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初恋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苏禾真揉了揉胀痛的脑袋，难受地想吐。真的失策了，她上次醉酒还是高考后，本以为喝起来和饮料一样，没想到后劲那么大。
说到底还是她放纵了，借着那酒来排解心里的压抑，不然也不会喝醉。
苏禾真起身，看了一眼放在床边的西装外套，神色莫名。
这衣服当然不是她的，而是霍百川的——昨天她睡着后，霍百川给她盖的。
苏禾真歪倒后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隐隐约约她能感觉到有个人一直在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充满……攻击性，透着她看不懂的意味。
直觉告诉她，她并不想知道那目光意味着什么。
此时看到这西装，便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充满攻击性的眼神。
苏禾真拿起西装，一股清冷的柏子香迎面袭来，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蜂蜜酒香。
她手一松，衣服落在地毯上——这衣服该洗了。
换身衣裳，苏禾真拿起西装，放进洗衣篮里，准备将它送到小区的洗衣房清洗。
出门走了段路，就发现她家附近那栋常年空置的别墅有人进进出出，搬东西，清扫卫生。
一个十五六岁穿着讲究的少年站在别墅门口，正拿着手机打电话。
发现苏禾真正看着自己，少年冲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招呼。
苏禾真也笑了笑，然后拎着篮子往洗衣房走去。
苏禾真没有发现，少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
“爷爷，我看到她了，对，她和小姑姑长得很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苏禾真把西装送到洗衣店，回家简单洗漱一下，化了个淡妆，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然后坐上了霍家派来接她的车。
没在车上看到霍百川，苏禾真忍不住大松一口气。
但一想过不了多久，到了霍家还是要面对对方，苏禾真忍不住尴尬起来。
轿车缓缓行进，苏禾真也逐渐看清霍家老宅的模样，苏禾真没想到霍家老宅会是一座庄园式的私家豪宅。占地很大，进门后是一片偌大的草地，行至深处是一动非常豪华的别墅。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楼房掩映在周边的森林里。
苏禾真都顾不上尴尬了，只剩下惊讶。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能占据这么大一块地盘，可见霍家富贵之极。
车子很快开到了主楼门口，远远地就见门口的草地上站着一个少女和一个小男孩。
霍天赐一直在家门口等着，看到车来了，忙迎了上去。
苏禾真刚推开车门，就对上一双笑弯弯的大眼睛，“阿姨，你来了。”
“是啊，小天赐，很高兴再见到你。”苏禾真摸了摸霍天赐的脑袋，从车里跳下来。
霍天赐的头发软软的，苏禾真忍不住又摸了两下。
“嘿嘿。”小男孩傻笑两声，目光落在苏禾真的手上，忍不住伸出手去碰，想要牵住她的手。
苏禾真被冰的一个激灵，低头看去，男孩的手冻得通红，她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搓了搓，揣进自己口袋里，问道：“你手怎么这么冷？”
“在外面等了很久吗？”
霍天赐摇了摇头，拉着苏禾真走到章淼面前，给她介绍道：“阿姨，这是章淼姐姐。”
章淼看到苏禾真，眼里闪过一丝激动，她双手握拳捏了捏，激动道：“姐姐，你记得我吗？”
苏禾真点了点头，看到她还绑着绷带的手，问道：“你的手还好吗？”
“嗯嗯，没什么问题，再过个把月就能拆石膏了”章淼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姐姐救了我。本来应该早点上门表示感谢的，但是妈妈说贸然上门很打搅，所以拖到了现在。”
苏禾真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也只是顺手而为，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的。”章淼摇头，“姐姐的顺手而为却是救了我的命。”
更何况事后她找舅舅找到了附近的监控，看到了事发时的情况。她知道当时的情形并不是苏禾真话里这么简单。
逆着人群奔跑的方向去救她，一不小心就会在惯性作用下被其他人带倒。
她牵住苏禾真衣袖，道：“姐姐，进去吧。外面好冷的。”
“好。”苏禾真笑着应了一声，跟着两个小孩一起往屋里走。
三人正准备进门，屋里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
章九梵并没有看清苏禾真的模样，只见妹妹还有小表弟牵着一个年轻女人走进门，便来打声招呼，“淼淼，这就是你嘴里一直念叨着的苏姐姐？”
