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成为恶魔祭品的楚廓身躯不停在召唤阵中心抽搐，鲜血噗噗地从嘴巴里涌出，绝望狂妄地蔓延。
他侧着头紧紧盯着鲜血汇聚成的细长小溪，那里能看到钟音飒爽的身影。
他被肺腑里流出来的血呛到不停咳嗽，窒息而亡是五分钟以内的事，然而血液流失的速度无限拉长了痛苦的死亡，他背部有尖锐的棱角触感在往上顶，所有感官突然聚集到背部，感知着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邪魔之气。
此时此刻，楚廓忽然明白在生命之前，什么信仰、朝星门都是放屁。
与狼共舞，与虎谋皮，最终惨的都是自己。
他懊悔地流下泪水，试图伸手去抓血里的倒影，但还是来不及了。
一只有着羚羊头颅、人类躯干和鹿的下半身、蝎子尾巴的巨大羊头怪物彻底顶穿了他的背，将他如垃圾一样随意拱到一边，怪物带着冲破枷锁那般狠绝，张开黑色羽翼一并顶穿了紫光流转的召唤阵。
那道召唤阵犹如稀薄的面皮，被拉扯到极致后啵地一声爆了。
随着紫光徐徐朝外扩散，一道道来自西方冥界的阴冷邪气充斥整座屠宰场，黑云遮日，天际乌压压大片乌鸦飞来，在空中焦躁盘旋。
羊头人呼吸着新鲜空气，如拳头般硕大的红色眼睛精准擢取到召唤自己的人。
它的蝎尾在空中上下击打，显然对这里清新的空气很满意。
“召唤者，是你把我从地狱释放出来？”它吐露着古老复杂的语言。
“是我！我伟大的巴佛灭大人！请您帮我诛杀这可恶的人类！”
詹姆斯兴奋地快要叫出声来了，他强行按耐住狂喜，十分恭敬地给巴佛灭躬身敬礼，身后其余十一个黑袍人也异常恭敬。
这是詹姆斯第一次使用十二人召唤阵，他从来没有召唤过这样高等级的恶魔，如果没有大道神的神念帮助，他绝不可能召唤出巴佛灭！
巴佛灭，西方历史中魔王撒旦的代表。
它是魔王的使者，是每一个黑魔法师都崇敬、史上最伟大的羊头恶魔。
它，是七宗罪之首傲慢的化身，黑暗与死亡本身！
“巴佛灭大人！您，是我的神！”詹姆斯狂热表达自己的心声，恨不得掏心掏肺以表兴奋。
旁边角落的李微吓尿一次后现在是腿都不知道是腿了，他滩在脏兮兮的地上目瞪口呆看着这个足足有两米高的羊头恶魔，对上那双血红眼睛时，好像能看到河水倒灌、天地倾覆的末日场景。
李微胃里一股恶心味道瞬间反了上来。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间头顶身形飒飒的钟音在他眼中居然像是浑身正气的救世神！
他连滚带爬扑过去：“救命啊！恶魔！恶魔！”
当詹姆斯看到他屁滚尿流的模样，心里怄得要命，他冷漠地掀起一个笑。
“你不配做我朝星门的实习生，身为大道神的拥护者竟然如此墙头草，你该死！”
说完，他又昂着头对巴佛灭说：“大人，我们愿奉献我们的生命，希望您能出手杀掉这个女人！”
詹姆斯气势汹汹朝钟音一指。
钟音：“……..”
