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世界
火车站混乱的一切到底随着夜幕降临,和什么也没有搜到的他国军官落场。
惊魂未定的民众陆续离开了火车站,其中一道不起眼的身影汇入人群,如鱼得水般溜进了相城复杂的小巷里。
巷子深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里。
“舞会竟然是假的!是青木纲给我们下的套。”男人愤怒出声。
“不是假的,商会的确都收到了邀请函,只是这次青木纲技高一筹,猜到了我们会在舞会之前把东西运出去,埋伏了我们。”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舞会还去不去了,本来以为是我们做两手准备,没想到被黄雀吃的螳螂是我们。”
关于舞会去不去是个难题,众人一时沉默下来,她们做了很多准备了,要是就这么什么也不做,实在有些不甘心。
女人看向了暗处的水青,问道:“水青,你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早就处理好了。”水青回道。
女人说道:“这次看来还真是多亏了那个许皎皎,不然水青也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男人突然喃喃着许皎皎许皎皎,然后猛然出声道:“对啊,那个大小姐不是也要参加舞会吗,要是她在舞会上弄出什么动静,我们舞会的安排是不是就不用浪费了。”
女人不赞同的看着男人说道:“可行性实在太低,这次看来真的是没有机会了,下次再谋划吧。”
说完,女人转向水青,说道:“至于许皎皎,水青你自己再考察考察,要不要告诉她些东西。”
“今天就先这样吧,散会。”
从始至终,都没有人问包厢里那三个人他国士兵是怎么死的,无论是组织,又或者是青木纲,几乎都下意识的以为是水青杀的。
只有在当场的水青知道,是许皎皎拿着一把水果刀,给三人割了喉,甚至还能慢条斯理的给她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并拿出衣服给她换,然后制造了一点动静,让她混入后面车厢的普通民众里。
就连车厢里的各种痕迹都是许皎皎自己一个人处理好的。
但意外的是,出于某种心理,水青也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或许她想自己先弄清楚,许皎皎到底为什么会这些。
毕竟这样看起来,许皎皎反而比她们这些人更像特工。
在不明情况下,其他人贸然得知许皎皎有这样的身手,处于谨慎,可能会误伤到许皎皎,而水青不想这样。
这厢,许皎皎半死不活的躺在医院,当然,半死不活是她装的,毕竟脖子上的口子是她自己割的,她总不能弄死自己。
谁知道都这样了,青木纲还不放过她。
说是周五的舞会有请帖的必须都参加,腿断了,擡都得擡过去。
许皎皎去了,意外的是竟然还真是一个普通的舞会,觥筹交错,认识的人之间互相寒暄着。
会场二楼,青木纲听着楼下大厅传来的钢琴曲问道:“没有任何动静?”
下属回道:“是的。”
青木纲把玩着手中的枪支,这些低等人倒是聪明一回,这次的陷阱没有再跳了。
舞会结束后,连许皎皎以为本来会来找许父麻烦的青木纲都没有再出现。
但这样的安静反而预示着某种危险。
许父也开始了动作,虽然没有告诉许皎皎,但许皎皎看出来了,许父是准备离开相城,现在相城的局势已经越发危险,而许父并没有参和进去的意思,离开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但许皎皎不能离开,她得留下,不论是水青还是任务,她都得留下,但是她希望许父离开,她不希望这个爱女如命的好父亲死在相城。
休息了几天,许皎皎脖子上的伤都还没有好,水青已经拖着她的伤腿出来继续找她“演戏”。
“你的腿真的没事吗。”许皎皎问道。
水青双手枕在脑后,姿态潇洒的走在前面,声音淡淡的传来:“走吧。”
要不是许皎皎知道水青腿中弹,从外表谁能看出水青有伤呢,这样子比一般死气沉沉的正常人显的还要活力一些。
两人去继续去参加了相城大学的读书会。
而随着不知哪传来的消息,据说侵略者准备对相城动手了,他们要接管相城,说要让相城先进入伟大帝国的一员。
读书会上的气氛越来愤怒。
“我们要游行,给政府表明我们的态度,政府要是敢放那群矮子军进相城,我们就拼了。”
“是的!我花国怎么能容忍这种耻辱!”