“对，这就是救了我的姐姐，她叫苏禾真。”章淼笑道，然后又给苏禾真介绍自己哥哥，“苏姐姐，这是我哥哥章九梵。”
章九梵？
苏禾真身体一僵，章九梵，真的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她有些怨恨，又有些愧疚。苏禾真深吸一口气，努力把翻涌的回忆和情绪压下去，然后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般，故作淡定地和章九梵打招呼，“你好。”
章九梵看着苏禾真，眼里神色复杂难辨，许久，他才说道：“好久不见。”
章淼十分惊讶：“哥哥，你认识苏姐姐？”
章九梵点了点头：“认识，我们以前是——”
“是高中同学。”苏禾真忙道。
她没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章淼居然是章九梵的妹妹。更没想到她会因为救了章淼再次见到章九梵，还有……章九梵的母亲。
一想到那个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豪门母亲，苏禾真就觉得胸口闷得慌，让人喘不过气。
章淼却很激动，高兴道：“原来姐姐和哥哥是高中同学啊。可惜我太小了，没能早点认识姐姐。”
苏禾真勉强笑了笑，道：“现在也不晚。”心里却已经下定决心，等今天结束，她一定要离这家人远远的。
霍太太听到了几人的对话，不由得笑了：“原来小苏还是我们九梵的同学，这可真是缘分。”
她看向苏禾真，眼里带着真诚，“喊你苏小姐显得太生硬了，我能叫你一声小苏吗？”
苏禾真一愣，她以为豪门太太都像章九梵母亲那样高高在上，盛气凌人，没想到霍太太却这么温和亲切。
她年岁大了，脸上都是皱纹，双眸却十分清澈温润，看着你的时候专注又温柔，有种年长者对待小辈独有的包容慈和。
苏禾真不由得点了点头：“好。”
霍太太握住苏禾真的手，认真道：“本来应该早点上门致谢的，可惜我年纪大了，无法长时间出行。小苏，我要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们家小淼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苏禾真摇了摇头：“我也没做什么。”
霍太太却道：“你太谦虚了。”
她牵着苏禾真的手，来到沙发边坐下，“小淼总说她好像看到了仙女，现在我看到你就知道小淼没有看错人，你是个好孩子。”
第一眼霍太太就喜欢上这个女孩子，她的容貌不算特别美，最出彩的是一双眼睛，“眼明正似琉璃瓶，心荡秋水含波情”，苏禾真有一双非常干净清澈的眼睛。或许是无所求，她看着她的眼神，有惊讶，有好奇，但唯独没有算计和谄媚。
霍太太拉着苏禾真来到沙发边坐下，霍天赐被苏禾真牵着，也跟着过去了。至于章淼，自然凑了过去，四个人围坐在一起说话。
霍天赐依然紧紧挨着苏禾真，章淼也挤到小表弟身边，和苏禾真他们坐成一排。
霍太太见两个小辈都这么亲近苏禾真不由得有些惊讶。
章淼她能理解，霍天赐这么喜欢苏禾真就奇怪了。
霍太太了解霍天赐，这孩子虽然小，却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他和他父亲一样，骨子里有些冷情。
霍百川表现在外，他看不上的人极难接近他。霍天赐年纪小，看着比较活泼热情，但有人若是觉得他很好接近那就错了。
霍太太想起了章淼之前的戏言，说小苏与舅舅很相配。此时又见霍天赐这么亲近苏禾真，不由得暗自盘算开，若是霍百川娶的继妻是小苏，母子关系定然和睦。
她道：“小苏，既然你和九梵是高中同学，你们两应该是同龄，今年也有二十八了吧。”
苏禾真点了点头，霍太太继续道：“女孩子这个年纪结婚生子正好，不知道你有没有另一半，若是没有的话，我这里有个人选，想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章九梵没想到救了妹妹的人居然会是初恋，两人当初分开很无奈，却真真切切伤害到了对方。
他心知对方此刻未必想要见到他。若是识趣，他应该乖乖离开。但不知怎么地，章九梵就是迈不开脚，听到外婆问及苏禾真有没有另一半时，章九梵不禁竖起耳朵倾听。
他这些年也有交往的女朋友，但都没有走到最后，隔了十年再见到初恋，他对对方依然心有留恋，苏禾真在他眼里还是那么明媚耀眼。
又听霍太太说要给对方介绍女朋友，章九梵心底不禁浮起一丝微妙的期盼。
他觉得外婆要给苏禾真介绍的对象肯定是自己，他想借外婆的口，探一探苏禾真的口风——苏禾真对他，还有感情吗？
苏禾真愣了一下，没想到霍太太要说的是这个。但她已经打定了主意以后都离霍家远远的，自然不会接受霍太太的介绍。
可太直白的拒绝似乎又有些伤人，她能感受到霍太太对她的喜欢，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面时和一个刚认识的人说这番交浅言深的话。
不好直接拒绝，苏禾真想了想，准备撒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道：“多谢您的好意了，不过我已经有对——”象了，我们感情很好。
那个“象”字还没有冒出口，就听管家赵阿姨惊喜喊道：“先生，你回来了。”