“哦？一个女人也要我出手？”
巴佛灭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又被鲜血滋养，它现在浑身都是力量，既然信奉自己的子民如此诚恳，那么它就小小发挥一下吧。
“什么女人黑魔法也搞不定？”羊角微擡，羊嘴露出倨傲邪恶地笑。
“是我。”
站在桑桑头顶的钟音看戏看得乐乎，她早就称称心心坐了下来，连剑都收起来，压根没把这场闹剧放在眼里。
她懒洋洋晃动垂在半空的脚，双眼眯起，笑意浓郁。
“嗨。”
巴佛灭半擡的头顿时像被冰冻住那样直接卡住了。
等等这熟悉的声音、这熟悉的口吻…….不能这么巧吧？
它猛地擡头，如愿以偿看到熟悉面孔后，它红色眼珠差点没瞪出来。
fuck，真的是钟音！
“你你你……”巴佛灭一口气硬是没喘上来，滑稽维持着僵硬的动作。
詹姆斯还在疑惑：“大人，您怎么了？很为难吗？”
“当然为难，你不知道巴佛灭是我小弟吗？”
钟音好笑地摸着桑桑头，冷不丁插话进去，语气漫不经心，“哦，地狱七魔王都是。”
詹姆斯：？不是，你在说什么登西？
面对詹姆斯的疑惑，钟音懒懒散散撩了撩因为低头垂下来的发，从容得仿佛是来旅游的。
最初到来的东西南北四方远古神本就是分庭抗礼的四方，初始文明不一，建造的文明也互不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神学，华夏信仰仙神，融合南北的西方大多信奉耶和华与宙斯。
体系虽不同，但正与邪都是大同小异的。
地府有鬼帝鬼王、湿婆旱魃等等强悍的阴邪之物，冥界也有与冥界法官对立的地狱七魔王。
耶和华离去，给西方留下了无可匹敌的七位魔王，分别对应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暴食、淫.欲这人间七宗罪，七宗罪不消失，黑暗魔力源泉永不消失。
远古神一走，当初这七位可是没少出来闹腾。
想到这，钟音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老朋友打打招呼，于是她冲巴佛灭招了招手。
“哟，好久不见，你羊角又长出来了？”
巴佛灭：“…….”
詹姆斯：？？
詹姆斯万万没想到钟音敢对巴佛灭大人不敬，可恶，这可是魔王撒旦的信使诶！
他当即冷喝出声：“钟音！华夏没人可以阻挡你，巴佛灭大人可以！大人魔力非凡……”
“闭嘴吧你！”终于确认这是现实的巴佛灭直接捂住了他嘴，古语言都不敢说，一口华夏语脱口而出。
“愚蠢的人类，你要找死别带着我！！”
巴佛灭非常紧张，羊脸肉眼可见生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
它这辈子都忘记不了钟音的可怕，现在提起来都得抹把眼泪，恨不得赶紧挖个地洞逃跑。
那年耶和华还在的盛世，它们恶魔在地狱里整日把酒言欢，美酒美女在怀好不快乐，可某日东方华夏一缕蓝红之光拔地而起，万兽俯首，千器臣服，象征着祥瑞与大运的紫光飞舞在天际，强势向全世界新旧神宣告了她的诞生。
那日各方远古神齐齐前去昆仑祝贺，它们沾了撒旦的光跟在后面远远看了眼。
那是一柄杀气纵横的剑。
隔得老远都无法忽略那肆虐的杀意，比恶魔的阴邪气息还要诡异，却也比上帝的温和力量更要强大。
亦正亦邪，令恶魔都心惊。
不过巴佛灭从来没把这柄剑放在心上，也根本没有体会到耶和华亲自去祝贺的敬重，它以为那仅仅是一把神兵而已，直到众神离去，人间成了它们的游乐场后，某天钟音敲开了它们冥界的门。
物理意义上的敲。
然后……然后撒旦翅膀断了，它的羊角被削了，每个魔王都被打的嗷嗷乱叫。
无论它们躲到哪里钟音都能找到，直至它们心服口服称她为一句姐才算完，随即它们就吓得龟缩了起来。
巴佛灭记起当年被削羊角的痛楚，神经兮兮地抱住头，小心翼翼挪过去一个眼神。
“呃……好久不见。”
不看倒好，这一看那漫不经意的笑就令它浑身发毛，鸡皮疙瘩起一地，头也开始无意识地痛起来。
把它谨慎神情看透的钟音挑了挑眉端，阴阳怪气笑起来。
“巴佛灭大人，好神气哦。”
“！！”巴佛灭羊角痛得更厉害，它恶狠狠瞪了眼召唤它出来的詹姆斯，转眼看向钟音又挂上一副讨好的笑脸。
詹姆斯：“………”喂喂喂，花这么大劲把你召唤出来不是看你上演猥琐戏码的好嘛？
是的，巴佛灭非常猥琐。
刚才还嚣张甩着的蝎尾蜷缩在腰腹，翅膀卷在背上，两颗圆溜溜的血红眼睛猛烈地上下颤抖着，同时它控制不住那般点头哈腰，实在是很猥琐。
半晌，巴佛灭深吸一口气，他选择先溜为敬。
“对不起打扰了，我先走了。”
就知道它是这狗德行，钟音意味深长地啊了声，语调拖得老长。
“把这里处理干净，别脏我地盘。”
巴佛灭忙不叠点头：“好的好的。”
它迅速吸完所有鲜血，原本印在召唤阵上的残留鲜血被它吸了个干净，做完这一切，它果断钻回地底，甚至贴心地拿起扫把清理了下现场，然后把泥土重新盖回破开的大洞才逃之夭夭。
做这些事的过程里，巴佛灭全程没有看詹姆斯一眼。
詹姆斯和其它黑袍人：“……….”
