咱们家的私生子吗?”

许淑英嗓门更大了,“任詹天,你个不孝子,能不能盼我点好。”

不管三七二十一,许淑英给任詹天下了最后通牒,必须在明天赶回B市,否则就直接停卡。

倒也不是这多有威胁力,只是许女士有的是办法来折腾人。

于是在次日深夜,任詹天降落在B市的机场,又马不停蹄地回到了住处。

任詹天虽然爱玩,却是一个很有私人领地意识的人,在B市的固定居所,连朋友都很少过来玩。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灯是亮着的,他妈真的往他房里塞了个人,还是个男的。

还算是个弟弟呢。

任詹天蓦地有些忍俊不禁。

任詹天心想小孩儿这个点肯定睡着了,于是轻手轻脚地关了门,又给许女士发个一个视频以证明按期到家。

信息才发送出去几秒的功夫,就有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

任詹天擡眼,就见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穿着家居服缓步走来,一头乌黑的发下是如雕塑般精致漂亮的五官,只是那双眼睛,如深潭般深黑寒冷,于是到嘴边的弟弟二字,被咽回肚里。

他很想打电话质问母亲,谁家弟弟那么高大啊?啊!

任詹天在见到真人之前都以为所谓的弟弟是真弟弟,好友家那种才念高中,甚至是初中的那种男孩儿。

任詹天挺想买票再次投入大西洋的怀抱,他并不觉得面前的这个男生需要自己的照顾。

任詹天出神时,对面的已经走近。

离得越近,男生身高带来的莫名压迫感就越强。

任詹天下意识后退一步,待做完这个动作,顿生懊恼,怎么会被一个毛头小子带着走了。

“哥哥,我是季奚和。”与富有攻击力的外表不同,季奚和的声音确确实实带着一种纯粹的少年气。

任詹天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许淑英传达的信息,季奚和是港道季家当家人的独子,最近季家内斗严重,那位当家人便把唯一的儿子托付给了许淑英,等季家内斗停息再将人接回家。

任家好就好在几乎没有内斗,但他身处这个圈子,见过一些朋友家中为了那些权利、资产,斗得你死我活。

任詹天想象力丰富,已经为眼前的青年脑补出一个凄惨的形象。

况且季奚和叫的那声哥哥还挺好听。

任詹天就是个自来熟,想明白后,上前轻拍了季奚和的肩膀,很是讲义气地说:“在B市的这段时间就好好跟着哥哥我玩吧。”

任詹天说到做到,去什么场合都把任詹天带上,逢人就说这是自己的弟弟。

季奚和沉默时居多,与其说是任詹天的玩伴,他看上去更像是任詹天的保镖。

有这么一尊漂亮又冰冷的大佛守在身边,直接把任詹天的桃花杀了个七七八八。

偏生众人也只敢在背后偷摸八卦几句,也就只有当事人才傻愣愣的没察觉半分不对劲。

生在季家那样吃人不吐骨头的家庭,季奚和压根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来B市避风头只是一个幌子,为的就是让港道那些老家伙放松警惕,最后再致命一击。

季奚和原以为这是一场无聊的度假,却没想在抵达B市的第二天就遇见了一个很有趣的男人。

季奚和习惯于观察身边的人,任詹天自然也是被列入了观测范围之内。

季奚和自然是知道任詹天的底细,知道这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因为家族中还有年长的兄姐,所以不用去过多的操持家中的事业,也能过得非常舒服。

还有极其特别的一点,任詹天还有一张很会迷惑人的皮囊,尤其是笑起来时,没有人会不爱那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可是那么多年,任詹天身边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人,能够让那双眼睛的视线永远停留在自己身上。

很不幸,季奚和也成为了那其中的一个。

喜欢上任詹天着实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季奚和从未对谁动过心,上来就是地狱难度。