几个年轻学生说着,似乎眼前都浮现出了侵略者的脸,恨不得上去打两拳。
许皎皎看向了水青,水青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她们两谁的身份都不适合在此刻发言,还是让组织其他人照顾一下这些热血方刚的学生吧。
而许皎皎也顿时想到了青木纲没有再找许父麻烦的事情,原来是另有安排了,不像其他人对这个消息还存疑,许皎皎感觉这个传言几乎八九不离十了。
许皎皎也从水青那得到消息,有比青木纲更高一级的官员进入相城了。
许父一直想离开,但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他国侵略者开始严格把控相城的进出口了。
一切展示着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个时候,许皎皎却突然受到了来自潘妮的请帖,邀请她去喝下午茶。
这个时间点喝的哪门子下午茶,外面人心惶惶的,街上的人都少了。
但想到某种可能,许皎皎还是应了邀约。
坐在去的黄包车上,许皎皎再一次从旁观者的视角注视这个世界,相城由于特殊的政治地位,目前看起来还算平静,甚至对于某部分人来说称得上岁月静好。
但这一切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表面平和下是侵略者的暗中试探和侵入。
某个不经意间,战火就有可能会席卷这座有着历史底蕴的古城,将一切美好、宁静破坏。
路边的景色也渐渐浓烈起来,枝丫缀满了绿油油的叶子。
深春了。
咖啡厅并不远,这次路上也很顺利,并没有再次碰上黄包车出意外这种事。
走进咖啡厅,许皎皎这张脸也算有辨识度,立刻便有服务员上前,将许皎皎领着到座位。
靠窗光线正好的位置,白色的茶桌摆着精致的点心和两杯咖啡。
桌边坐着潘妮。
许皎皎走上前,服务员拉开椅子,让许皎皎落座。
“今天怎么想着来喝咖啡了。”许皎皎问道。
潘妮端着咖啡杯浅浅的啄了一口,放下咖啡杯,看着许皎皎身上的旗袍,佯装打趣的说道:“许大小姐,你今天怎么穿着这种老土的衣服,之前不是一直喜欢穿新式裙子吗。”
“偶尔也想换换衣服穿嘛。”许皎皎随意的说道。
潘妮笑着回道:“真好,希望我爹当上商会会长之后,我也能这么悠闲。”
“什么意思。”许皎皎看着潘妮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我的意思是,由青木先生支持,相城火车和商会的路线将由我们潘家接管,以后许大小姐可不能随随便便不应我的邀请了。”
“哈,你也配?”许皎皎一副下意识的嘲讽模样。
潘妮顿时脸色铁青,怒道:“我配不配可不是你说了算,许皎皎。”
许皎皎抱臂看着潘妮,不耐烦的说道:“所以你今天邀请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潘妮捏紧握着咖啡杯杯柄的手,为什么,许皎皎听到这个消息还能一脸无所谓。
明明许皎皎才是后面来的相城,可是许皎皎一来就抢了她所有风头,她已经受够了在许皎皎
现在她爹攀上了外国的高级官员,要当上商会会长了,许皎皎凭什么不讨好她,就像她之前一样。
愤怒冲昏了潘妮的头脑,她恶狠狠的说道:“许皎皎,等我爹接管了相城商会,你看我配不配,我要你那个爹去捡垃圾,你也是!我要踩着你的——”
潘妮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许皎皎端起她一口未喝过的咖啡缓缓的浇到潘妮的头上,咖啡液顺着潘妮的头发缓缓流下。
潘妮愣了一会,随后捂着脸大声尖叫。
在潘妮反应过来起身之前,许皎皎一推咖啡桌,抵住潘妮想要起身的动作,伸出的手狠狠揪住了潘妮的衣领。
咖啡液同样落在了许皎皎的手上,深褐色的液体在白皙的手上滑过蜿蜒的痕迹,让人不禁胡乱想着,其他颜色,比如红色,印在这皮肤上是否更加美丽。
许皎皎没有丝毫掩饰,凝视着潘妮的眼睛说道:“你知道这杯咖啡是为什么,潘妮,你做事就不能做好点吗,善后不会,控制表情也不会,那天的混混是你安排的吧,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敢到我面前来狐假虎威,耀武扬威了。
我告诉你,我之所以能揪着你的领子泼咖啡,是因为我许皎皎就是许皎皎,我脾气就是这样,这辈子没向谁低过头,就算我爹不是商会会长,是个车夫,这杯咖啡我照样能泼你脑袋上。
还让我爹捡垃圾,我今天就让你变成垃圾滚出去!”
说着,许皎皎就擡起另一只手,好似要给潘妮来一巴掌。
潘妮顿时尖叫出声:“许皎皎,你敢!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许皎皎看着人的眸中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几乎是轻声轻语的说道:“我怎么不敢,我就算现在杀了你,你那个当初一下子被我爹赶下位的前会长爹又能干什么呢,帮你起死回生吗。”
话语里浓浓的寒意,好像许皎皎下一秒真的准备动手,潘妮顿时被吓住了,她想不明白许皎皎凭什么可以这样,杀人要偿命的!许皎皎不怕死吗!
潘妮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许皎皎突然嗤笑出声,明明那张脸笑起来那么好看,此时却如罂粟一般危险,但也同样美丽。
从桌上摸出不知干什么用的手帕,许皎皎堪称温柔的擦拭着潘妮眼角的泪珠。
如果此时许皎皎不是才刚泼过潘妮咖啡,并且一手揪着潘妮的领子说着威胁的话。
现在这模样看着倒还真像好姐妹。
许皎皎松开了手,潘妮顿时瘫到了椅子上。
随手扯过桌上干净的手帕,姿态优雅的的擦拭着手上的咖啡液,许皎皎看着潘妮,轻轻说道:“下回这种无聊的聚会,别邀请本小姐了。”
说完,许皎皎将手帕丢到桌上,潘妮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震了一下,好似那手帕是丢到了她的脸上。
许皎皎则毫不留恋的起身,朝外走去,留下身后一片狼藉。
潘妮在座位上抽泣好了一会,然后呆坐了一会,突然尖叫着打砸碟子,将茶桌上的东西扔的到处都是。
服务员这才赶忙上去阻止,尽量减少损失。
一个带着面纱的女人从深处的隔间站起身,路过发狂的潘妮,似乎随意的看了一眼,然后走出门。
生涩的本国语言从女人口中吐出:“许、皎、皎,我漂亮的蝴蝶。”
匆匆赶回家的许皎皎突然感觉背后一阵恶寒,很快便把这种感觉忘到脑后。
她要想办法让许父赶紧离开相城,青木纲要动手了!