fuck，要不要这么离谱？好歹放放魔气大杀四方一下啊魂淡！
沉默在微风中摇曳，许久之后，放出大招结果大招自己跑了的詹姆斯憋屈地擡起头。
“钟音，我小看你了。”
“哦。”
不费一丝力气就赶跑一头恶魔，说高兴钟音也挺高兴的，但说不爽她也非常不爽。
她慢吞吞站起来，双眼居高临下看着垂死挣扎的这些人。
“你们朝星门就这点能耐啊，只能召唤出巴佛灭这种脏东西？我还以为能把耶和华搞来呢。不过你也别费心了，他我也认识，搞过来我照样打。”
“对巴佛灭大人这么不敬就算了，你居然敢这么轻视我们的上帝！”
“搞不搞笑啊你，你们上帝要是知道你们信大道神那种垃圾货色，一定气得驾驶飞船过来砍死你们。”
“你放屁！大道神只是新纪元的指引人，我们追随的不是他而是梦想！”
詹姆斯脸色很难看，加入朝星门的人都只是心怀梦想，大道神给予指引与方向，他们才不会放弃最初的神明。
哦，新纪元啊。钟音无声撇嘴。
看来她猜对了。
朝星门果然是想打开封仙壁。
她不慌不忙拍拍桑桑头让她好好呆着，然后更冷、更桀骜地擡起了下巴。
“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我只想问你，为什么要把脏东西召唤到我的地盘。”
钟音不爽的是这一点。
她干干净净、欣欣向荣的华夏，不允许有外来的东西来染脏。
说完，她猛地往下一跃。
“砰——”
落地砸出阵阵烟尘，灰尘散去，映出她清瘦身型。
钟音漠然擡眼：“你们的大道神费尽心思想夺舍我，不就是怕我嚒，难道他/她没跟你们说我生气起来是怎么样的吗？”
“什么夺舍你别胡说！大道神绝对不会这么做！”
詹姆斯被她突然跳下来的动作给吓了一跳，警戒心瞬间拉到最大值。
下意识后退两步拉到安全距离后，心里憋的火终于疯狂窜了上来，他压根不知道什么夺舍，大道神站在新的道路上孤勇前进，也绝对不可能做这样龌龊的事！
他冲手下们打个眼色，剩下整整齐齐十一人立即会意，迅速分立而站，五花八门的奇门异术顿时朝钟音施展开来。
钟音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
又从这蠢货嘴里套出来一个答案。
她的猜测总归要验证，现在就是验证的最佳时机。
可惜原来他不知道有人在试图夺舍自己，假如说不是朝星门她是完全不信的，只能说朝星门里应该有明显的阶级制度。
这种放出来送死的小喽啰，就是被洗脑的狂徒。
那么…..也不知道苗柔知不知道她被夺舍的事呢？
正当她在试图找寻苗柔是否在这里时，十二个人的攻击已经完全施展开来。
最先冲过来的是一个拿着菜刀的人，钟音眯眼，居然是赊刀人。
赊刀人一派神秘而不轻易入世，通晓阴阳八卦，擅长预言未来，一把刀只赊不卖，赊你一个预言等来日实现便会来取钱。
这派走的就是高大上路线。
可明明是鬼谷子旗下门徒，却做了朝星门的走狗！
钟音冷冷发笑，擡手接住劈来的刀锋，冲赊刀人咧开嘴角。
“好好的人不当，偏要当狗。”
这一刀再也无法劈下去，赊刀人震惊不过两秒，反应极快甩出右手挥拳。
钟音懒得躲，简单粗暴捏弯这柄菜刀，刀刃竟然活生生调转了个头，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一推之下，刀刃已经深深嵌入赊刀人脖子里。
“你……”赊刀人不敢相信以他的身手竟然连一寸都过不去，他仓皇失措松开手，被抹了脖子的伤口喷出血注，凄惨倒地。
见状，剩下十一人中有三位是连线师一脉，他们五指灵活扯动缝灵魂的线，在钟音四周织成一张大网，其中一人取冥火入线，生于地府点幽蓝火焰顿时犹如火蛇冲钟音蹿来。
还有剩下的人都是西方魔法师和女巫，咒语与魔法阵齐飞，场面壮观而玄奇。
对此，钟音只想说——花里胡哨！
她活动下肩颈，然后就像一阵风那般猛地冲了出去。
李微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加入朝星门看得最多的可能就是楚廓拿着龟甲算算卦而已，谁能想到有一天他也能亲眼见到这种火拼大场面。
光点飞溅，他眼中称得上瘦小的那个女人凝成了一个小点，几乎是以绝对压制的气势挡住了所有攻击。