季奚和很难说明这份感情是何时滋生的。

或许是在他淋雨后发烧的那一天。

那一天,素来强劲的体魄居然被一场雨打败了,季奚和本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季奚和是金尊玉贵的少爷,但很不巧,是港道季家的少爷,季家主家的少爷小姐们,在幼时的生活跟金尊玉贵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们就像是旷野中野蛮生长的野草,强劲有力,生生不息,发烧都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可是,任詹天偏生不知眼前人的底细,以为这是一尊养在金屋里的玉菩萨。

任小少爷活到那么大,向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哪有照顾人的时候。

望着床上烧得脸颊通红的人,任詹天叹气,擡手做了件平时不敢做的事儿——捏了捏季少爷的脸蛋。

季少爷被捏醒,脸色有些臭,那双如深潭般冰冷的双眸中只剩下雾蒙蒙的一片水雾,白皙的脸蛋上是病态的潮红,一点也不像平时的臭屁小孩模样,此时倒是真的与实际年龄相符了。

任詹天瞧着有趣,也不拍过着病气,猛地拉近与季奚和的距离,笑嘻嘻地说:“哥哥我来照顾你,好了之后可别忘记继续叫哥哥哦。”

季奚和这小男生也真是奇怪,就喊了最初那一句哥哥,之后就当哑巴了,要么就没大没小的直呼其名。

任詹天事后回想,都觉得第一次见面时,季奚和是在用美男计。

季奚和抿抿唇,拉起被子盖过脸,并不是很想跟这个缺心眼的继续交流。

发烧而已,都习惯了,只要睡一觉就好了。

季奚和沉沉睡去,却没想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居然真的熬了一锅粥,空气中缭绕着粥的香甜气息,他睁眼时,任詹天正撑着下巴打量他,见人醒了,露出那个招牌似的懒洋洋却又撩人的笑容,“特地请教了家里的厨娘才做好的,艇仔粥,是不是很有家乡的味道。”

季奚和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因为生病,他的声音是喑哑的,还带着一种强烈的疲惫感,“我很小就去国外读书了。”

任詹天恍然大悟似的“啊”了一声,“没大碍,就算没有家乡的味道,也很好吃的。”

他做饭还算有天赋,真的挺好喝。

他又指了指床头:“先喝粥垫一垫,再吃药。”

家庭医生不知何时来过,床头柜上是几瓶药还有一杯温水。

季奚和这回是真的有些懵了,所以这就是温柔乡的厉害之处吗?

他的警惕心居然已经差到这个地步了。

居然有人来过都无知无觉。

任詹天粗线条,完全没有意识到季奚和神情的变化,继续催促季奚和起床。

季奚和被推着去简单的洗漱,回来时,任詹天已经把两份粥摆上桌。

窗外的雨依旧没停,落在花园里,滴滴答答,像是宇宙中时间的具象化。

季奚和掌心发烫,记事以来就很少有完全无忧无虑的时候,不用思考任何事情,港道的纷争以及家族权利交替带来的风波,都被这场雨隔绝在外。

季奚和开始真正地观察任詹天,于是曾经那些从来不在乎的事情,开始变得可憎。

比如任詹天的风流夺目。

季奚和爱任詹天在人群中发光的模样,却又如同在他人生中每一个俗人般,希望那道多情的目光永远只望向自己。

总听任詹天的朋友们开玩笑,可千万别爱上任小少爷,会吃爱情的苦。

任詹天总是很认真地反驳,分明每一段感情,他都有很好的经营。

季奚和本就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他见过的肮脏手段远不是任詹天这样长在温室中的少爷所能想象的。

心底滋生阴暗的想法,在深夜里盘旋在季奚和脑海中。

任詹天怎么也不会想到白日里那个性格有些清冷别扭的弟弟会在深夜肖想自己。

他依旧无知无觉,对季奚和完全没有防备之心。

母亲已经传来消息,再过两个月风波就会彻底平息,问何时归。

季奚和坐在窗台上,看着天上的明月,那张精致的脸上布满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淡漠与狠绝。

季奚和回:归期未定,在追人。

任少啊,你知道自己离强制爱只有一线之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