这还得感谢潘妮藏不住事,直接把消息漏给她了。
许皎皎回到家,艰难的等许父从商会下班回家。
然后回来的不止许父,还有青木纲。
青木纲看着许皎皎,递出了一份拜帖,说道:“许小姐,请一定要来,见子小姐等着你。”
眼见人收了帖子,青木纲立刻转身离开。
他本来都计划用潘家取代许家,没想到见子小姐对许皎皎有兴趣。
但想到家木见子的“兴趣”,青木纲难得对这些低等人起了一点怜悯。
见子小姐上次兴趣,是对着一个女孩叹息可爱的小猫。
青木纲“有幸”见到那个女孩的下场,被截去四肢的前半段,被拔掉牙齿,自以为真的是一只猫,再没有人类的影子。
而那样的“作品”,青木纲听闻见子小姐的院子还有很多,但它们大多活不长,目前医疗水平无法长时间的延续那些“作品”的生命。
因而见子小姐总要找新的替代品。
看来许皎皎还是不够幸运,还不如就此死在被潘家代替上,说不定还好过被见子小姐“看上”。
许皎皎不明所以的看着手中的邀请函。
直到打开看见那个眼熟的名字:家木见子。
许皎皎就知道这个邀请她不能不去了。
而现在要紧的是,先劝许父离开相城。
许皎皎看向许父,许父也看向许皎皎,许皎皎感觉许父似乎苍老了许多。
许原轻声说道:“皎皎,来书房,爹有话要跟你说。”
“记住这些东西,皎皎,到时候你就按着纸上写的走,会有人接你,明城、陵城全都有爹的朋友,就是你之前见过的伯伯,他们会接待你,你要小心。”许父不舍的说着。
青木纲看的太紧了,他最近出门都能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他或许是离不开了,但他必须把许皎皎送出去。
许皎皎愣了一下,明白了许原的意思,当即出声道:“我不走,爹,其实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纵使还有很多嘱咐要说,许父还是选择先听许皎皎要说的话。
迎着许原关心的目光,思索间已经确定利弊的许皎皎平静的说道:“爹,我已经加入了组织,青木纲和家木见子是我的任务。”
“什么?什么组织?!”许原震惊起身,一边四下扫视周围确认书房外没有其他管家仆人在,一边严肃的问道,“什么组织,是我们国家的那个。”
许皎皎不假思索的应道;“还有哪个组织,肯定是咱们那个。”
许原手中的佛珠传来不堪重负的声响,纵使气到这幅模样,许原还是深呼吸,然后堪称温和的说道:“皎皎,别的你可以随便玩,这个不行,你年纪还小,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你的接头人是谁,我去找他谈。”
还有什么任务,组织难道是没有人了吗,让一个小女孩去接触那些穷凶极恶之徒。
许皎皎没有再装什么不谙世事的大小姐模样,而是看着许父,沉声道:“爹,这些人现在已经到处都是了,不止相城,明城、陵城,其他城市到处都有他们的影子,一旦打起来,没有安全的地方的,唯一安全的是将他们赶出我们的国家。”
许原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但这是他的皎皎,他亡故爱妻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
突然,许原想到了什么,怒道:“是不是那个叫水青的混小子带坏了你。”
什么,许皎皎愣住。
虽然之前的确是有演戏,但是这风言风语的传了这么久,许父也没有找她谈过话,她还以为许父不管这事呢,没想到在这里。
然而许父误会了许皎皎的怔愣,更加愤怒的说道:“我就知道,不然你从哪里知道组织,不行,那种一无是处的穷小子,我不可能接受他!”
“爹,她才不是什么‘穷小子’。”许皎皎下意识的说道,等下,这句话好像有点耳熟,再一擡头,许原果然一副当即要拎刀出去砍人的样子。
许皎皎第一次见许原这么生气的样子,当即要说些什么安抚。
但她的确喜欢水青,也的确要留在相城,嘴巴张了张,竟然是哑口无言。
老人便起身怒道:“在到时间离开前,你不准再出许家馆的门。”
什么,这和许皎皎想的不一样,她竟然被禁了足。
虽然许皎皎想出去还是能出去,但为了许父的身体着想,许皎皎还是老实的待了几天,直到越发临近家木见子请帖上的时间,也更加临近许父安排出城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