她横冲直撞冲过去，细长透明的线被她卷在手里，三个连线师直接飞了起来然后狠狠撞在仓房的木墙上，这还不算完，她跃入高空，被卡在木头里的三人瞬间被木头的尖刺切成两半。
这哪里是什么正气凌然的神！分明比邪魔还恐怖！
李微无法控制心慌，吞咽下口水，眼神不住落在完全掌控上风的女人身上。
她擡手踢脚每一下都是简单的物理攻击，每一下却能让所有人发出极致的痛苦哀嚎。
他甚至能看到某个黑袍人胸膛直接被她拳头贯穿，血液不要命地喷洒出来，在空中燃出灿烂的烟花，而她表情从头到尾镇定自如。
没一会，十一个黑袍人均断手断脚奄奄一息落在地上。
如此惨状让李微感觉自己喉咙里都有了腥气，他爬到一只之前被他们敲死的牛身下躲起来。
曾经被他们当成工具的动物，如今成了他唯一避难的地方。
“一个个皮还挺厚。”
干完最后一个人的钟音轻飘飘站到双手被齐齐切断的詹姆斯面前，浑身不沾染一丝尘埃，干净得仿佛误入战场的纯净谪仙。
詹姆斯震惊地看着自己再也没法施展魔法的手，惶恐大叫出来。
“你怎么敢！怎么敢！”
他知道自己是来送死的，但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惨！所以他仰着头叫唤得非常大声，一副完全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怎么不敢？她可太敢了。钟音装模作样掏掏耳朵，擡脚踩住他切口整齐的手腕。
“叫你爹叫，这是你应得的。现在，该我来问问题了。”
“第一，这里的活赚的钱是不是朝星门主要的资产来源？”
血液迅速流失让詹姆斯脸色苍白起来，剧烈疼痛更是让他痛苦得想要随地翻滚，可他抿紧唇不说话，只是恶狠狠盯着钟音。
“眉毛动了动，看来你们的确在赚这黑心钱，太贱了。”
詹姆斯：“……..”
詹姆斯默默把头埋到了泥土里。
钟音冷嘁一声，继续问：“第二个问题，八个铜人你们手里现在有几个？”
“让我猜猜，一个、两个、四个……六个…..”
操她居然知道铜人！詹姆斯即便脸埋在土里，他也因为诧异而无意识僵了僵身体，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钟音注意到自己说到五的时候，他头稍微偏了偏。
果然，心虚的时候表现就完全无法控制。
她满意地扬眉：“好的，原来你们手里有五个。”
加上朱莉莉有五个的话，王柠、石天菡和陈升在她这里，那么八个铜人就齐全了。
果然他们早就把铜人都握手里了。
今天在屠宰场没能见到其他像赵逡一样的拐子，算她运气不好，她也不是非要去保护铜人，说不在乎就绝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冲自己而来的阴谋。
既然铜人、异兽和自己息息相关，那她必须对得起宿命这一遭算计呀。
“第三个问题。”
钟音忽然加重脚上力气，没有一丝怜悯直接将他手臂碾烂成泥，然后问：“有没有见过大道神，那玩意究竟是不是来自宇宙，你们所谓的新纪元是不是要用兽格打开封仙壁？”
问题问到这詹姆斯已经没话说了，他倏然擡头，眼中惊诧溢于言表。
朝星门和钟音才对上多久，结果她已经把朝星门目标摸得差不多了！
就他爹的离谱！她是肚子里的蛔虫吗？！
他刚想开口说话，被狠狠压在土里的背部忽然传来钻心麻痒，他不管不顾手还被踩着，用力翻滚到一边想要碾死背上的东西。
他背上，赫然是密密麻麻的金色蛊虫。
几乎是转瞬之间，詹姆斯保持这翻滚的姿势僵直在原地再无声息，浑身皮肤紫得跟茄子似得。
他中毒了。
金蚕蛊，是苗柔。
钟音敛去笑意，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却没有见到苗柔的身影。
耳边却传来了苗柔温婉动人的声音。
“你很厉害，钟音。仅仅凭一些细微末节就猜到了我们的目标，不愧是神剑。”
“不过就算天道和龙鹰费尽力气给世界留了一线生机，给你留下线索，你也注定是朝星门的踏脚石，这个世界终将会走向它原本该走的方向。”
“你，不知道的事有太多，终有一天你会知道，大道神也是为了你好！”
这声音似远似近，在偌大天地间回响，神秘斐然。
钟音脸色凝重起来。
她能闻到苗柔气息，可居然找不到苗柔的方位。
这么牛？
她不信。
这躲在暗处跟老鼠一样作祟的女人肯定是借用了大道神的力量。
微风温柔拂面，尾音渐散。
苗柔的气息像一阵风一样正在褪去。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桑桑着急化为人形：“谁，谁在说话？”
“一个自以为是的傻x。”
钟音漠然吐出脏话，然后闭上了眼。
她的神识铺天盖地朝方圆百里内呼啸掠过，掠过屠宰场上方凝聚的冤魂，听到风的叹息，闻到万物芳香，穿越绵延不绝的山河，地颤的频率、白云的飞卷、泥土的松颤……这一刻她就是世界万物，万物就是她。
神识之于玄学中人相当于本命之物，不能轻易暴露。
从很早之前钟音就发现自己对世界万物有着特殊的敏感度，她能感知到一切。
曾经她以为这是自己被设立为审判者拥有的独特能力，由远古神赐予，那么如今她可要好好考究一下这比天道还厉害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
为了找苗柔，钟音大胆地释放神识链接万物。
半晌，她缓慢地勾起唇角：“找到你了，臭老鼠。”
与此同时，她手中突现一道手臂粗的冰棱，在桑桑措手不及的目光中狠狠扎入了泥土里。
“啊！”
一声尖叫声响起。
桑桑刹那扭头朝屠宰场公路对面的山林间看去。
那里有个身段姣好的女人直接被莫名其妙在另一处扎出来的冰棱穿胸而过。
她被插在半空，漂亮脸蛋直接扭曲，撕心裂肺地嘶吼着。
见状，钟音紧握冰棱，面无表情扭了扭。
“爽吗？”
嘲讽声被风送过来，苗柔疼得都快疯了，也快气疯了，爽她个球！
土遁加防御阵，这他爹都能找到她？
毫不控制的弱水之力正在迅速分解她的五脏六腑，她感受的到！没有一刻的后悔比得上现在，怪不得、怪不得大道神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要正面对上钟音，就是因为他们根本挡不住她一招！
不过……钟音的力量真是让人羡慕，她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
苗柔痛苦的表情里又忽然流露出一丝贪婪，她又哭又笑地哈哈哈大笑起来。
这次袭击本来就是她自作主张，她只是觉得对钟音下的手太慢，必须加快进程，谁知道自己中了招。
刚才有多气宇轩昂现在就有多狼狈，苗柔悔不当初，也庆幸自己终于面对面感知到了这与众不同的非凡实力！
痛苦挣扎间她拽出项链打开魔门就遁逃，临走前还恶狠狠留下一句话。
“钟音，你别太得意！总有一天你会跪着求我！”
“好啊。”
钟音面不改色点头，没有动，还笑起来：“我等你。”
她倒要看看下一次见面，这丫还能放出什么屁来。
魔门轰地一声合拢，马路对面重回祥和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次看见魔门的桑桑心惊胆战地抖抖浑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就放她走了？”
闻言，钟音先慢慢化了冰棱，唇边才浮起一丝耐人寻味的冷笑。
“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谁算计谁还说不清楚呢，一群蝼蚁也配跟她对上，不知道她谁吗？
想让她做踏脚石，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本事。
疯起来她明天直接把这地方劈烂，看他们去哪里搞新纪元。
预见到未来，钟音就充满激情，她揪起旁边看了好久戏的王柠。
“楚廓没能死在我手里有点可惜，这里还有个李微。”
“你亲自来，亲自杀。”
看了好一场玄幻大戏的王柠沉默：“……..”这不好吧……可是杀变态……好兴奋哈。
说完钟音还觉得不够，她认真思考起来。
她喜欢毛茸茸，李微在她这里犯了实打实的死罪，死有余辜，害王柠的人也得略施小惩，包括杀异兽的工人们。
她打了个响指。
“还有莫沫那几个人，都得付出代价，嗯，前者千刀万剐吧，后者我找协会的人给他们搞个霉运阵去。”
裤子刚干的李微：“！！”
不是，他只是杀了几只猫而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